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试剑
萧立看着姜迎来到自己身前。
“哦哟,你今日状态极佳,是闭关有大突破了?”
姜迎神秘一笑,避而不答,取下梵尘递与他:“比试之前,你必定想先检查你的宝剑吧,剑师?”
萧立被她逗笑:“神神秘秘……拿来,你若赛前便将它折腾坏了,我便让你……
“我凑???!”
他掀开遮光布的一刹那,险些被梵尘剑的华光刺伤眼睛。
“这?!”
只见梵尘流光溢彩,由紫剑石打造的剑身通体散发着幽光。
梵尘的品相本便不错,这回变得更为夺目,简直连亲自造它的萧立都为它惊艳了一把。
他举着梵尘面向姜迎:“你对它做了什么?!你经历了什么?!”
姜迎笑笑:“不好么?它近来‘容光焕发’,夜里能借它照明呢。”
萧立抱着梵尘一顿乱摸,不可思议:“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剑术突破了?!用精血喂它了?还是对它用了邪术?!”
“……”姜迎没好气道,“我不需要。你不是说了,我若成长,它也会跟着成长,所以这是我闭关一个月的成果。”
萧立有些狐疑,绕着她左转转,右转转:“你进阶了?八层了?”
姜迎道:“哪有这般容易。好了,你无需多问,此番成果是好是坏,比试时便见分晓。”
萧立只好不问了,带她进入场地。
第一阶段的比试在各自分门之中,每个分门有一定的名额,择优晋升至白云峰的大比试。
现下姜迎与萧立需要参加的,便是第一阶段的分门测试。
这些测试都比较简单,主要注重的是剑本身的品质,所以基本是萧立这位铸剑师的事情,姜迎只负责将剑带过来。
当梵尘出现在各位参赛者与鉴定人的眼前时,它再一次惊艳了不少人。
可以说萧立的锻造手艺与审美均属于佼佼者,大抵也多得这些年少了修行时间,便多了钻研的时间,加之出身自皇室,这两样便成了他的一大优势。
至于梵尘的剑石,不知萧立从何处得来这样的剑石,虽说并非顶级品相,但也不差。
加上姜迎这一个月有所领悟,大有突破,梵尘更是夺目。
便连一旁一同参与比试的同门都止不住让萧立将剑借他们一观。
随后各人打造之剑进入固定的测试流程。
无非是从剑的整体质量、抗打击能力、锐利程度等等,进行一系列的测试。
梵尘成绩均是不错,不负众望通过这些测试。
最后便是持剑者与剑的考验了。
宝剑再好,若不适合持剑者,也是事倍功半。
剑与人互相拖累,原本能够发挥百分百甚至更多的力量,却由于剑与持剑者并不适合,效力大打折扣。
此乃最严重且最致命的缺陷,若出现气力较小、个子瘦弱或矮小者,配了一柄重且长的长剑,亦或大力士却提着完全不够他们发挥力量的轻巧细剑,那么便是铸剑师犯了最严重的错误。
这样哪怕造出之剑再如何完美,也将因为铸剑师不了解手中之剑特性,将剑“错付”于人,而遭到彻底淘汰。
当然通常有了一定资历,又有能力造出好剑的铸剑师,尚不至于犯这般浅显的错误。
故而被这层原因淘汰者,整个鹤羽门仅有一位,是一位最近入门、年纪轻轻的新弟子。
其余人需要检验的,便是更多更深层的适合与不适合的问题。
云山宗的白云峰乃金系修士集中之地,并且弟子们资质在整个东小灵界均为难得。
所以除却培养剑修、刀修等修士,培养一批技艺高超的铸造师也尤为重要。
一位手艺精湛的铸造师,能够为整个云山宗提供最优质的武器,大幅提升云山宗修士的战力。
并且培养一位能够为金丹以上的大能量身定做武器、改造武器的铸造师,将能为大能们提供不少便利。
而稍微普通一些的铸造师,也能令云山宗实现武器自给自足。
