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悠醒了。
第二天她的房间里就多了好几个人,乔家的父子五人全员到齐。
围着她又是端茶,又是盖被。
凌小悠再次被宠的妥妥是要上天的节奏。
哪怕只是咳嗽了一下,乔家人就如临大敌,弄的是草木皆兵,一惊一乍。
可凌小悠偏偏不该她作的本色,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把乔大将军弄的晕头转向,根本让他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而乔家四兄弟则是认命的四处奔波,因为他们妹妹这次醒过来后,专宠不在是老四了,而是换成了他们的老子。
乔大将军也在乔霸花七八岁接近懂事的年纪之后,鲜少被女儿这么依赖过。
他甚至记不清上次女儿跟他撒娇,是什么时候了。
反正对于做个“女儿奴”这事,乔大将军是很高兴的,且毫无压力的承担了这个责任。
你永远想象不到一个五大三粗的虬髯大将军,当他放下刀枪剑戟,从而系上围裙,拿起锅铲,安静的缩在小马扎上拉风匣,洗菜,做饭的模样是有多么的……恐怖。
铜锤和金刚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屋子旁边的这个小厨房就会被烧没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又过了几天——
这一天乔彴很晚才回来。
等他来看凌小悠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这几天他们兄弟固然很忙,可只要回来就会来看看凌小悠今天的恢复情况,一点都不会懈怠。
只是今天乔彴的心思有些沉重,在凌小悠的床边坐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不过等他起身准备悄然离开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犹如熟睡一般的少女却突然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揶揄,开口说道:“四哥就准备这样离开吗?不想跟我说说话?”
一听见声音,乔彴的脚步就停在了那里。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刻他被吓的连起身的动作都僵住了,别提多滑稽了。
“你没睡?”
凌小悠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朝他嘟了嘟嘴,“睡了。不过又醒了,如果你的床头突然坐了一个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你会睡得着吗?”
乔彴这几天很忙,脸色也不是很好。
眉宇间满是疲惫,就连头顶都多了几分阴暗的燥色。
而今天天色已晚,他那处于青春期的胡茬都冒了出来。
整个人看着有些邋遢。
“对不起,是四哥不好,打扰你休息了。我这就走了,你好好睡。”
这几日凌小悠养的不错,可她身体太亏了,所以恢复起来并不快。
再加上她风寒未愈,整个人大多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连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们的老爹也是围着灶台团团转,可做出来的东西凌小悠也只能吃下去一点点。
就这样,还是因为出自他们老爹的手艺,才会得到这一“孝顺”的待遇。
所以乔彴如今可不敢让她动什么心思,生怕把她累着。
那日她出事,虽然希言公子只说了只言片语,可跟在凌小悠身边的铜锤找到他们求援的时候,身上可是挨了三刀。
这伤虽不致命,但却能看出当时出事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番惨烈。
他现在想想都是后怕。
如果当时不是希言公子带人赶到,解决了那些行刺凌小悠的杀手,也许他们乔家今日早已挂上了白幡。
“四哥,是不是出事了?别瞒我,如果这事你自己可以解决,就不会坐在我床头这么长时间一言不发。”
凌小悠微微动了动身体,乔彴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
凌小悠靠在软枕上,面色在烛光下更是惨白到毫无血色。
可一双漆黑的眼瞳却没有了倦色,眸光湛亮的朝他看了过去,“说说吧,怎么了?我现在也是睡不着了,你总不能让我一直担心着。”
乔彴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无奈的说道:“都是四哥不好,没看住郑平东,他……死了。”
死了?
“怎么回事?”
凌小悠看到乔家人一个不少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就知道乔大将军已经将郑平东解决了。只是她这几天一直没有过问这事,可这人却没有保住?
“人是自杀的,服毒。”
凌小悠又问道:“毒从哪来的?”
如果郑平东的身上带有毒药,真做好了死的准备。
那他绝不会被生擒,更不会被关押这么多天还没有死。
乔彴摇了摇头,“还没有查到。”
凌小悠想了一下,语气淡漠的说道:“死就死了吧。这样一来,起码永安王的罪定不下来了。军需造假贪腐的罪责,算是被他直接背下来了。对我们来说,也是利大于弊。”
“是啊,只有模棱两可的物证却没有人证,永安王也只是有涉案的嫌疑。所有的证据都随着他的死,可以变成是一种陷害。”
凌小悠见他一脸的凝重,丝毫没有他这话中说的那般轻松。
“四哥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
乔彴那清俊的眉角似乎压着一片阴云,五官难填的不平,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戾气。
“我曾经很崇拜永安王,觉得他是一个当世大丈夫。我宁愿费尽心力,用尽全力为他洗脱身上的冤屈,也不愿意如此不明不白的将案子就此结了。这对他不公平。”
凌小悠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一个人越是被信任,越是被看重,就越是容不得一点污垢存留在他的身上。
这就好比那些堪比入了“邪教组织”的追星族,生怕自家爱豆受了那么一点点的委屈,不顾一切的将所有的“威胁”都先自我预判的防卫在前,再喷回去。
这种心理可以是一种类比“信仰”的东西。
可怕,却有可敬。
“谁说这个案子结了?”
乔彴因为她的这几个字不由的一愣,“难道你不想结案?”
“这个案子只是表面结了,可哪那么容易被定为“死案”啊。再说了,你不想让永安王身上有污点,难道他的身上就不会被泼一泼屎了?”
“妹妹,你这话……”
“这个案子只是暂时结了,可谁也不知道回了京都之后,又是怎样的光景?不过我最关心的却是:永安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我要自己去看,看看他和这案子的后面到底隐藏了什么。”
“可这个案子一旦被翻案,对我们乔家来说是有危险的。”
“试试又何妨?四哥,你就当我是闲的没事干吧,能查明白固然好,也算是我还了……那笔本金。谁让我经手的事情,习惯了向别人要个好评呢。”
希言公子——
总不能欠他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