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的太阳和往常一般照常升起,只不过,站在这里面看太阳,要大一些。
禁地的土层,对比外界来说要高,那层厚厚的黑色土壤,在外界只见得到薄薄的一层。
秦风被束缚到坟旁,整个人被拉进山脉那边,进入禁地核心。
他的身子被手镣和脚镣锁死,无法反抗,那些镣铐并不是金铁,只是绳索,当中有难以抵抗的力量。
“仙子,救我!”秦风发慌,他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李银月出言激怒棺中人,使得秦风吃了大苦头,彻底被拘束在坟前,一动不能动。
“这人的棺材金碧辉煌,来头不小,可李银月同样如此,他躺在玉棺中,与这棺中人能平分秋色,她一定有办法救我!”
青年被束缚到坟前,咚的一声,他的身躯受到压迫,两只膝盖发软,跪在了坟旁。
在他身旁,出现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锦,还有一支扫帚,以某种神兽的尾羽扎成。
秦风识相,不敢反抗,拿起手帕开始擦拭墓碑。
“好惊人的手帕!”秦风双目注视在手帕上,他注意到,手帕擦拭之处,碑面的裂痕愈合,一些在岁月流逝中出现的伤痕消失不见。
他又拿起那支扫帚,开始在坟前打扫起来。
呼呼。
只轻轻一扫,扫帚便制造出巨大的风,呼啸冲出,刮得远处山坡上的老树咯咯响。
秦风心不在焉,希望李银月的真身可以显现,与此人谈条件,让他脱困。
“此番出去后,再也不轻易进入人间禁地。”秦风心中暗暗道:“除非我的实力突破至斩识境。”
禁地中的存在太恐怖,外界难以得见的蛮荒异种,在这里成群结队,难以碰面的圣,这里遍地都是。
进入此地,让秦风有一种生死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仿佛在临渊而行,一个不慎便是殒命。
他拿着手中那只大扫帚,清理坟堆周围的积灰,只是三扫帚功夫,不仅将坟扫干净,连方圆之地被涤荡,大风甚至将大地扇薄了一层。
在他脚下的土壤中,有一些细致的沙残留,尘埃那么大,如若没不细致很容易忽略,没有被狂风扇走。
“看来,在李银月真身降临之前,我得当一回守墓人……咦,这些细小的尘埃是什么?”
秦风发出疑惑。
他俯下身,仔细探查出露在地表的尘埃,遍地都是,像是从土壤中淅出。
秦风踩在这些尘上,如同踩着一层圆润的珍珠。
只见他拿起扫帚,对着脚下便是一扇,扫帚乃神兽羽捆绑而成,挥动之间能够诞生出神风,用来扫地是大材小用。
这样的东西很奢侈,也只有禁地核心的存在,才会这样做。
那些尘被扫帚扬走,由于太细小,眨眼间便消失,周围充斥的元气,跟着那些尘一同消失,像是被吞噬。
秦风的脚下又出现一模一样的尘。
他连续挥扫帚三次,那种细微的尘土就是扫不干净,他俯下身,用手抚摸,触碰那些尘,感受到冷寂和冰凉。
像夜空中的大星般冰冷。
棺中人提醒:“不用扫,那些尘埃,扫不净。”
秦风疑惑。
“这些尘透着古怪,叫做熵,圣人都搞不清楚,更别说你。”
“元气死亡后,便成熵。”
秦风发懵,呆呆点头。
远处山坡,李银月的声音传来:“你先在这扫墓,墓中人身份很高,不会为难你。”
秦风皱眉,想要抱怨。
李银月坦白:“不是我不想搭救,而是能力有限。”
银月仙药不知去向,女子消失不见。
女子当甩手掌柜,这么爽快的离去,这让秦风内心苦涩。
他兢兢业业地打理坟冢,同时道:“老前辈,能给你扫坟,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好好干。”
坟中传来声音,对秦风的态度很满意,但仍旧有疑虑,最后,那声音道:“我需要抹除你的记忆,不然你无法一心一意扫墓。”
突然,七八只续命天蚕从坟堆的顶部爬出,向着秦风蠕动而来,青年大惊,慌忙后退,却发现身躯不受控制,动弹不得。
“前……前辈,这是要干嘛?”
那声音懒散道:“这是续命天蚕,可以让圣人另类长生,用在你身上,算是大材小用。”
“七条蚕,分布于你四肢,头颅,身躯,舌头,保你与常人无异。”
那声音沉吟,片刻后,从坟中爬出第八条蚕,冲着秦风的胯下爬去。
“这样,你便与正常男人无异了。”
秦风挣扎,面色惨白,丢掉了手中的扫帚,将手帕扔到坟头,大骂:“让我成为傀儡,原来你是这般打算?”