不仅如此,有一位千金难求的铸造师,会令不少名门与世家自行前来约造各式武器,这样一来,云山宗在东小灵界的地位便无形之中得到了更好的巩固。
所以无论剑亦或刀斧战戟的铸造师,云山宗均会择优培养。
而白云峰修剑者多,铸剑师便在其中占据了最主要的位置,白云峰的铸造师比试,剑类往往最多,并且最为郑重严肃,每一届均单独举办。
又因如此,白云峰对铸剑师的眼光要求是极为严厉的,哪怕所造之剑不甚完美,只要能够挑选最适合之人,也比仅有一柄完美的剑出色。
这一阶段需要姜迎的配合。
不过只是分门比试,并且在自家分门,大部分鉴定人对铸剑师都比较熟悉,早已心中有底,所以试剑人也无需过于费力或绞尽脑汁展示。
姜迎这些年来出落得愈发高挑,年仅十六也能与许多男修并肩了。
容貌又出尘清丽,加之面对熟人与大前辈以外的人,均是不苟言笑、淡漠处之的态度,带着同样剑身修长的梵尘往人前一站,登时便让人有一种梵尘“非她莫属”的感觉。
她需要在鉴定人面前试三次剑。第一次,乃傀儡战斗,主旨是在难度不大的战斗之中,初步展示剑者与剑的契合程度。
姜迎的剑招比较少见,并且她有意选择了许多最能发挥梵尘特点与她本身的招式,这让鉴定者对两者的契合度一目了然。
第一次试剑完美通过,第二次则加了能够针对剑者弱点的挑战,这些挑战能够看出佩剑是否能够最大程度弥补剑者的弱势。
比方一位手劲较小的剑修,若剑重量并不称手,哪怕前头再如何掩饰,在鉴定者有意设置的各种阻碍之下,也能原形毕露。
剑重者,对体力的消耗以及手臂的损伤均很明显。
剑过于轻,则能斩之物不能斩,能挡之物不能挡,所有的绝佳时刻均会由于这些的不合适而错过。
这一次试剑,若放在姜迎未受尹三真人指点之前,姜迎感觉不一定能够表现出彩。
因为她原先察觉了自身的许多不足,这导致一度怀疑自身,怀疑自己与梵尘的契合度,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不适合在修仙界修剑。
然而受了尹三真人的点拨,她宛若醍醐灌顶,于是在剑本身便极适合她的前提下,她还反向配合梵尘,各自支撑,自然能将问题迎刃而解。
至此,有部分鉴定人均很满意地将目光投到远处笑眯眯观战的萧立身上。
炼气五层,年纪亦尚轻,但有这样的水平已是极为出色了。
也难怪炼气五层停留四年,还不曾被分门之主逐出分门。
再接下来,是最后一次试剑。
这一次,是对剑者的考验。
虽说铸剑师的存在,便是为用剑者铸造最好最适合之剑,如同裁衣者为着衣人定制最合身的衣裳。
然而剑到底不是衣裳,并非穿穿而已,它将自己的“毕生”贡献于剑者,为剑者言、护剑者命。
一柄好剑能与剑者共同成长、彼此成就,那么为了让这样的剑延长寿命,减少伤害,发挥事半功倍之效力,用剑者的用剑方式与态度便是一大关键。
此场比试看的是用剑者用剑能否将剑的力量发挥至至极,能否扬长避短、趋利避害。
这考验的同样也是剑者对剑的了解程度。
姜迎闭关一个月,时间极短,于是基本只用于练剑。
萧立所说的“死阵”,她经过考虑,并未冒险试用,她换了另一种方式。
与尹三真人对战。
当然了,并非真正的“对战”,因她资格远远不够,她只不过单方面被尹三真人吊起来教训罢了。
不过这极大限度地锻炼了她的心智与体能,她每全身心投入修剑七日,便请尹三真人到青山峰,对战半日。
时间不多,但由于她基本一个回合便消耗尽所有气力,这样半日下来,她被逼至极限的次数便尤其的多,尤其频繁。
再加上尹三真人针针到位的点拨,她无论身体素质亦或剑术技巧,均拔高了不少。
所以这一关对她而言,也能够轻易应付。
