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洛冥有财宝在手,轻易便从商队处换得一身全新的行头和一匹高头大马,收拾利落干净,又笑盈盈地回到傅惊涛、岩鹰身边。
傅惊涛如此坚定的心志,见到她娇媚入骨的笑容,都不禁心跳加快几拍,叹道:“你太过妩媚艳丽,如同皓月当空万众瞩目,怕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啊!”
洛冥登时警醒,摄魂魔女的名头太过响亮,难保有人会朝那方面联想,也不知她运转了什么秘法,整个人的气质迅速一变,妩媚**的风情尽数褪去不见,取而代之以婉约端庄的韵味,怎么看怎么像是名门正派的侠女。
她轻声道:“以后改称我‘萧无双’,出身川南如意门,擅长医术、制药。”
傅惊涛道:“你若不想扮丑,最好还是戴起面纱。南来北往的江湖客不少,万一有人见色起意,免不了又起波澜。”
洛冥从善如流,点头道:“本侠女才不想给那些臭男人偷窥呢!”
傅惊涛转向岩鹰道:“岩鹰兄,你要不要略微改改装束?至少把魔枪藏好吧?”岩鹰为赫赫有名的魔门高手,泣血魔枪同样相当抢眼,极易被人猜到身份。
岩鹰道:“我可以戴上斗笠略加遮挡。但这杆铁枪收去哪里?”
傅惊涛道:“这还不简单吗?让店家送我们两捆木柴,绑在马车车厢顶上,顺便把铁枪藏好即可。”
三人填饱肠胃,改头换面一番,重新上路。岩鹰悄悄把几张大饼和烤肉塞进车厢里,暗中叮嘱周宗亮勿要抛头露面。
一路北上,傍晚时分抵达了大宋边城。
边城名为“永固”,依山而建,驻军仅有百人,另有军户家属、匠人、杂役及普通商家等千余人定居,主要承担报警、侦探、巡防的作用。城高二丈有余,墙体坚固,各类防护器具齐全,算得上易守难攻了。商队旅人进出城门均要盘查,当然你若舍得给钱,守门的宋兵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通关。
傅惊涛三人均无通关凭证,不过洛冥稍微使出**手段,便迷得守卫晕晕乎乎,听任他们车马通行无碍。入城之后岩鹰要去修理马车,傅惊涛要去拜会师兄,洛冥自去客栈先行投宿。
黄云鹏之父黄羿乃驻守边城的副都头,刚烈骁勇,擅长箭术,曾经北征契丹,后因伤不再跟随大军四处征伐。包括黄云鹏在内,几兄弟的箭术本领都是由他指点传授的。
傅惊涛熟门熟路地来到黄家,一推开院门,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耳旁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咳嗽,不禁愣了愣,扬声道:“老大你在家吗?”
“老三?!”随着一声略带疑惑的欢呼,黄云鹏自房间里冲了出来,瞪大眼睛打量着傅惊涛,又惊又喜,随即大笑着抱住他,“你小子在混战中忽然失踪,差点把我们都急死了!好好好,总算看到你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傅惊涛笑道:“老二、老四他们都还好吧?没被刺客误伤吧?”
黄云鹏道:“他们几个好着呢!你到底被什么人捉走了?这几天去了哪里?又是怎么逃出魔爪的?快给我说说。”
傅惊涛道:“此事曲折,一言难尽。对了,伯父伯母呢?”
黄云鹏脸色一沉,眼中闪过愤怒、仇恨、悲哀之色,低声道:“我爹爹躺在床上,他被人打伤了。”
傅惊涛勃然大怒,握拳道:“是谁做的?”
黄云鹏默然不语,领着他直入房中。只见黄弈闭着眼斜靠在床头,面色蜡黄,精神萎靡,昔日一条雄壮的大汉竟然连翻身都难。黄妻姚氏正在给丈夫轻抚胸口,帮助他理顺气息,脸上愁眉不展。
黄云鹏轻声道:“爹,我三师弟惊涛来探望您了。”
傅惊涛强抑心中怒火,恭敬施礼道:“伯父、伯母,年关将近,小侄专程来探望您二老,顺便送上一点心意。”
黄羿吃力地睁开眼帘,边咳嗽边笑道:“惊涛啊,难为你有心了!我这身子骨如今不方便,否则定跟你喝上几碗,咱爷俩好好叙叙旧。”
傅惊涛笑道:“伯父您先安心好好养伤,把身体养好了,咱们再喝个痛快!”
黄羿道:“我听云鹏说你得了轩辕掌门特别关照,极有可能晋升内门弟子是不是?你今后掌权了,成名了,可别忘记提携一下云鹏。我这浑小子脾气犟,嘴巴笨,不懂人情,把老子的缺点全学到了!气死我也!”
傅惊涛忙道:“伯父您别激动。我跟老大亲如弟兄,有什么好处当然会想到他。”说着当即解下背后的百炼钢刀,塞到黄云鹏手中,笑道,“老大,我刚得了一把好刀,送给你了!”
