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开大理寺后,罗清心神恍惚地在大街上游荡着。当她路过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路过望江楼前时,只见望江楼的门口围了好些一脸看戏的百姓。
如今绝大部分辉安城的百姓都知道,望江楼是医术精湛的柳青所开。虽然明面上都装作不知道其背后人是谁,但背地里大伙都知道是靖王。
所以,一般时根本没有人敢在望江楼闹事。
罗清心下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人胆子这般大,于是,便不由自主地抬步走了过去,细细地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
良久之后罗清总结,大多讲得都是如玉公主又来了,不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云云。
罗清混在人群中往望江楼里面望去,只见容颜娇俏的赵梓琪一身红衣似火,站在大堂中央的桌上盛气凌人地瞪着正一脸平静地在柜台后忙碌的柳青。
“大婶,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啊?”罗清侧头看向身旁一个挎着菜篮子口中还不停地磕着瓜子的大婶。
瞧着看戏看得还挺高兴。
“她们啊,就二女争夫的戏码听过吗?就是那种,这几日都会发生这一出。在平日里大家伙难得一见,可惜等会儿萧家公子来了,咱们就没得看了。”买菜的大婶一脸八卦道,语气说到后面竟有一丝意犹未尽的意味。
罗清一脸汗颜,心里估摸着那大婶早就希望她们动手了吧!
罗清抬目望去,果然很快萧南风很快便从望江楼上下来了,其身后还跟着一脸期待的赵世熙。
萧南风肃着脸不知道对赵梓琪说了什么,赵梓琪脸色一变,便一脸气愤地带着一干人走了。
而萧南风则满脸含笑地去关心柳青了,赵世熙撇了撇嘴,朝柳青翻了一个白眼,便又重新上楼了。
瞥了一眼柜台后笑得很是开心的柳青,又望了望赵梓琪不甘心离去地背影,罗清顿时计上心来。
于是,罗清抬步跟上了赵梓琪。
……
是夜,辉安城内表面看上去一片祥和,实际上暗潮汹涌。
只因不知是谁在街头巷尾肆意传播消息,说是明日即将与战将军成婚的柳家姑娘失踪了。
甚至有人亲眼看见,在日暮十分柳家夫妇相互搀扶地往战侯府而去,瞧着模样十分着急。
很快,这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家中。
有心人是在观望,而百姓则是当了一桩习以为常地笑谈。
大理寺内,一道黑影快速翻过墙头,避过侍卫,熟门熟路地往地牢方向窜去。
罗清无法袖手旁观,但又细细地思虑了很久,云梨和周深的事闹得太大,听说就连老皇帝都被当场气晕了过去,所以罗清决定不能连累韩瑜或者是止戈。
如今柳青失踪,赵靖宇与止戈等人必定忙着救人顾不上周深等人。因此,罗清便趁着机会只身前往大理寺———劫狱。
罗清不是没有想过劫狱失败后所面临的后果,但如今云梨身陷囹圄,危在旦夕,依照赵靖宇雷厉风行的态度肯定会在老皇帝醒来之前处理掉云梨,罗清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若是成功,或许她又要过上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活,但那又何妨。
就是止戈……他们…不……应该是她与止戈止戈之间或许就这样划上句号。
总之,罗清私自劫狱总归是对不住想要借着这件事取消赐婚的止戈,但…她无可奈何,此事非做不可。
这次,罗清没有像上次一样毫无准备,这次她带上了迷药,直接迷晕了地牢门口的守卫,便快速往死牢方向而去。
既然已经决定劫狱,那么她也不怕事情闹大。
……
到了地牢中关押周深以及云梨一行人的地之后,罗清什么话也没说,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地就用钥匙先行帮云梨开了门,这是她在被敲晕的狱卒身上得的。
罗清往周围扫视了一眼,那些被一同抓进来得黑衣人倒是也在,但就是不见周深。
“走~”罗清对低声喝道。
“你是……”云梨有些懵,这突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到底是何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时至今日,还会有谁来救她。
望着云梨一如既往地迷糊样子,罗清一阵恍惚,于是不禁打趣道:“怎么……舍不得走吗?”
云梨闻言,整个人直接愣住,她捂嘴后退一步,一脸不可置信地道:“小…姐……”
“嗯。”罗清轻轻地点头,扯下脸上的黑布并摸摸云梨的脑袋,眉眼含笑道:“别害怕,当初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就一定不会食言。”
或许是罗清给了姜秀云足够的安全感,一直佯装镇定地云梨终于忍不住抱着罗清哭了出来。
原来她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无畏,真当生死存亡之际她还是害怕的,她怕小姐会伤心,更怕杜郎和她一样落得死无全尸的结果。
“没事的,我一直都在。”罗清轻声安慰。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云梨身子猛地顿住,快速离开罗清,一脸着急地道:“小姐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
“云梨,你冷静。”罗清抓住云梨的肩头,一脸郑重地道:“你听好,这次我来就是来带你出去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姜秀云冷静下来,直直地看着罗清。
“嗯。”罗清点头,“云梨,你知道周深在哪吗?”