秦风脑海中浮现老圣人的模样,不禁背后冷汗直冒。
被续命天蚕接管身躯后,不会再彻底消失于世间,但本质极为凄惨,他将不再是自己。
届时,他说话将要依靠续命天蚕拨弄声带,进食需要天蚕蠕动舌头,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天蚕协助。
就连他的意志,也将成为别人的附庸,想到这其中的诸多景象,秦风宁死不从。
“蝼蚁,你放心,续命天蚕有两种使用方法,一种是作用于死尸,需要先行剥离灵魂,那已经也能谓之为活。”
“还有一种,便是我将为你施展的,你依旧是你。”
他诱惑道:“借助续命天蚕,你会更加强大,从镀体境,短时间跳跃至归墟境!”
“将来我再为你寻仙药,让你成为圣。”
那声音中带着自傲,解释:“我的扫墓人,实力不能低于亚圣。”
八条续命天蚕有条不紊爬到秦风的身上,四条较小的涌向他四肢,一条健壮的攀到头顶,一条黝黑,停在他胯中,另一条钻入他嘴中。
八只续命天蚕像是八只蚂蝗,头颅顶破他的衣服,擦破他的皮肤,往他血肉中钻。
他的全身出现大大小小的血洞,从血洞中淌出小股小股的鲜血,续命天蚕贪婪地舔食着,一丝不漏。
吞了血,天蚕由质朴的灰色,逐渐成为红润之色。他们并不满足,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拼了命向青年的身体里钻,他们需要更多的鲜血。
棺中人的确没有说谎,以活人之躯承载续命天蚕,的确能够保存更高的灵智,不会成为没有灵魂的躯壳。
但第一步,这些天蚕将会喝光秦风体内的血,紧接着,再逐渐吞噬他的肉,彻底寄生在他的体内。
秦风能够保存灵魂,却无法留下血肉,他会成为行尸走肉。
秦风二话不说,从体内取出一只藏尸罐,他很坚决,向着前方的坟丢出。
罐子在空中哐当作响,向着坟堆落去,破碎后,当中的黑水能够洒在整座坟头,下渗到那具金碧辉煌的棺材。
在棺中封着一副牙口,秦风曾对比七只罐,比较之下,是较为凶狠的一只,那副牙口看着便令人胆寒。
“想彻底奴役我,你尝尝这藏尸罐的厉害……怎么会这样!”
坟上的土石自动,成为柔软的怀抱,将藏尸罐迎进来,并没有发生破碎现象。
“想不到,你还有这罐子。”
面对秦风的冒犯,那声音不怒反喜,那只藏尸罐在他坟前反转,悬浮很久,供他观摩,最终进入坟中。
“你太天真。”
“我的层次超乎你想象,这罐中之物,对一般的圣有些威慑,在我这无用。”
“这只罐,就送给我那仆人,你身上还有没有,通通取出。”
秦风毫无动作,就当是肉包子打了狗。
“也罢,续命天蚕接管你后,你整个人都属于我。”
这时,一道画面出现在一侧,当中出现万殇劫船,在船上,仍旧是那个人,一言不发,眺望此处。
坟中传来冷哼声:“我硬要他,你能奈我何?”
棺中人很强横,丝毫不服软,面对万殇劫船上的存在,也无任何怯场。
簌。
万殇劫船抖动,一具玉棺出现在甲板上,压得木制的船板咯咯吱吱响,透过画面,甚至可以听见崩断的声音。
那具玉棺材陡然立了起来,棺盖朝着此处,当中躺着一个女子,他闭着眼,静谧地面向这边。
“我说过的话不可能更改,仙人下凡都一样。”
坟中传来毋庸置疑的声音:“他,就是我的扫墓人。”
就在这时,玉棺中那位女子睁开了眼,她这一睁眼,超凡的形象跃然纸上,画龙点睛般。
从他的眸中击出一道光,透过画面向此处落来,精准的击向石头坟。
那道光先是摧毁坟前的碑,紧接着轰开堆砌的石,最后落在那具棺材上。
咚地一声,棺材被切下一截边角料,掉落在地面。
金棺震动:“狂妄,当世无人敢胁迫我,你是在找死!”
那画面中,玉棺震动,棺盖不再严丝合缝,有打开迹象,棺中女子双手放在身旁,玉足有迈出倾向。
她要出棺。
身旁的男子拦住了他,继续注视这边,嘴唇微动,似在说些什么。
秦风听不真切,他只能听到身旁棺中人发出的声音。
“半颗仙药?你当我是叫花子?未免太小瞧我。”
那声音很自傲:“她斩落我一角棺椁,今日我要找上门来,无法商量!完整仙药都不行。”
那头,万殇劫船上的男人又说了些什么。
这头,无上存在出声:“好,成交。”
顷刻间,秦风体内的八只续命天蚕爬出,回到棺旁,蜷缩在一团。
“你走吧。”
“也罢,我送你。”
金棺击出一道光,秦风被推上,只跨了一步,便远离此处。
送走秦风,金棺立起,面对万殇劫船上的存在,警告:“别忘了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