黄云鹏刀一入手便知价值不凡,忙推让道:“这刀太贵重……”
傅惊涛沉声道:“老大,是刀贵重,还是我们兄弟情分贵重?我练拳,你练刀,此刀非你莫属!”
黄云鹏胸口一热,剩下的话语吞回肚里,咚的捶了他一拳,道:“一世人两兄弟,矫情的话我不多说,谢了!”左手握住刀鞘,右手轻推卡簧,仓啷一声抽出半截刀身,但见寒光闪耀,刀身锻造精良,凛冽的刀气直逼眉梢,越看越是喜欢,脱口赞道:“好刀!”
黄羿戎马一生,自然识得钢刀的优劣,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对黄云鹏道:“鹏儿,惊涛慷慨大方以宝刀相赠,你将来莫要负他呀!”
黄云鹏单膝跪在床前,双手捧刀立誓道:“请爹娘放心,孩儿视惊涛为手足弟兄,此生绝不辜负他、背弃他!如违此誓,当挫骨扬灰不得善终!”
傅惊涛一把将他扯了起来,低声道:“老大,长辈跟前不该说不吉利的话!”
黄羿笑道:“惊涛,在我这里没那么多的忌讳。你问问云鹏他娘,我出征前跟她交代过多少次遗言?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嘛。”说着说着忽然咳嗽起来,脸色青中带紫颇为可怖。
黄姚氏忙劝道:“大夫交代过你少说话,多休息,不要激动。”
傅惊涛使了个眼色,和黄云鹏先后退出厢房。
傅惊涛皱眉道:“老大,伯父乃边军都头,身手不弱,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胆伤了他?难道统军大将不管吗?”
黄云鹏恨恨道:“动手伤人的,乃阶州指挥使周伯熊之子周禄!你说谁敢仗义执言,为了我爹这号小人物去得罪指挥使?我爹的同僚都劝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哑巴吃黄连算了,不要把事情闹大可是我不甘心呀!”
傅惊涛道:“周禄为何行凶伤人?”
黄云鹏咬牙道:“姓周的跋扈自负,鱼肉百姓,最爱狩猎骑射。上个月他偶然听人说起,我爹曾缴获过一把上佳的契丹骑弓,便兴冲冲地上门讨要。我爹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怎会答应?结果周禄指使其狗腿子硬抢走骑弓,还把我爹给打伤了。我直到昨日回到家中才得知此事,但我爹严令我不可私下去找周禄报复。”
傅惊涛心知肚明黄羿的顾虑,一军指挥使位高权重,手下定然养有精悍护卫和私兵,岂是黄云鹏可以轻易冒犯的?黄云鹏若是敢去寻周禄的晦气,多半有去无回,死得无声无息。心念转动间,问道:“老大,你知道周禄住在何处吗?”
黄云鹏眉毛一竖,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傅惊涛淡淡道:“做你想做的事!”
黄云鹏断然道:“不行!周家庄园内外皆有护卫警戒,起码藏着上百私兵,如同龙潭虎穴。你单枪匹马杀过去,与送死何异?”
傅惊涛笑了:“谁说我是独自一人?我另有两大高手相伴,进出周家如履平地,不会有什么麻烦。总之老大你别管了,把周家庄园的位置画出来标注清楚,我去替伯父讨个公道!”
黄云鹏迟疑道:“你不是在骗我吧?江湖上的高手身价不凡,岂是你能轻易驱使的?”
傅惊涛道:“他们一个有求于我,一个欠我人情,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对他们而言易如反掌。怎么,你不信?这本秘笈一并送你了!”说着掏出那本《断魂刀》刀谱,啪的拍在黄云鹏手上。
黄云鹏将信将疑地打开刀谱,只是看了第一眼便心神狂震,目射奇光,如饥似渴地贪婪吸收每一个文字。
他以刀术见长,论用刀的基础胜过傅惊涛多多,结合以前所学稍加演化,脑海中的刀法威力立时激增数倍,许多关窍难题迎刃而解,周身气息随之起伏变化,钢刀在鞘中感应低鸣,如泣如诉。
他只翻看了两页便支撑不住,眼前晕眩,幻化出无数血腥残酷的画面,虚空中莫名传来诡异的笑声,忙合上刀谱,缓缓吁出一口长气,道:“这断魂刀法霸道强横,杀气十足,的确是当世第一流的武功秘笈,堪称无价之宝。老三,你果然另有奇遇啊!”
傅惊涛道:“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黄云鹏沉声道:“让我跟你们一起去!身为人子,报仇之事岂可完全假手他人?”
傅惊涛摇摇头,正色道:“老大,周家权势滔天,你若是出手的话如何善后?伯父伯母该怎么办?我一旦动了周禄,他父亲事后肯定会派人严查。你首先要摆脱嫌疑,今晚邀请伯父的三五位好友来家喝酒,由他们证明你未曾离开边城半步。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我辈报仇,只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