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俊峰此刻是满头大汗的,他在复述完了话语后,心里是怀揣个极度不安的情绪。
而刚被其汇报完信息的廉云颇,则完全是副神色凝重的样子。他当前还极力挺直着腰杆,可却隐藏不住自身的惊慌样儿。
一向见惯世面的廉云颇,是很少露出如此惊讶神色的,可刚才他听到的某些信息,实在是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什么?俊峰!你说什么?”
“廉元帅……我……我……这……”
“好了!不要再慌乱了,好好喘上个几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我说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廉云颇所放出的音调,随着话语结束而持续高涨的。到了最后的一句,都快要变成吼的形势了。
在这个将门们议事的屋子内,还不止廉云颇与孙俊峰两人,张志洁以及他的几位徒弟们也在此。
本来以为战局已定,不久后即会产来关云龙一行人彻底剿灭横贺军营中的信息。可谁知,最终等来的却是单独快马驰来的孙俊峰。
孙俊峰在抵达军营的时候还慌乱极了,显然是经过了劳累奔波的关系。他看上去也是惊慌无比,刚到军营门口就说要求见廉云颇。
然后,在廉云颇以及众将军来到议事大厅的时候,听到的却是个令人震惊错愕的信心。
起先,廉云颇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在又一次的询问中,他才算得以完全确信。不过,他还是无法探知,事情是缘何会变成这样的。
“俊峰!你说什么?什么叫关云龙没有按照命令去绕到横贺军营的后方,而是直接冲向清瀬城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好!”
但孙俊峰当下却气喘无比,他真得是太累了。于是,便有了廉云颇要其冷静点的吩咐。
在弯腰撑住两腿,又带出了数记喘息后,孙俊峰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抬头张望起了下廉云颇,可神情却还是气馁无比的。
“俊峰!你现在算是休息好了吧?可以和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他们的两万大军去哪里了?”
都有种廉云颇要跺脚的意思,他的眼睛也已然瞪起,好似在下一刻就要发火咆哮了。
孙俊峰都不敢怠慢一点,他直接就开始了先前遭遇的诉述。差不多从关云龙提出要私自转移目标开始,再到与其在行动上的激烈争吵,最后到孙俊峰本人的愤然离去。
讲到最后,孙俊峰还不忘恶狠地咒骂了下对方,“事情就是这样!大元帅!我……我已经去竭力阻止了,可关云龙那个老东西,那个老东西就是不听啊!他一定要突袭清瀬城,我是……我是拦都拦不住!”
孙俊峰带出的信息实在是太吓人了,廉云颇倒还好点,至少即便是非常震惊,但好歹还能弄出副表面镇定的模样。而张志洁他们,则完全是不像样般地愕然无比了。
“所以!关云龙他们已经确定改变目标了?他们如今正在往清瀬城方向上冲去?”
孙俊峰将头对向了提问的张志洁,“是的!情况就是这样!”等到他重新正过了头,目光锁定的自然就只有廉云颇了,“廉元帅!关云龙那个家伙也太过份了,他私自改变目标不讲,还视你的指挥如粪土啊!他是故意为之的,好像在出发前就有那个想法了,他还……他还……”
“够了!你不要再讲了!”廉云颇的突然吼声,致使孙俊峰闭上了嘴。当然,其中的瞪眼动作则更是犀利,廉云颇仿佛都快要发出闪电雷鸣般的指责了,“你看看你现在都是个什么样子!还有么有点索伦将军的形象啊!”
被廉云颇这样一讲,孙俊峰才正式注视起了自己。他发觉自己的全身衣服,都已经是个乌漆墨黑的状态,好像刚刚进入到煤款挖煤那般。
到了这时,孙俊峰才想到在急速赶往军营的日子了,他非但没有休息片刻,更不要说是洗澡梳洗了。
想必现在自己的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孙俊峰无奈地用手臂,横向往自己的脸上擦划了下。
“廉大元帅!我……我……”
“好了!俊峰!事情我差不多也已经知道了,就是你们在赶路的途中,关云龙那厮突然变卦了,将攻击的目标从到横贺军营后方包抄,自说自话地改成了攻击清瀬城,对吧?”
