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努力地配合,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也不想的,可就是吃不下。没办法,我的身体想叫我拥有好身材,我自己也拦不了。”
我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连,很担心她哪一天会垮下去,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
“那是你的身体在抗议,所以你才这么憔悴。我知道我不该多嘴,但还是要告诉你,有什么事记得和别人倾诉啊。要和别人沟通你的心事,你的烦恼,不要自己扛,也不要着急自己做决定啊。”
她听我一语双关,眉头渐渐展开,很轻很缓的点头:“我会的,谢谢关心。”
我这才放下心,轻快地笑:“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她点头,倒也没再客气:“好。”
“好,我们开始上课。”
思想史老师开始上课,我和师豫认真地做笔记。
上到一半,神隐许久的路芷欣开始给我发消息。
白衣天使路医师:在吗美女,可撩吗?
我瞟了一眼手机,顺手回:可。
然后便看到对方正在输入,过了一会才发过来:我给你问了,能联系上的老同学都说印象里没有一个叫陈晚的人,你会不会记错了啊。
我有些意外,不死心地追问:你确定吗?
她斩钉截铁:确定啊。三个实验班,能问的都问了,确实不认识。
我心里的期待渐渐落空,但还是试探性地回:那不是还有一个宏志班呢吗?小班你也没问啊。
她有些炸毛:小班的我就认识一个蒋越泽,你要我去问他吗?宏志班我不认识,你说,你要我问谁?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很是无理取闹,连忙闭嘴:好的,我错了,我不哔哔赖赖了。
她的情绪这才缓下来,文字也跟着温和平静下来:仁城一中理科生3000人,26个班,光复读生就有1300人,10个班,各个都是一顶三的尖子生,排名靠前的,一点也不比理实的差。你怎么就能断定陈晚一定是理实班的人呢?
再说了,我认识的人也很有限,我高中三年,一直都在我们班,认识的人也大多数朋友的朋友,或者参加比赛认识的队友,也不一定和陈晚认识的人重合啊。
最最关键的,是如果陈晚真的有心掩盖隐瞒,你也没法知道更多啊。
路芷欣的话点醒了我,让我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我到底在干什么?知道陈晚高中是仁城一中的又怎样,知道她高中时候的过往又能怎样?甚至就算证实她高中就喜欢蒋越泽这个猜测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对于现在而言,又能改变什么呢?
陈晚依旧会是那个面无表情,目空一切,高傲疏离的冰山美人,用厚厚的防备做自己坚硬的保护壳,既不亲近谁,也不疏远谁。
她也依旧不会承认,她的心思,她的那些孤单心事。
而我呢?就算不印证这个猜想,该知道的我还是会知道,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这样,又何必八卦别人不愿意提,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往事呢。
白衣天使路医师:????人呢?
白衣天使路医师:哑巴了?还是玩手机被逮了?
白衣天使路医师:喂?好歹回我一下啊。
我看着路芷欣刷屏,心里像吐出一口浊气,通畅舒爽:管她是谁呢,老娘不关心,不想问了。
白衣天使路医师:?突然之间?what's happen?
我不管路芷欣的好奇,直接下结论:以后不问了,这事就翻篇了。
路芷欣很奇怪,但也没追问:好吧,虽然不知道你
这文科生的脑回路,但我作为一个理科生,懒得问就是我的脑回路。
我发了个乖的表情:那就对了。
“接下来我提问个同学,看看大家掌握的怎么样。”
我一听老师要提问,立马把手机放好,抬头看老师,等待被宰。
“3班的25号。”
老师话语一落地,小声的舒气,连成了一片。
而我则惊掉了下巴。
因为老师点的不是别人,正是师豫。
而师豫,老师叫了两遍,都在看手机,根本没有一点反应。
我小幅度地推了推师豫,师豫才不紧不慢放下手机,站了起来。
“刚刚讲了李嘉图的比较成本学说,但还没有讲他在历史和现实上的意义。这位同学试着谈谈你自己的想法。”
我瞬间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台下的同学们也开始齐刷刷地翻书,找资料。
我的亲娘唉,历史和现实的意义就算要讲,也得给点时间思考。这冷不丁提起来,显然是故意为难。
说不定,我们这位记忆力极好的女博士,在刚开学点名的时候,就记得师豫了。所以才会看她走思的时候,点起来她。
我看了看多媒体上的讲义,又看了看书本,只能简单地总结了几条。
正准备提醒她的时候,师豫低着投,开始回答问题:“比较优势理论以劳动价值论为基础来论述国际贸易,揭示当时英国资本主义发展与国际经济交往的关系。”
嗯?说得这么好的嘛?
但是,声音怎么有些颤呢?我不由得抬头,是紧张吗?
我不由得抬头,却看到她及肩的长发遮住,并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
“这一点回答的不错。还有吗?”
