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宫, 苏妤换了衣服歇下来,窗外几株梨花开的极好,清清淡淡,素雅动人。
“娘娘在赏花吗?”
春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笑了,“这几日, 气温回升,连带着梨花也开了, 让得不少人称赞稀奇呢。”
“这会儿开了迟早要败,来年春天也不会再开了。”
苏妤托着腮望了一会儿,忽然又问:“听闻,霍妹妹喜欢海棠是吧?”
春夏笑着点头, “是呢,宫内好多人都知道景明宫内的霍贵妃极爱海棠。”
“奴婢听人说,上次元国送来几盆开的极好的海棠,皇上第一时间送去了景明宫呢。”
话出口,春夏才觉不妥, 刚想说些什么补救,边上女子蓦地冷哼, “几盆海棠就想收买霍霍, 想的真美。”
春夏:………
她错了!
陛下这下真的靠边站了,她家娘娘这次一门心思扑霍贵妃身上了。
这样一想,她忽然又觉得大家对霍贵妃的评价没什么错。
真是一代妖妃!
不仅惑了大周的皇上,连带着将贤德温良的皇后娘娘也给勾了去。
苏妤轻舒口气, 压下心头的火气,起身到了窗前。
临窗有一张书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等一一些用品。
原主是丞相独女,又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谓极为优秀。
苏妤沉吟了一会儿,摊开纸,提笔想了想,写下一行字。
春夏站在边上,轻声念出来,“一树梨花压海棠?”
“娘娘,这是诗吗?怎么只有一句啊?”
苏妤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算是诗吧。”
字体清秀漂亮,但却带着一股柔意,不够大气,像极了原主的脾性,温和有礼。
她轻笑,手腕用力,笔锋勾勒的极为凌厉,苏妤二字逐渐跃入纸面,龙飞凤舞,相对于之前多了几分锋芒。
这才是她!
“哪有一句的诗啊?”
春夏有些纳闷,却又没敢多问,小声嘀咕。
苏妤也没回答她,勾了勾唇,有些想笑。
方才也是想到霍疏极爱海棠,所以一时间脑海里才冒出这么一句。
其实,诗的意思,和她想的那个意思没有半点相同,可瞧着字面上的意思,也挺有意思。
一树梨花压海棠。
霍疏,可不就是那朵极艳的海棠花吗?
她忍不住弯了唇。
“娘娘,皇上来了。”
秋冬快步从外走进来,脸上带了些欣喜,可瞧见她这幅清淡的模样,愣了一下,“娘娘您…您怎么不梳妆打扮一下?”
按理说…
娘娘平时也不会这么散漫啊,怎么才从太后那回来后,就换了衣服?
苏妤轻嗯一声,摆摆手吩咐她下去,“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秋冬愣了一下,抬头暼了一眼春夏,咬了咬唇退下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好像明白了,娘娘似乎更加信任春夏。
这个认知,让她有点苦涩。
“娘娘,您难道没和秋冬…”
春夏只说了一半,又惊又喜。
苏妤打了个哈欠,淡淡点头,“有些事没必要闹的人众皆知,况且,本宫有自己的打算。”
秋冬相较于春夏来说,还是少了那么一点忠心,即便也是丞相府跟来的,可…她知道这丫头心野着呢。
甘心做一个宫女,她…做不到。
有些事,若是告诉了她,只怕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皇上那去。
春夏低低嗯了一声,心中有些小窃喜。
这么说来,这么重要的事娘娘只告诉了她。
秋冬才出去没多久,皇上就紧跟着踏了进来。
苏妤淡淡暼了一眼,当今陛下年纪也不算多大,才刚二十出头,可似乎因着身子病弱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却也是难得俊朗出众。
这就是男二凤贡。
她收了视线,微微欠了身,“臣妾见过皇上。”
“起吧。”
凤贡淡淡挥手,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语气微沉,“朕听人说,你去母后那里了,你又和她告什么状了?”
“告状?”
苏妤蓦地笑出声,语气有些讥讽,“这话您说的就让臣妾不太明白了。”
“苏妤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朕!”
凤贡抬步上前,借着身高优势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特地去给母后请安,不就是想趁机给母后告状吗?”