孙俊峰的心里是突然‘咯噔’了下,他在细细斟酌了大元帅话不少时间,才最终吐露出了个‘是’字。不过在随后,他又快速地补充起了些话语,“但是廉元帅啊!当时我是极力反对的,为此我还和关云龙直吵架呢!可是……可他就是不听啊!他就是执意要改目标,还……”
“好了!俊峰!这些话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我强调,我相信你是不会同意的。”
“对!我就是没有同意。然后……然后我会赶快回来禀告了!”孙俊峰直咽着口水,他讲话的气喘样就从来没有停歇过。
廉云颇是慢慢地露出了个眯眼动作,他应该就是在细细考量,事件即将带来的不可控性。
“大元帅!就现在的情况,也就是说:关云龙是私自带着两万兵马,朝着清瀬城奔去了?”张志洁跨前了一步,朝着大元帅问起了话。
但孙俊峰却先于一步地抢着回答了,“事情就是如此!我刚才已经讲得很明确了,那个老家伙,真是太过份了。路走到了一半,突然就和我说要改目标,说什么直接突袭清瀬城才好。他……他这个……这个老棺材,真是……真是越来越糊涂啊!这个家伙……我怎么劝也不行,他甚至还叫我滚……他……他……啊……”
“俊峰!你冷静点!你这副样子,根本就没有点索伦将军的样儿。你忘了我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临危不乱才能真正成为个出色的统帅!”廉云颇尽快地发去了指责。
孙俊峰便忽然缩了下身体,停止出了发泄话语。
张志洁又很快做出了个抱拳礼般的推手动作:“可是!大元帅!这事情也太诡异了?为什么关副元帅要临时改变目标呢?绕到萨兰横贺军营地背后,不是起先就商量好的吗?”
“他就是要争功。他认为单单歼灭掉个军营不够功劳,所以想要把目标放到清瀬城上。当时我就和他争吵过了,他直接亲口承认了嫉妒廉元帅,认为自己明明比廉元帅年长,却只能混到副元帅的位置。所以他要争夺功劳,从而把征伐萨兰的好处全揽到自己身上。”
孙俊峰又开始了一通指责,他拳头还握得紧紧,隔着点距离都能觉察到他心中的愤慨。
而廉云颇在听了此论调后,脸上的神情也出现了丝为妙变化。虽然他极力弄出副面瘫样,但倘若细细去观测,能捕捉到他脸空中所夹杂的抽动感。
“但是……这也不对啊!清瀬城……记得清瀬城距离边境有好远的距离,关副元帅又怎么会舍近取远地去那边呢?”张志洁还是不明所以的。
“我刚才不是讲了吗?他想要争功劳,他认为一个横贺军营的功劳,无法够他塞牙缝。所以他才要争取更大。萨兰的国都就是最好的功劳簿,只要攻陷了它,就等于是攻伐萨兰国的最大功劳者了。”
张志洁听后也没有什么恍然的神色,他甚至都没有再去关注孙俊峰一眼。如今,他是对视着身为大元帅的廉云颇,“可是这也不对啊!清瀬城距离那么远,还要经过一系列跋山涉水的。而与之相比,横贺军营可以说简直就是近在眼前。关副元帅怎么会不选择个近的功劳呢?”
“这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还要我再强调个几遍啊?”孙俊峰好似都要发火了,他的两手都跟着举了起来,“横贺军营的功劳小啊!歼灭那里的兵,和清瀬城那一窝萨兰权【河蟹】贵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张志洁的眼珠子捎带转了抓,他抓紧了手中法杖,又猛得吸了口气,“但是,清瀬城的功劳他就这么确定,一定能抢到手吗?清瀬城可是在很远的距离,他带着两万军队孤军深入,难道就那样有信心打成目标?”
“而且我记得……”朱琪突然响出了话语,他自知他属于小字辈,所以在发言时还是比较谨慎的,“从边境到清瀬城,可不是什么一把平川的路吧!当中有不少险要的山地树林阻挡,关云龙副元帅是有什么信心,去攻陷清瀬城啊!”
“这也是我当初所担忧的,所以我还极力阻止他呢!但是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听,一畏要向清瀬城冲刺。”孙俊峰又狂吼了起来,他把在那时受到的气,全都在当下发泄了出来。
“那你没和他这样讲过吗?”张志洁瞪大着眼睛,视线算是朝孙俊峰稍微偏斜了点,“当下我们的兵力还没有占据绝对优势,补给也没有去跟上,加之清瀬城距离边境非常远,根本就不是那样容易突入到的。”
“我和他讲过,但他就是不肯听。”孙俊峰奋然地甩了下两臂,“他认为萨兰的精锐军队都在边境的横贺军营,所以后方是相对空虚的。他自认为可以靠着他的那股子冲劲,能在数天内赶到清瀬城,然后……”
接下来的话孙俊峰也没有讲完,可他的意思是众人都明白的。
“我看他是昏头了,且不是补给问题,他的两万军队经过数天的跋山涉水,难道就一定有信心去攻陷清瀬城吗?不要忘记了,清瀬城可是个大城池啊!里边有数十万的百姓。只要他们愿意,都是可以参加防御工作的。而一旦战局被拖下来,关云龙又该如何去结局两万兵马的吃饭问题呢?”
廉云颇突然叫吼了起来,他一反常态地不再冷静,更不再静止的站于原地。他开始了不断走动,又时而停下瞪记孙俊峰。
孙俊峰是马上哆嗦了阵儿,他的头也迅速低下,“这点我都是提醒过他的,可他就是不听啊!”
