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霸花,你是想要找死吗?”
“哦。那你可愿意帮忙?”
凌小悠直面他愤怒的目光,又恰到好处地做出了一个坦然且真诚的表情。
卧槽!!!
真是装的一手好逼。
慕羽泽差点就要彪脏话了,但出于面对一个病人的考虑,以及仅剩的那么一点点的理智。约等于他如果真让“乔霸花”受了委屈和惊吓,造成病情加重,难保不会被乔家人报复的危险系数做基本考量。
最后他不得不找到被他丢在角落里,不知道落了多少灰的修养和人性。
继而,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想死就自己去死。乔霸花,我到底是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你什么事都往我身上算计?”
“我是在帮你。”
凌小悠无辜的看着他,那小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还真唬人。
两人一站一坐,气氛陷入一片沉寂,可空气中却酝酿着某种诡谲又难以名状的东西。
慕羽泽觉得自己以后要是再碰到这丫头,多半会有心理阴影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你是在帮你自己。你是想借用我的口,来堵住朝中将领们的嘴,我说的更明白一点就是,你要堵住太后的口。”
说完,慕羽泽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咣当”一声又跌坐在了地上。
只是这回铁链的声音却没有那么响了。
“我这次回来虽然是奔丧的,可实际上却是因为这批军需。但我要说明白,朔北一战的战报我确实不知。至于如何知道这批军需的事情,是我祖父。祖父去世前,派人给我带了一封信,他老人家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慕家大难临头。”
慕羽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承认,从我接到乔大将军要回闽州扫墓的消息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乔家这次回来多半是有皇命在身。所以我也一直在关注你们的举动,自然也知道,你们在暗中查这批军需的事情。所以你之前说的没错,你们乔家是引我上钩了,想打开局面。可殊不知,你们也是我要钓的鱼。”
这一刻的慕羽泽仿佛变了一个人,沉肃的五官似乎有着一层象牙光般的珠润之气。
多了几分内敛与睿智,少了几分冲动和鲁莽。
“可论起这事,我们只能算是扯平了。我利用了你们,可你们也利用了我。再说军需案,你们帮了我,可我也帮了你们。你们怕被连累获罪,可我慕家也是交出了二房一房人的性命。乔霸花,做人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你动了六大家族的人,动了闽州六郡的官员,这些已经够了。我承认,你以罪责轻重分成等级,对应处以罚金,确实是救了很多无辜的人。可你心里也清楚,你从中所获得的金银珠宝,足够你上下打点京都的这些官了,何必做的这么绝?
你清楚吗?你这张名单上的官员,都是三司六部的人。这些官员的品阶大多比不上你父亲,能比你父亲品阶高的,却又没有爵位。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如此挑衅他们。而且你就算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可他们的姓名,官职,连在一起就是一张巨大的网,足够罩住你们镇北将军府。”
就知道这家伙可没有她看到的那么无脑,如今她是赌对了。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我又不傻。你们怎么查的案子我不清楚,可能让你选择如此避重就轻结案的,一定有原因。要么就是上面的授意,要么就是你们查到的那个真正始作俑者,是你们碰不起的人。”
凌小悠舔了舔有些干涉的嘴唇,“你果然都清楚。”
“是啊是啊,我要是不清楚,不明白,会跟你们合作吗?”
“那你不恨我?毕竟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死的都是你慕家的人。”
慕羽泽的脸色有些发白,一双眼瞳有些失焦的茫然,“无论你相不相信,这事在我慕家早晚都会发生,即便不是你们,如果换个人,恐怕整个慕家连一个人都剩不下。从我慕家参与了这天家夺天下开始,就注定要背负这些。老太爷有句话说的没错,背主之臣,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着,慕羽泽突然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出来,“我跟你一个小丫头说这些干吗?反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别没事找死。”
“太后已经盯上我了。”
慕羽泽刚要撑着地面站起身,却被她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没说什么?”
“那是太后的亲卫军,太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朔北一战皇上想要瞒着,太后也会知道。我这样做,只是祸水东引罢了。太后怎么可能识不出我的把戏?到时候,朔北一战恐怕会成为朝堂之争。文臣武将,少不得一番大闹。
你以为我在闽州六郡罚的那些金银珠宝是在敛财吗?不,那确实是用来买命的,这笔银子会用来赈灾,治水。如此功德,皇上必然会让他们苟且留下一命。更何况,闽州六郡经过此劫之后,将会彻底沦为皇权治下。
就算之前皇上还忌惮你慕家背旧主,立新君。可如今,多少也能放心了。说到底,皇权最为忌惮的无非是闽州六郡的臣子,还是不是皇上的臣子罢了。而且如果你能将这份名单呈给皇上,那你们慕家最后一点后患都没了。”
慕羽泽还拿她当小丫头?
这哪是小丫头的思维啊?
她这根本就是连环套,套的他心甘情愿为她买命啊。
“你别想诳我下水。是啊,我是解决了皇上的后顾之忧,可那些臣子呢?那些被我参了的百十来号的大臣呢?他们这张网,网住的岂不就是我?
乔霸花,你说文臣武将少不得因为朔北一战在朝堂上一番大闹,可你想过我吗?如果我这样做了,那就是我在朝堂之上被一群人群殴。
你想过这后果吗?一人连参一百多个官员,这简直是史无前例,几乎是创下了本朝,哦不,是百年来参人之最。”
凌小悠轻咳了几声,“你怕了?”
“你不怕,你怎么不干?”
“我要是做了,你别后悔。”凌小悠目光骤然加深,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说道:“到时候你们慕家再临灭顶之灾,你可别后悔。”
“你——”
“我不是诅咒你,你清楚的知道,闽州六郡敢做下军需造假的勾当,除了幕后策划之人以外,未尝不是他们多年经营打点,给了他们这包天的胆子。这一点我能想到,难道皇上想不到?如今你慕家只是死了一房罪有应得的人,可如果再出事,真就应了你们老太爷的那句话了。闽州六郡,毕竟是你们慕家的祖根。这根不拔干净,难不成你也想做背主之臣?或是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