“朕明明白白告诉你,朕就是喜欢疏儿,你就算使再多的手段,朕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话像是小学生的威胁。
苏妤有些想笑,漫不经心的哦一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皇上可还有事,若是无事就请离开吧,臣妾身子不适要休息了。”
凤贡微睁着眼睛,刚才所说的一番话,像是一拳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使不出半分劲。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凤贡猛地拍了下桌,怒斥,“朕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听到了。”
苏妤将一杯茶喝完,似笑非笑,“皇上想臣妾有什么表情,一哭二闹三上吊?”
“若是皇上愿意看,那臣妾…也是不想表演的,其余宫内我想有的是妹妹们愿意表演,不妨皇上移驾一观?”
她能了解凤贡的意思,无非就是一直对他上心的人,突然有一天对他没那么在乎了,他不适应了。
这就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旦习惯了某个人某个事后,当它突然抽身离开,那种强烈的失落感会逼疯一个人。
凤贡脸上怒气愈发浓郁,沉声道:“苏妤你胆敢和朕这么说话,就不怕朕废了你吗?”
最后一句话,吓得一众人都跪了起来。
这可是皇上第一次发这么大火,废后?
天啊!
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整个大周的天都会变了。
苏妤挑挑眉,这一次也没再做避让,轻嗤,“你试试!”
凤贡被她的态度气的又是一阵气血上涌,抬步欲走,“苏妤,你当朕不敢吗?”
“敢!皇上又怎么可能有不敢做的事呢。”
才踏出,凤贡就听到身后的话,脸色微微缓和几分。
他刚开口想说什么,她后面一句话就让他彻底变了脸色。
“不过,皇上也别忘了一件事,臣妾是丞相府的嫡系大小姐,朝廷内近一半的官员都是我爹爹的得意门生。”
苏妤敲打着桌面,笑的漫不经心,“我外公是安平侯爷,手中握着一支精锐的安平军。”
“皇上若是想废了我,只怕…得问问他们同不同意呢,再者…太后这一关,您过了吗?”
她笑着欠了欠身,“皇上慢走。”
凤贡浑身气的发抖,狠狠一甩袖子离开了。
虽然震怒,可他心中又不免升起一丝心累。
她说的一点没错,废话这事他根本做不到,先不说苏家在朝廷的影响力,就是母后那一关他也过不去。
他可是知道,母后有多喜欢那个女人。
目送他离开,整个长宁宫彻底安静下来,所有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天!
娘娘居然敢顶撞皇上?
内屋
苏妤收了视线,轻嗤冷笑,“摸不清楚状况,还敢来本宫这闹?”
真是脑袋浑了!
原主什么背景?
丞相府的嫡亲大小姐,也是独女,又是安平候的外孙女,百般娇宠的一个人,嫁给一个当时还是皇子的凤贡,真是便宜了她。
可以毫不夸张的这么说,在皇位的争夺中,若不是安平候府和丞相府出力,仅凭凤贡和太后母族怎么可能斗得过其他人?
现如今坐上了皇位,就想废后?
春夏胆战心惊,小心翼翼问:“娘娘,您那么说,以皇上的性子,万一他真的……”
“他敢!”
苏妤掀了掀唇,冷笑道:“只要丞相府和安平侯府一日不倒,他就不敢对本宫动手。”
“除非,他是不想把这个皇位坐稳了。”
春夏听的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苏妤也没解答她的心思,托着腮回想他刚才的身体状况。
看着好像没什么多大问题,不过身子虚的厉害,能从走路中就看的出来,只怕是外强内虚。
不过也是,算算时间,也应该是没几年活头了,男主根本容不下他。
让他们狗咬狗,她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妤收了心思,忽然又想到什么,连忙道:“春夏去查查,镇北王世子是不是快进京了?”
“是!”
春夏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快至天黑时,她才回来,低声汇报道:“您猜的没错,镇北王世子不日便会到达京城。”
“打听出来因为什么事进京吗?”
春夏面色极为古怪,“听说是因为丞相他大寿。”
“瞎说!”
苏妤怔了一下,笑骂,“只怕是找个借口偷偷进京。”
镇北王世子陈北冀?
她闭着眸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这个人勉强算男三,是一个对原主极为痴情的人,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他在外分明是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可在原主面前,却老老实实。
不过说起来,也算和原主沾亲带故,陈北冀的姑姑嫁给了安平候的世子,也是原主的舅舅。
有这么一层亲在,原主就算再不想搭理他,也得给下外公那边的面子。
苏妤沉吟了会儿,问:“唔,过几日宫内晚宴了吧?”
“是。”
“那就…静候这位镇北王世子的到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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