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这才抬头,目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不瞒你说,我们在广东有固定的合作商。”
“这……这……”白姨太准备好的一番措辞没了用武之地,她激动屁股都离开了沙发,保持着一个半蹲的姿势,有些惶恐无措地看着秦妤。
一碗粥喝完了,吃了两块米糕,秦妤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残渣。
她一脸诚挚地道:“白姨太,要是早两年,我们肯定愿意和四叔合作,自家人当然合作起来更放心。但现在情形你也看到了,想买我们盛家的茶叶的人一批又一批,供不应求,更别说那些老客户了。广东一带,我们真的有合作商,还有现成的门店呢。”
白姨太嘴巴张的能塞下一块饼,她打了一晚上的如意算盘,甚至于连往后发家致富,自己儿子继承家产,她就做个现成的太太都想好了。可是,秦妤三两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秦妤站起身来,她走到窗台旁边的书架那里,翻出来一本账本,递给了白姨太,“这是前不久送来的上个季度的账本,广东的门店,收益还不错。”
白姨太讪讪地接了,却没翻开看。她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哪能看得懂这个。
秦妤也是很可惜的样子,“要是早两年就好了,这都已经做开了的生意,合作久了的客户,也不好说换就换。”
白姨太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她猛然想起了赵云芳说过的话,现成的生意,他们是没有插手的机会的。
没有想到,还真是被那个女人一句话说中了。
白姨太顿时就很沮丧,她不擅长掩饰情绪,失落全部写在了脸上。
“唉……话虽如此,但咱们既然是一家人,我当然还是希望有财一起发的。”秦妤循循善诱,“茶叶的生意做不成,别的还可以合作,只是不知道四叔这边怎么想的。”
白姨太穿的花里胡哨,这会儿就像个彩色的皮球,又充起了气,她道:“阿妤,你放心,我们很有诚意的。”
秦妤微微垂下了眼睑,笑的一脸讳莫如深。
白姨太这会儿是财迷心窍,以为秦妤不相信自己说的,啰里啰嗦又开始说起来。
秦妤静静地听着,直到听见白姨太提到四房在广东的生意如何,才稍稍抬头。
白姨太好容易引起了秦妤的注意力,半真半假地吹嘘起来,“要说当年盛家老太爷在的时候,对四房也是信任的。不说别的,就说种茶制茶,我们四房的人也个个都技艺精湛。在广东这一带,说起盛家茶叶,指的当然就是我们四房。这铺子上赚的钱数都数不过来,春茶上的时候,一个月的流水就有十几万大洋呢!”
秦妤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一脸的意味深长,“白姨太,我还有事要去一趟茶坊,咱们有事再聊。”
白姨太站在房间里朝着秦妤伸出了手臂,“哎,怎么忽然就要走呢咱们再好好聊会儿嘛,你还没说要和我们合作什么生意呢!”
秦妤已经走到了楼梯转角,听白姨太这很没营养的问题,无奈摇了摇头。
她的目的是让四叔出钱合作开矿,目的鲜明,但如果此事说出来,反倒有怂恿的嫌疑。
路都铺好了,伏笔也埋了一大堆,就看四叔他们往哪里使劲了。
昨天茶会举行地很顺利,合同签下了好一大堆,今天要配货,出货,秦妤想过去看一眼。
别的倒也罢了,出口的茶叶必须要严格把关,这是个长久的买卖。
到了地方,刚下车,盛延晖便伸过来一只胳膊,秦妤借力扶了一下,看着他道:“不错,四婶来了,你小子也学会疼人了。”
盛延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脸的天真无邪。
王管事到桐城处理订单,自然是把盛延晖带在身边,他是把这孩子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
秦妤跟着两人往茶楼里面走,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脊背发凉,隐约感觉背后好像有人盯着自己。
她也说不清缘由,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就是很奇怪。
有人在跟踪她,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秦湘。
进了茶楼,她悄声吩咐盛延晖,“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尤其是秦湘。”
“好。”盛延晖点头答应,秦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多问。
盛延晖在茶楼是个生面孔,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茶客一样,没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及至走到大街上,他看到胡同口有一个探头探脑的人。这人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脸。
他本想过去抓住这个人,但这个人很警觉,他刚靠近,便一溜烟跑了。
盛延晖追了几条街,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秦妤知道这件事以后,往秦公馆多派了一些佣人,暗中保护祖母的安全。
如果真是秦湘的话,她都丧心病狂到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杀手,秦老夫人更不在话下。
毕竟当初给周萍珍判死刑,组织她被转移给南京政治部的,是秦老夫人。
想到幽灵一般隐藏在暗处的秦湘,秦妤心事重重,她嘱咐了王管事几句,便提早回了家。
离开的时候,秦妤原本是说不在家吃午饭的。主人家不在,佣人也十分懒散,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偷懒了。
客厅里空荡荡的,秦妤便径直上了楼。
可是,走到房间门口,她却停住了脚步。
透过虚掩的房门能看到里面的情形,房间里乱糟糟的,被单被扯开了,书桌抽屉也没关严实,书架上原本整整齐齐摆放的账本的也乱了顺序,一看就是有人动过。
早上佣人必定会把窗户打开通风,而这会儿窗户紧闭,窗帘拉上了,只露出了一条缝。
不消说,书房里这是进了贼。
透过卧室的窗户刚好能看见外面的缠枝铁门,一定是这个贼听见汽车的响动,又看到秦妤回来,提前开溜了,以至于弄乱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摆放回原样。
秦妤不知道这个贼在找什么,但她能确定,这个贼是个小个子,还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