我连忙提醒她第二点:“按比较优势原理进行的国际贸易,对参加贸易的各国有很大的利处。”
师豫听了,简明扼要地重复了。
老师点头,继续为难:“简单阐述一下,怎么个有利法。”
我连忙提醒:“资本和人力都可以说。”
师豫很聪明,一点就透:“各国都可以发挥其自然条件或其他人为条件方面的优势,全世界各国都把资本与劳动用于最有利于本国的用途上,世界上的产品也因此更为丰富,质量也会更好。社会劳动也能得到节约,各国也能处在互惠互利的关系中。”
思想史老师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夸奖道:“说得很好,还有吗?”
还,还有?
不止我震惊,整个阶教的人都震惊了,这老师真的是个狠人啊。
师豫摇头,声音似乎极度压抑着痛苦:“没了,老师。”
老师这才不情愿地松了口:“好,那这位同学就先坐下吧。”
师豫没动,肩膀有些抖。
我很诧异,伸出手准备拉她。
“老师。”师豫突然抬头,露出半张挂满泪痕的脸,眼尾早已猩红,眼里的伤心无法言语,眼神却带着坚定。
“您能给我请个假吗?”
同学和老师都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
师豫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倾泻而出:“我有急事,现在就要走。”
我看着她,眼泪无声落下,心里一阵揪着疼。
老师也没多过问,二话不说给她签了假条,她拿着假条,步伐凌乱地要回来收拾书。
我拦住她,碰到了她冰冷的手:“别慌,别着急。书我给你收拾,你快去忙你的吧。”
她的眼泪不要钱似地往下掉:“好,我,谢谢。”
我握了握她的手:“加油,有事电话。”
她点头,再说不出一句话。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
然后,我就看到,她头也不回的,没有形象可言的拔足狂奔。
就像,就像高三,知道哥哥重病,我的姥姥病危时的我一样。
不知疲倦,奋不顾身,不愿回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直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本来要买的干煸土豆豆角,都不小心买成了豆角茄子条。
我吃了一口甜腻腻的茄子条,心里更觉得烦躁,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了。
也不知道师豫怎么样了,遇到的急事解决了没?
糟了,把路芷欣忘了。
我连忙拿出手机,翻看路芷欣的对话框,果然已经炸了。
十多个戳一戳,十多个敲窗,十多个放大招,十多个心碎,还有很多个表情包,都是你完了的千百种表达。
啊,我的皮要掉了吧?
我忙去认错,各种不要脸的话都说了,狗腿的样子让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啐一口。
结果,没有结果。
路芷欣根本没鸟我。
哎,真的是好烦啊。
“不好好吃饭干嘛呢?”许司扬端着满满一大盘饭菜,一脸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我:“吃这么少?你吃的饱吗?”
啊,这个玩笑不好笑。
言喻看着我一脸无奈地摇头,指了指许司扬:“你别管她,今天上午就这样了,你让她自己静静吧。”
“上午就这样了?”许司扬很是疑惑:“出什么事了?”
姜未和晏婷这两个吃饭机器停下来,看了许司扬一眼,没回话。
许司扬眼珠转了转,没再问。
我敛目垂眸,兴致缺缺地扒拉着饭。
突然手机叮得一声响,我连忙去看。
是师豫发过来的:一切安好,不要担心。
我松了口气,眉头终于松开些,手指翻飞地回:那就好,照顾好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她没多说,回了个嗯。
我这才觉得心口的石头移开了些,吃了一口甜腻腻的茄子条,也不觉得恶心了。
“这饭不好吃,我给你再去打一份吧。”许司扬吃着自己的辣子鸡丁,看了我盘子橙红红的一盘,建议道。
我摇头,说话也没有精气神,但比之前好了些:“不用了。我也吃不下,再打一份也是浪费。”
“看你吃饭这么磨叽,不像以前那么如狼似虎,我还真是觉得心里不痛快。”许司扬并不理会我的建议,起身就走,拦都拦不住。
绕到我身后又问了句:“石锅拌饭,木桶饭,想吃那个?”
“石锅拌饭!”言喻抢着答,冲我挤眉弄眼。
许司扬看着我,我很是抱歉地点头:“麻烦了。”
许司扬笑着点头,去打饭了。
姜未和晏婷瞪大眼,痛斥言喻的无耻:“,鲸鱼的朋友你也坑,你还是人吗?”
“不是减肥吗?还让鲸鱼吃你想吃,许司扬买你想吃的石锅拌饭,节操呢?”
言喻嘿嘿笑,比了个手指头:“就尝一口,就一口。”
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补刀子:“吃饭的时候都没说给人家鲸鱼吃一口,现在好意思吃人家的?”
言喻不要脸地笑:“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