“混账!真是混账!那个关云龙啊!急于求成到这个样子,还竟然想出什么直捣敌方清瀬城这样的蠢蛋计策。难道他都不想下吗?如果此计策真有用,我会不去用?”廉云颇的急促走动,都没有停下的趋势。他一会儿来到这里,一会儿有小跑向了那边,总之房间内的各个角落,都快被他给踏足了个遍了。
“我有一点真是觉得奇怪。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关副元帅是怎么敢有这样的贸然行为的?”张志洁也在直摇着头,“没有补给的胡乱前行,在军事中可是大忌啊!”
“他就是被要抢功劳给冲昏头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这次是最后立功的机会,就如此急攻心切地要去抢功劳。当他怎么不想想的,他的这个举动,可能会把他的两万军队给害了!”
廉云颇的声音是非常响亮,震得屋子内的每一个人都不再敢讲话。特别是孙俊峰,先前一直滔滔不绝指责关云龙的话语,如今却低头不再敢多言一个字。
最后,还是朱琪慢慢地走上了前去,缩着脖子提问着:“那么!廉大元帅!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朱琪的问题也是其他人要问出的,遂有多束目光击打至了廉云颇的身上。
不过廉云颇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仍旧在烦躁的踱着步,期间还有几句发牢骚的话语。
“廉元帅……”
“好了!”当廉元帅停下了脚步,他的一手也就紧然地举起,“现在你们问我怎么办?我也无法去弄出个最为妥当的法子。现在,我也就只能想着如何来止损了。就现在这种状况……”他有些欲言又止的,脸颊还直在抽搐着。
“廉元帅!我看还是快点致信升阳城,让长孙丞相革了关云龙的职吧!”孙俊峰严肃地提议道。
“这个我清楚,致信升阳城是一定要做的。不过,俊峰!有个问题我还要问下,当时的那个李双珏将军讲了什么吗?他是什么态度?他现在人又在哪里呢?”
“李双珏?”孙俊峰下意识地坠了下眼珠,“啊!这我倒没有注意,我当时是气得……驰马就走了,没有注意到那个刺客是什么想法?”
廉云颇闻言便紧然地盯向了孙俊峰许久,其中有一丝泄气般的失望感,“那也就是说,你那时并没有考虑事情周全,都没有想过和另外位将军,一起去劝阻关云龙吗?”
“啊!廉元帅!你不知道当时关云龙的样子。他就是一定要去做的意思,没有任何人能阻止的。而且……而且他当时真说了你不少坏话呢!说你什么明明比他年纪小,却……”
“好了!好了!”廉云颇突然挥手制止了下属的多言,“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还是好好考虑下以后的行动吧!”
廉云颇的话还是比较实际的,众人也就全都显露出了绞尽脑汁的梦想来。
“那个……我觉得一切应该还是由廉元帅定夺,我们一定会万分遵守的。”张志洁在此刻特意表了下衷心。
廉云颇特意瞧了其一眼,嘴巴小幅度地咧了下,“张志洁将军不用这般担忧的,我对于众位将军的信任,可不会因为关云龙而逝去。”
“啊!不敢!不敢!廉大元帅,我只是说下我的看法而已。”张志洁恭谨地鞠了个躬。
“好了!现在即使我们在这里再发牢骚,也改变不了关云龙的行动。所以我们就实际点,就重点考虑以后的行动,懂吗?”
随着廉云颇发表了话语,大家又是阵点头的动作放出。
但在此过后的一些时间内,却鲜有真的提议出现,多数人还处于在沉默之中。廉云颇想想也实属正常,毕竟关云龙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对其他人震慑颇大。
“是都没有意见吗?”廉云颇环望了下四周,在场众人的样子都显示进了他的瞳孔中。
“那个……大元帅!”一个意外的人物站了出来,他的名字叫陆磊。刚才他一直都没有吭声,都快令人忘记掉他的存在了。
“你有什么意见?”
“大元帅!我不是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想问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廉云颇觉得这个年轻剑士的话语,倒是挺新奇的。
“如果关副元帅地行动成功了呢?假使他真攻破了清瀬城,我们又该怎么办呢?”陆磊直视着廉云颇的双眼,都没有选择回避的。
“呵呵!”廉云颇瞬间露出了个冷笑模样,“要是真成功了,那就谢天谢天地了!我还会亲自上表把自己的元帅职位让给他。不过这种几率几乎微乎及微,我恐怕……”
顿了有足足数秒钟,廉云颇才将话语给讲全。
“恐怕不久后,败报就要到了!”
廉云颇是那样的无奈,连同眼眶都凹陷了下去。
果然,在孙俊峰回来的第二天,败报还真得来了。
关云龙所带出的两万大军,由于私自改变路线,从而进入了萨兰军队的埋伏圈。两万人马通通被全歼,无一幸免。而至于关云龙本人,甚至还成为了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