多得尹三真人这般压倒性的碾压,她对梵尘的特性掌握得极好,懂得如何趋利避害,催发它最大的功用。
三场比试下来,姜迎哪怕不是分门内修为最高的用剑者,表现也十分出色。
既然剑与人均能过关,他们自然被选入白云峰的正式比试之中。
这是一个重头戏。
所有晋级的试剑人与铸剑者,均在各自分门歇息调整七日,七日后,大比开始。
剑修比试对于修士而言,是一种既刺激,观赏性又极高的比试,自然有不少人前来观看。
场地设于白云峰的一处山谷之内,那里本身就是一大秘境。
白云峰金系修士众多,加之白云峰与云山宗均有意营造最好的修行场地,白云峰的金系灵气可谓十分充裕。
而此山谷周遭的三座巨峰,曾是白云峰最大分门的领地,那又是个剑修分门,内中铸剑师与剑修,惯将废弃之剑或锻造失误的废剑埋葬到此地。
后来分门因事解散,三座领峰被云山宗收回,再分配于三个分门。新分门修士见此山谷有这般“传统”,便也将此传统延续下去。
久而久之,那里成了“剑冢谷”。
无数废剑被遗弃在其中,又有无数被抛弃的好剑埋藏于此地。
大抵弃剑数量到达了一定程度,山谷中内的气场逐渐有所改变。
传言,那里开始游荡着无数充满怨念的剑魂。
剑心不死,又哀又怨,加之此地灵气充裕,剑气充足,久而久之,此地形成了独特的气场,逐渐与外界隔绝,形成一个诡谲的秘境。
比试场地选择在此处,意味着无论剑或剑者,均要接受来自谷内剑魂的考验。
这种各样的剑魂,不知会在何时缠上入谷的剑者。
而剑与剑之间天生能够相互感应,剑魂便会影响剑者之剑,令其不受控制。
那么剑者对剑的掌控力与默契,便显得至关重要了。
来到此山谷上方,所有人均感受到了一阵阴冷的气息。
山谷之内一片浑浊,好似有黑雾笼罩,又似有浑水淹没,使得山谷之内万物扭曲,如漩涡令人晕眩。
这样的场面与气息,无形令人感到压抑。
胆小者与体质稍弱者更是赶到极度不适,有些人才靠近山谷,便开始脊背发凉。
而剑者身上背负之剑,亦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不适”。
或有剑悲鸣,或有剑亢奋,或有剑微微颤抖。
而这场比试,剑者所用的全是新剑,这样的剑并无成形的剑灵,且无多少灵智,更让剑者感觉到难以掌控。
姜迎在入谷之前,摸了摸也在颤抖的梵尘,隐隐有些担忧。
萧立则站在一侧,默默看着梵尘的反应,不知是由于自信自己的技术亦或被什么念头缠住,他并无表现出太多的忧心。
姜迎则感觉萧立已经在考虑改善梵尘的方式了。
她对铸剑不算了解,也无法对铸剑师感同身受,于是她没有问萧立,也没有打扰他,静静收紧握着梵尘的手,企图给它力量,让它稍稍安心。
一刻钟后,所有人来到山谷秘境的临界点。
先是比试规则、流程等等内容的宣布,宣布完,一众剑者便要进入秘境。
这时姜迎才看向萧立:“你有话要对梵尘说么?”
萧立自思索中回过神来,瞅了她一眼:“是说什么?”
姜迎指指周遭:“好多剑师与他们的剑道别……你不需要说些什么?”
“切。”萧立无所谓地哼哼两声,“不需要,我相信她。无论她最后胜出亦或香消玉殒,她都是世上第一好剑。”
姜迎不禁一笑,见他这般“绝情”,便就不问了,转身入了剑冢谷。
而萧立在她走远以后,这才忽然拧起眉头抿起嘴,看着她背负着的梵尘,指甲在掌心一阵挠啊挠……
“要带她出来啊……”他对着她们低喃,也不知究竟在说谁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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