姜秀云重重点头,快步走出牢房,到一处密实的铁门处停下了脚步,门上还挂了一把模样精致的大锁。
罗清蹙眉地看了一眼铁门,便转身扫视了四周一眼,直接忽略其他死刑犯地哀求拿着钥匙为黑鹰等人开了门。
“你…”黑鹰语塞,时至今日他没有想到来救他的却是当初他一再追杀的人。
罗清懒得理会他,将钥匙丢给他后便朝着云梨走去。
姜秀云一脸凝重地看向罗清,道:“小姐,这是死刑犯审讯的牢室,他自被带回来之后就一直被关押在里面,钥匙只有战无燚和靖王才有。”
罗清蹙眉望了望大锁,便在云梨瞠目结舌地目光中一拳砸在大锁上,大锁就这样废了。
最终,门开了,只见周深被被绑在一处水池之中,其身上满是血迹,罗清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审讯。
“杜郎~”云梨见状,不可置信地捂嘴嘴,钥匙猛地掉落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瞬间淌过倾国倾城的容颜,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你……”周深半开半合的眸子一看见罗清,猛地愣住。
“我来带你走。”罗清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地朝周深走近,实则心中早就已经掀起了骇浪,不过一日,周深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到底还是来迟了。
周深回过神,被铁链绑住的双手十分激动地挣扎着,喝道:“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快啊!”
罗清不言,只是走进水池中试图以同样的方法开锁。
“没有用的,这是由玄铁打造而成的铁链,没有钥匙是不可能打开的。你们快走,离开这里。”周深连连摇头,希望罗清不要再做无用之功。
这时,姜秀云跳下水池,定定地着周深的眼睛,一脸坚定地道:“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周深默然,这辈子他欠得最多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小姐,对不起,你走吧!不要再砸了。”云梨转头,一脸决然地看向正在试图弄开铁链的罗清。
周深再听云梨称呼罗清一声“小姐”时无一丝讶异,可见他早就知道罗清的女子身份。
罗清看向两人笑了笑,道:“说好的一起走的,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们。”然后便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一根铁丝,冲云梨道:“可别小看我,你家小姐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呢!”
铁丝是罗清早就备好的,预防进了地牢后没有钥匙撬锁用的。由于一切都太过顺利,以及着急,罗清一时忘记了。
很快,罗清便在两人的目光之下巧妙地撬开了锁。
这锁虽然比老赵的锁耐砸,但锁的构造还不够巧妙,这制作的工艺和老赵根本无法相比。
若是这玄铁到了老赵的手中,必定能有大用处。
罗清忍不住感叹。
云梨一脸惊喜地扶住周深,然后便与罗清一起上了岸。
这时,黑鹰与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急声道:“罗公……小姐,牢房的动静似乎已经传了出去,咱们得尽快离开。”
罗清示意黑鹰过来扶住周深,然后用黑布将脸蒙上,道了声“外面有人接应,跟我来。”
很快,几人便跟着罗清一起离开了大理寺,到了外面的巷子口早已备好的马车处。
“可都安排妥了?”罗清对着等在马车旁的蒙面黑衣人道。
“放心,我亲眼瞧着靖王一行人出了城后,才赶过来的,所以得尽快连夜出城。”蒙面黑衣人点头,一双黑眸瞥到一身血迹的周深,眼神深了几许。
罗清对着蒙面黑衣人点了点头,道了声“你先走吧!”就示意几人将周深扶进马车。
蒙面黑衣人见状并没有搭把手,反而让开了。
周深双手搭在马车箱上,回头深深地看着站在一旁的蒙面黑衣人,一脸真诚地道:“岑溪,谢谢你。”
罗清见周深认出了岑溪,也没怎么惊讶,毕竟三人那么久的兄弟,认出来很正常。
在日暮十分她准备动手之际,岑溪突然就出现了,说是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要求和她一起将周深救出。
罗清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但她有一个条件,必须由她一个人潜进大理寺,岑溪负责接应。
“离开后一定要好好活着,日后咱们兄弟几个再聚首。”岑溪出声道。
“好,我答应你。”周深抿唇看向岑溪,作出了承诺。
打探情况的黑鹰突然闪身出现,“不好,有一大批侍卫正在往大理寺方向集结而来,只有从北门撤走。”
“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岑溪,你先离开吧!”
“我送你们出城。”岑溪道。
“绝对不行,你答应过我的,救周深出来后你就不再插手。”罗清转头一脸郑重地对着岑溪道,她同意岑溪插手,但并不代表允许无辜的岑溪牵扯进来。
“可是…”
“没有可是,这件事已经牵连了太多人,岑溪你不能再出事。”罗清斩钉截铁道,接着缓和了语气道:“你放心,我早有准备。”
“真的?”岑溪犹豫了片刻。
“嗯。”罗清下意识地点图。
“那好吧!你们快走,我去看看情况。”岑溪松口道。
“珍重。”罗清一脸真挚地稽首,前路漫漫,是死是活充满了未知数,或许,已经没了或许。
“珍重。”岑溪稽首,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巷子里。
“罗姑娘,你快带着主子离开,我们拖住官兵。”黑鹰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哪儿得来的铁剑,一脸肃然道。
“好。”罗清转头看向马车内的云梨和周深,道:“咱们走。”
然后便翻身上了马车,执起缰绳便朝着计划好了的北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