虽然杜秋言语气总是这么不客气，可尹溪心情还是很好。
其实有点好玩。
杜秋言一天到晚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但是心还是挺软。
只要你能顶住杜学霸的一脸冷漠，借作业和蹭笔记也不是很难。作为同桌待遇还能再升一升。比如顺便帮你买药、讲题什么的。
还是那句话，这是一只好同学。
结果，猝不及防，好同学星期一跟人打了一架。
当时正好下课，尹溪还趴在桌上补觉，被李晓同学一嗓子吼醒了。
“我靠！特大消息！”李晓看样子是冲进来的，气都还没理顺，扶着墙在门边就开始说，“我杜哥和人打架了！”
尹溪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杜秋言不像是要主动打架的人啊？
袁帅和吴子奇已经凑过去了。
“等等，李晓，你说谁打架？”吴子奇不太敢信，“杜秋言？”
杜秋言在学校里一向遵纪守法，突然打架确实很让人难以置信。至于那次饭馆一战，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杜秋言这个名字和这些事是沾不上边的。
“不会吧……这还在学校呢……”袁帅下意识往尹溪这边看了一眼，尹大佬坐起来，神色不太好看。
“和谁打的？”尹溪问得很简洁。
她真是信了杜秋言的邪，下课十分钟出去买水还能整出事来。哪个小兔崽子找她同桌麻烦？
“我还没问……”李晓讪讪，“我就远远看杜哥和人进了年级办公室，然后回来路上就听人说打架了。”
“哦……好吧，”尹大佬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看起来只是随便问问。
上课铃响的很快，李晓一群人也很快散开，把聊天阵地转到了手机。
这节是英语课。进来第一眼看到尹溪旁边座位空了的时候，这位英语老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尹大佬剥糖纸的时候，顺手往同桌桌上放了一颗糖。
“尹溪！”
“老师啊，你说，”尹溪撑着桌子边站起来。
“你干什么呢？”英语老师皱着眉，“杜秋言呢？”
“我放糖啊。”尹溪说完又想了想，“我同桌？不知道，据说和人打架了。”
“打架？杜秋言？”英语老师怪异地打量了一眼尹溪，“真的假的？”
接了这一眼，尹溪突然笑了。按在桌上的手因为情绪外泄微微移了移，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在桌上摩擦出一种干涩的声音。很小声，谁都没有听见。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语气轻快：“不然您以为呢？”
年级办公室杜秋言印象里倒是第一次来。还挺宽敞，放了盆草，绿化搞得不错。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说起来现在也上课了，他没去得算旷课吧？上高中第一次旷课，可以。
既然是托傻逼的福，就谢谢他全家吧。
“同学间啊，这个，有点小矛盾很正常，但是我们不提倡用暴力解决问题啊，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是都是一个年级的，也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了。闹了矛盾，以后见面多尴尬啊，是不是？”
年级主任没想通，另一个学生他是不清楚，但杜秋言在他印象中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怎么就突然和人发生矛盾了呢？
“是不是同学间有什么误会？”主任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还算和气，“来，杜秋言同学你先说。”
杜秋言还在观察年级办公室，听见这句话把散开的视线收回来，很平静地说：“没有误会。”
“啊？”主任没反应过来。
旁边那人听见这话动了：“主任，其实这件事……”
“闭、嘴。”听见旁边哑了声，杜秋言才把头转回来，说道，“没有误会，我就是想揍他。”
“……”
完全刷新年级主任对本年级第二的印象。之前也没发现杜秋言是个刺头啊？！
主任觉得自己头疼，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对同学要友善……那另一位同学呢？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你来说说什么情况。”
“主任你好，我是高二17班的何辉。嘶……”何辉同学扯着嘴角想笑一下，拉着了伤口，“我和杜秋言……同学，是有点小矛盾，可能他情绪比较激动，没关系，我们可以私下解决。”
何辉说得很好，可能说得太好了，搞得杜秋言都笑了。
主任表情难看，质问道：“杜秋言同学你笑什么？”
“我可能语文不太好，”杜秋言很克制，慢条斯理地把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我不知道对何辉同学来说，问候别人家人、让人父亲去死居然只能算是小矛盾？”
看着何辉变了的脸色，杜秋言凉凉地笑了：“有可能何辉同学是以自己家庭情况作为标准，可以理解。”
何辉一下子就忍不了了，声音提得很高，尖声道：“杜秋言！你爸才踏马死了！”
“行了！像什么样子？”主任一拍桌子站起来。
这边动静不小，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看了过来。年级主任感觉脑仁一阵一阵的疼，早知道他那个时候出门干什么，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他是看出来，这事单处分谁都不行。
两人打包批评了，扔出办公室，一人一个通报批评是跑不了了。
杜秋言接受良好，表情不变地走了。何辉磨磨蹭蹭走在后面，结果刚过楼梯拐角，就看见杜秋言站在楼梯上面几阶等他。
“干什么？你打也打了，还想怎么样？”何辉咬牙，“这下我也通报批评了，你满意了？”
“我不满意，”因为站得稍微高一点，杜秋言的眼神看何辉的时候沉沉地往下坠，“今天是你找死，通报批评算我，我还挺委屈的。”
“我去你妈的……”何辉觉得要不是他打不过杜秋言，自己就动手了。“别说得你像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狗东西，你还以为是在初中呢？”杜秋言倒是气笑了，话尾的余音淹没在下课铃声里。
陆陆续续有学生从教室里出来，他不打算久留了，抬手看了看表，也不管何辉什么反应，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到教室所在的那层楼，杜秋言就远远看见墙边懒懒散散站着一个人。他走过去到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这人就扔了颗糖给他。
“罚站了？”杜秋言接住糖，往窗户里扫了一眼，英语老师背对这边讲得火热，看样子还没下课的打算。
“对啊，把我们英语老师惹着了嘛。”尹溪靠在墙边，看起来还是没睡醒，“我说干脆看看你多久回来呢，谁知道居然这么久。”
“你真是……”杜秋言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问，“有硬糖吗？”
尹溪看看杜秋言手里那颗奶糖，突然笑着扬了扬下巴，“有啊，拿来吧，我给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