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殷背着背篓和顾安之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的人群也逐渐稀疏,对于生活在乡镇的农村人而言,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上午才是他们的主心骨,重头菜,他们很少会选择下午出门。
迎着晨辉而行,顶着旭日而归,数十年如一日,时间于他们,已经不仅仅只是时间。
“你累不,要不还是我来背吧”
“得了吧你,瞧你刚刚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虐待你”
“哪有那么夸张。。。”
“还有,等下回去要是被奶奶瞧见,就按我刚刚教你的那么说,知道了吗”
“行行,不过你看我这身上也粘没多少泥土,我要不要在地上滚两圈,或者抹点泥粘上去,不然按你说的好像也没啥说服力啊”
“你!顾安之你真聪明!行,等下前面那个坡,你直接跳下去得了,直接实际操作一番,那还需要什么说服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殷松了松背篓,简直懒得搭理他,她有时候怀疑顾安之是不是真的有两个脑子,平时工作的那个脑子不知道一天到底在想些什么,想不生他的气吧,又感觉直对不起他。
“行了,走吧,家里有医药箱,赶紧回去把你那猪蹄处理一下,看得让人揪心”
“嘿嘿,没事”
顾安之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刚刚已经擦过药,四周黄黄的,有一股清凉,痛的让人酸爽,二狗抓的那几下完全是下了死力气,不过顾安之的那一口也没给他留情,两人估计半斤八两,但从伤势上来看,无疑是顾安之惨状得多。
顾安之对着自己的手吹了口气,心中纳闷,他本以为顾殷会逮着他一通好问,可是现在眼瞅着,再走上半把个小时都快到家了,顾殷也没开口问他刚刚发生的事情,本来这应该是件好事,也是顾安之乐于见到的,可是此时的他,心却痒痒的,他反而着急起来。
顾殷为什么不问他?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压根就没把放在心上?可是从刚刚的表现来看也不像啊,顾安之的内心如猫爪狗刨一般,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送上了门去。
“那个,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吗?”
顾安之站在顾殷右侧,顾殷的双手扯在背篓的肩带上,听到顾安之的话,顾殷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不是说你自己吃饱了没事干,跑上去看风景跳着玩摔的吗,没想到那两个饼还能让你这么撑,我吃了一个也不觉得有什么啊”
顾安之断然不会相信顾殷真相信了他的那番说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更何况顾殷,他知道顾殷又是在打趣挖苦自己,她总是这样,对其他人却是好得很。
“嘿嘿,哪有,我随便说着玩的”
“哦。。”
顾殷继续走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却美滋滋的偷笑,顾安之摸着头满脸的郁闷之色,顾殷此时越是平淡,他的内心越是难耐。
“我遇到了几个流氓,小混混”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顾殷停下脚步,抬起头四周打量了一下,找了处高坡背着背篓靠了上去,她的额头渗出点点晶莹,顾安之见状连忙往兜里摸去,掏了半天除了那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顾殷靠在背篓上看着在那掏口袋的顾安之的,结果看了半天等来的却只有一张傻笑的大脸,顾殷瘪了瘪嘴,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顺手给顾安之递了一张。
“你的意思是,你在我挑衣服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小混混?”
顾殷擦着额头的汗珠,对站在路边顾安之说到,后者嗯嗯的点着头。
“没错,是这样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说什么了,前无因后无果的,别人吃饱了没事干就只追你,街上那么多人,他们干嘛不去找其他人”
顾安之听到顾殷的话,心中凸地生出一股烦闷,又是这种话,顾殷也对他说这种话,他低下头感觉有些失落,他觉得顾殷其实说的没错,她又不知道缘由,这么说也正常,他为顾殷开脱着,不知不觉他的内心已经开始潜移默化的,包容着顾殷的一切,也许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顾安之抬起头看着顾殷,声音有些低落。
“是二狗,我遇到了二狗他们”
“二狗?”
“嗯”
顾殷的思绪流转,她应该是记得这个人的,她也应当记得这个人。
“二狗他们怎么了?”
“哎呀没什么,他那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更别提现在了”
顾安之显得有些不耐烦,语气稍重了些,顾殷疑惑的看着他,顾安之说完后察觉到了什么,大骂自己白痴,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自己总是这样,老是控制不住”
顾安之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顾殷看着他,眸中尽是垂怜,她重新提了提肩上的背篓,站到顾安之身前,语气温和。
“没关系,我知道了,我们走吧,还有,你又没说错什么,下次,尽量不要再道歉了,你老是这样,不管自己自己有没有做错,都总先跟别人道歉,这个习惯,不好”
顾安之抬起头,跟在顾殷身后,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可是,刚刚我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的,我。。。”
“哼哼,你知道就好,你现在能意识到,已经进步很多了,你要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你会站上顾杰他们触之不及的高峰,我相信你!”
“相信自己,触之不及的高峰吗。。”
顾安之自嘲的笑了笑,他心中的凄苦,顾殷若是能知之一二,恐怕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但他,却也不敢让她知道。
“你要学会去相信自己,你就是太缺乏自信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好好学习,不要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于我们,现在也只剩下眼前这一条路了”
顾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一直在尝试给顾安之加油打气,她心中已经猜到了个大概,顾安之的初中生活恐怕过得并不安稳,但她不会去揭开他的伤疤,她想将他引导到另一条路,一条充满阳光的路,一条她自己也需要走的路。
“OK~没问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顾安之笑了起来,虽然他的嘴里痛得要死,但是既然顾殷让他自信,让他好好安心学习,他觉得自己就应该这样做,以前是顾殷无条件的信任他,现在换他去相信她了。
回到家中,顾殷第一时间拿出医药箱给顾安之的手做了处理,末了还给他拿了瓶红花油,让他自己到房间里去处理,顾安之傻笑,果然还是没瞒住顾殷,也是,她连背篼都不让顾安之背,看样子她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顾安之身上有暗伤,她强忍着那份关心,一直想让顾安之去医院检查检查,可后者倔得像头牛,她也只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