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杜妈妈这“感人”至深的演技,栗子真是觉得,不附和一下子,都对不起这“大师级别”。
她伸了两次手,喊了两声阿姨,却依旧被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给掩盖了。当栗子的手再度在空气中略显尴尬的时候,杜锐的爸爸突然皱着眉毛冲着栗子说到:“栗子,去,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就说出了点儿意外,今天这饭,是吃不上了。”
栗子吃惊地抬头看着他:“嗯?不,不吃了?”
杜爸爸一脸怒气:“就这样,还吃什么吃?!这去了还不一定起什么幺蛾子,不去,又好像怎么回事儿一样!这一天天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栗子知道,杜爸爸这话并不是冲着自己。即便是搭着自己的话茬来的,但是正在气头上,瞧他看向地上正虚张声势的女人的眼神儿,便能读出来几分。
见栗子站在原地没有动,杜爸爸再次催促了她:“去,打电话,别让你爸妈在那儿一直等着。就说出点儿小意外。”
“哦,哦。”栗子愣头愣眼地转身回了卧室。
电话里,爸爸不停追问究竟怎么了,栗子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后来实在没办法,便脱口来了一句:“哎呀,就是刚要出门,杜锐的妈妈不小心摔倒了!先不说了哈!没事儿,没事儿!”
匆忙放下电话的栗子又再次回到了“案发地点”。
这一通电话打完,杜妈妈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回头冲着栗子问:“真打电话了?”
栗子一愣:“啊!”
结果,一声啊之后,地上的女人又开始了:“你瞅瞅,这整的叫什么事儿啊!咱家请客,结果倒好,丢不丢人!”
杜爸爸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一旁的杜锐大声吼道:“杜锐!快,穿衣服!送你妈去医院!”
杜锐猛地抬头:“去医院?不用吧!”
“抓紧!我可整不了!抓紧看看,别回头再赖上我!”栗子傻呵呵地在原地站了半天,才想起来进屋拿件外套跟了出去。
尽管杜妈妈一直没有明确表示,这医院去还是不去。但最后,依旧被硬拽下了楼。
想必,杜锐的爸爸也是受够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只不过,年纪都已经这么大,想有个说法或结果的,怕是也难。
刚到楼下,便看到匆匆赶过来的栗子父母。
“大姐,这是怎么了?刚才打电话听栗子说,您不小心摔了一下?”栗子站在杜锐的身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松气的原因是,自己在电话里是实话实说的。但妈妈留住了这事件中丢了的面子,让栗子不禁感叹,妈妈的情商绝对可以,这要是换了自己,估计傻了吧唧的,早都把话怼出去了。
“你看,这事儿弄得!”见到栗子家人的杜锐爸爸,紧忙上前赔不是。一阵寒暄过后,杜妈妈眼泪巴叉地开始自责上了:“你看看,都是因为我。本来好好的,是不是今天能把两个孩子结婚的事儿研究研究?你瞧瞧,我这还添乱,饭都没吃成的。这样,一会儿买点儿菜,咱们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吃。”
“不,不大姐,这结婚的事儿都好说,您这身体真得去医院看看。毕竟这年纪在,不像小年轻儿的。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呢。”栗子的父母站在楼下,一直劝着抓紧上医院。
看得出来,要不是这么劝,估计上医院那事儿到了楼下,想着想着也就上来了。
栗子的父母以有事为由,将一行人送上出租车后便也匆匆离开了。
出租车上,杜锐爸爸就一直在叹气。而这一刻,杜妈妈似乎才有点儿缓过来神儿,坐在后排也没了动静。
到了医院挂了骨科,这大夫又是让拍片子,又是检查的,这杜妈妈一提钱,瞬间就怂了。
“那个,老杜,要不回去吧,我感觉好像没事儿。”
“诶,可别的。来都来了,还是检查吧。你可别回头头疼脑热的赖上我。我可太了解你了。”
杜锐的妈妈跟在杜锐身后,一声没有。栗子跑前跑后地挂了号,拍了片子,取了药。
结论是,检查出来点儿风湿。
杜妈妈坐在医生对面的额椅子上,自顾自地叨咕着:“风湿?”
这一叨咕,可把杜锐爸爸吓坏了。当即便瞪着眼睛告诉大夫:“大夫,您可快给她讲讲科学。这风湿可是摔不出来的。别又赖我。”老大夫扶了扶眼睛,哭笑不得地冲着患者解释到:“嗯,风湿,并不是因为外力所造成的。也就是说,和你今天这次意外摔倒没有关系。”
“听好了哈!”杜爸爸用手敲着桌子。那感觉,像是再敲小黑板,在给学生加深印象。
结果,杜妈妈一转身,看向了站在身后的杜锐:“小崽子,我告诉你,我这病怎么来的?就生你生的,做了一身的病!”
杜锐张大了嘴巴,摆了半天的口型才整出来一句:“不是,这,这怎么又整我身上了?”
“不怪你怪谁?生完你就下大雪,我这一身病啊,全是生你落下的
。我可告诉你,你姐可都嫁人了,我现在身边儿可就你一个,以后你可得养我。”
“你看,妈,我说不养了吗?您这跳跃性也太大了吧!这大夫在这儿可以作证,您说,您这都哪儿和哪儿啊!”杜锐一脸无奈。
“生你干什么的?你以为你妈我落一身病就这么算了啊?生你,那就是为了养老的!”杜妈妈坐在椅子上开始手拿教科书式地又一轮给杜锐洗脑了。
一旁的大夫实在听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看完了,你这个病看完了,可以了哈,这后头还有一帮人等着呢。教育儿子,回家关上门教育吧。况且,你那理论就有问题,什么叫你生病都是生他弄的?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这人随着年龄增长,器官功能衰退,很多隐性病症显现出来再正常不过了,怎么什么都往别人身上赖?”
老大夫说着,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看完了,看完了。”
栗子一瞧,那大夫的眉毛皱得,差一点儿连一起。急忙过去扶着杜妈妈起来:“阿姨,走吧,走吧,大夫说没事儿!”
临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她还不忘了回头再问一句:“那个,大夫,风湿是不是不能死人?”
大夫头都没抬:“你放心,你这精神头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去吧。”
杜妈妈半信半疑地出了医院。
打了一辆车之后,栗子刚坐上去,便收到了冯茜的信息:“怎么样?这饭吃的,香不?”
栗子歪着脑袋看了看车窗外的天,随手回复了几句:“鸡犬不宁。”
“鸡犬不宁?怎么,还打起来了?”
“见面说吧。”随后,约了个地方。
到了家,栗子从包里拿出来500元钱放在了茶几上:“阿姨,这是我妈妈临走时候塞给我的,让我给您。我姥爷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最近可能也过不来的。她让您自己买点儿东西补补。”
杜爸爸在沙发角落,咬牙切齿地指着杜妈妈的后脑勺:“看看吧,看看吧,你多能耐?!这都作出礼份子了!”
看着茶几上的钱,杜锐的妈妈显然没有想到,于是,也略显尴尬地盯着那几张红币冲着栗子来了一句:“你说你妈,这不是打我脸呢嘛!”
栗子还没等说话,身后的杜爸爸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人家知道你怎么回事儿?一天天的,不够你丢人现眼的了!”说着,气呼呼地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