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寂静,房间外亦是一阵尴尬。
金刚迈出去的腿突然有些抽筋,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那种在军营里培养出的强大心理建设,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顶着一口气,她算是做到了淡定自若的走了进去。
而站在门口的徐家兄妹,却是无言默立。
徐文森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可徐靖韵却看着她哥哥的背影,想着他之前说的话。
“我……不会后悔。”
这是他哥哥的决定。
无论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情,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
过去的事,终究还是要过去的。
“来了就进来,难不成让我们用轿子把人抬进来?那么矫情。”
乔邰的声音就跟个大喇叭一样,直接从房间里吼着就传出来了。
而且这话也是说的毫无道理。
这里毕竟是乔家的地盘,要想见乔霸花,自然需要禀报一声。
哪怕不是出于文绉绉的礼节,可男女有别总是要该避则避的。
所以乔邰这话根本就是在羞辱他们。
“三哥——”
“闭嘴。”徐文森侧头朝徐靖韵瞪了过去,随之压低声音说道:“进去之后就闭紧嘴巴,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顶撞一句。”
“可是他们……”
“我看你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
徐靖韵那忿忿不平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三哥——”
“别忘了,如果不是她,你现在早已被远嫁了。无论是死是活,你都逃不过的。”
徐靖韵听着他的话,顿时成了一个锯嘴的葫芦,没了声音。
“徐三少爷,徐六小姐,请进吧。”金刚一出来面对着徐家兄妹就莫名的有些歉疚,但却也佩服徐文森的教养,竟然已经淡定如常,似乎没有听见乔邰说的话。
“劳烦姑娘了。”
金刚一个侧身让开了他的礼,稍稍掀起帘子,让他们走了进来。
只是一进门,徐文森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气直扑他的面门,竟然令他有些窒息的感觉。
“好热啊。”
徐靖韵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现在虽然不是盛夏,但却过了乍春的时节。
而且春色渐暖,就是他们如今走在外面都只会穿一些轻薄的衣裙。
可这房间里怎么却还点了火炉?
只不过这些,这惊讶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
待他们看清楚房间里的人,更是呆愣在了原地。
乔邰从乔栋身前圆凳上的白瓷碟里,捏着几块枣肉片,直接扔进了自己手中的碗里。
捏着汤匙轻轻的转了几圈,便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勺汤水朝着“乔霸花”的嘴边喂去。
语气难得轻柔的说道:“慢点喝,试试烫不烫?”
凌小悠靠在床头,整个人被毛皮毯子包裹着,看着虚弱又消瘦,就是徐靖韵都忍不住讶然:这人怎么比她之前见到的更瘦了?整个脸蛋上都没有什么肉了,颊骨都凹了进去,这人到底受了怎样重的伤,竟然会变成如此模样?
喝了一口红糖姜水,凌小悠的目光才转而落在他们的身上。
“你们来了,坐吧。”
金刚给他们搬来了凳子,兄妹俩犹豫了片刻,迟迟没有坐下。
乔梁瞪了他们一眼,“怎么?让你们坐还不愿意?”
徐文森似乎才从自己的愕然中惊醒,朝着乔梁俯首一礼,“见过几位少将军。”
“不必。我们兄弟可不想见你。”
乔邰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还真是让人听了鸡皮疙瘩掉满地。
“三哥,你要是有意见,要不你先出去?”
对上凌小悠的目光,乔邰立刻撇了撇嘴说道:“那谁喂你喝汤?”
“大哥。”
凌小悠张嘴一叫,乔梁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她的床边,“小妹,怎么了?想要什么?”
“你来喂我。三哥,你去给我做点吃的。”
乔邰一听,眉头扬的都快要竖起来了。
“我……我做吃的?我哪会做啊?”
再说了,他做饭,她敢吃吗?
“铜锤,你带三哥去做点吃的,让他剥蒜,洗菜……干什么都行,就是别让他闲着。他的脑袋太闲,就爱胡言乱语。”
“我——”
凌小悠眼角一斜,“你去不去?”
得嘞。
乔邰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让你最贱。
“我去,我去,我这就去。”
不情愿的被铜锤拉走,乔邰还不忘在经过徐文森身边的时候,多瞪他几眼。
而留在屋子里的乔梁和乔栋两兄弟,也识相的都闭上了嘴。
一个专心的喂汤,一个小心翼翼的剥枣。
这种说不上和谐的画面,却让徐家两兄妹看着感到温馨。
“坐吧。别搭理他,我三哥人不坏,就是嘴巴太损了。”
凌小悠朝他们笑了笑,示意他们坐下。
徐文森这才拉着妹妹坐下。
不过一时间,这房间里突然没了声音,徐文森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口说什么。
而凌小悠却一口一口的在喝汤。
“你……怎么了?我听说你受伤了,伤的很重吗?”最后打破这沉默的,竟然是徐靖韵?
凌小悠朝她点了点头,“不算轻。淋了一场大雨,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受了内伤。如今……更是气血不足。对了,今天几号了?”
被凌小悠这么一问,徐靖韵下意识的回答道:“初九,今天是六月初九。”
“那就是九号?”凌小悠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呦,我还真跟这个日子有缘呢。”
听她这么一说,徐靖韵好奇的问道:“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这也不是什么年节的日子啊?
凌小悠嘴唇苍白的笑道:“以前每个月的九号都是我生活不能自理的日子,除了大姨妈准时造访之外,我还要苦大仇深的去还花呗。哎,想起来,都是眼泪。只是没想到,如今……我依旧如此,大姨妈来了,讨债的……也来了。”
“大姨妈?”
徐靖韵听的一头雾水,看向她三哥,对方也是如此。
她想了想,忍不住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府上还有客人来,要不,我们先回去?”
凌小悠脸上的笑容突然被她逗的更深了些,“我说的这个大姨妈,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大姨妈。我说的大姨妈,那是女人的一项特权。而且身为女人呢,就是有权利在大姨妈来的这一段时间内作天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