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路北上,三日后终于到达了殷国脚下最大的城镇,殷城。
这一路上倒也安稳,路途平坦,也没在碰上诛妖门的人。
此次他们西城分部倾巢出动围剿却依旧任务失败,待他们回去以后,即便说那猿妖坠河已死但空口无凭,估计还是少不了责罚,想到这里,幺歌心里也是痛快不已。
只是那日在洞窟中逞了强,直到进入殷城以后,肩上的伤口都还未愈合,一直在阵阵作痛,从未消停过。
更倒霉的是,昨日夜里几人躺在河滩边上的小树林里正睡着,突然下起了骤雨,大雨骤降骤停却还是淋了他们一身,都被大雨浇了个透彻。
幺歌见雨停了,立刻生起了火,四个人围在火堆边上将就着过了一夜,天刚微亮,便又匆匆启程了。
到达殷城后,幺歌赶紧找了间客栈将其他人安置妥当,然后便一声不吭地自己回房了。
菜菜和阿生两人察觉出了她的异样,相视对看了一眼,谁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若按之前,幺歌一定会拉着菜菜一起住在同一间房里的,这次不知为何竟将她撇了出去。阿生也是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自己这些天到底是哪一点做的不妥,又惹到她了。
堂庭还算是不忘本能,天生灵敏的鼻子正好闻见了幺歌身上带着一点微弱的血腥,他凑到阿生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阿生听后眉头微皱,立刻侧身对菜菜道:“进去看看她,有些不对劲”
菜菜点头走到幺歌的房前,先一步推开门走了进去,寻看一周后,在床榻上找到了幺歌。
阿生和堂庭也紧跟着走了进去,看见幺歌背对着自己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像是在睡觉。
菜菜轻踏着脚步靠近她的床边,却听见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她伸手轻碰了一下幺歌的后背,可她却并未作出反应。
菜菜心觉得不对,用力将她的身子扳正,只见幺歌的脸色白得吓人,脸颊和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她紧闭着双眼带着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菜菜见她状态极差,联想起前几日她肩膀受伤一事,立刻掀开她肩上的衣料去查看,果不其然,她肩上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因为昨夜淋了雨而加重了,本来早就止住血的伤口处又在往外渗血了。
菜菜想都没想,立刻使出全力对她施展治愈之术,好在三人发现的及时,没一会幺歌便清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后,恍惚间看见三个人竟都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她下意识地扯着嘴角笑了一笑,还等到她开口说什么却又突然睡了过去。
菜菜替她把过脉后,才松了口气,转头对阿生和堂庭道:“没事,只是睡着了。”
阿生听后也安心了些,接着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对菜菜问道:“菜菜,你还会医术呢?”
菜菜点头道:“恩,小时候仙上让我跟着毕方仙君学过几年的医术,不过也只能治些小痛小病,还好幺歌这次伤的不重,也只是受了些风寒,不然我也拿她没办法了。”
阿生和堂庭都有些懵,“毕方”这个名字他们确实从未听过,毕竟都没怎么见过世面,也未曾沾染过仙界之事,但仙君二字却已经足够说明此人的实力了。
堂庭旁观着菜菜与阿生之间甚是轻松的对话,心中甚是不解。
他认识菜菜的那一天起,就一直以为菜菜是个胆小怕生的女孩,因此才对自己爱答不理,极为冷漠。可在这几日的相处之间,菜菜居然很快就和阿生聊到了一起,而且还相谈甚欢,这一点别说他了,就连幺歌也是摸不清头脑。
夜晚,菜菜主动要求让自己留了下来,阿生和堂庭也没说什么便回去了。
半夜幺歌醒来,见菜菜正趴在自己的床边打瞌睡,而自己肩膀上的伤竟然已经恢复愈合了。
她不忍心让菜菜睡在凉地板上,便将她连拉带拽的搬到了床上。意外的是,菜菜竟睡得像头死猪一样,就连这般的折腾都没把她弄醒,幺歌甚是庆幸。
照顾好菜菜后,幺歌便离开去了客栈外面,深夜的城巷之中安静得有些吓人,寒风在耳边呜呜咽咽地像是在哭诉,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中都像是带着冰碴一般,凉的心肺生疼。
自从离开昆仑后,幺歌这一路北上,明显地觉出周围的环境温度正在逐渐地转凉。此时的殷城,尤其是在夜里,就仿佛置身雪灵后山的那座冰窟中一般,冷的彻骨,冷的痛人。
幺歌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拿出一条红绒的斗篷披在了自己身上,心中暗赞道:竹染还是一如既往地心细缜密,提前为她和菜菜各备了一套足以御寒的厚实衣服。不然在这寒冷的北殷,光靠她带的那些单薄羽衣,真的是寸步难行。
她拢了拢背后两边的斗篷,将自己裹紧了些,转弯走向了不远处通往王城的大门。
城门两侧站着把守的重兵,见幺歌正朝着这边靠近便立即抄起手边的兵器对她警惕起来。幺歌走过去忽然被那二人拦了下来,她歪头道:“怎么了?我不能进吗?”
其中一个对她厉声斥道:“王城岂是你想进就进的?”
另一名卫兵见她并不像是来硬闯宫门的,看她的穿衣打扮倒像是个不懂事的外乡人,于是他便好心补充道:“此处的城门只在卯时开,酉时关,而且这城门之后便是王宫,若你没有宫中的通行玉令,也是进不去的。”
幺歌装摸做样地对着那人作辑示意道谢后,便讪讪作罢回了客栈。回去的路上,她一直苦恼着:看样子,光是进城这一步就已经是个大麻烦了。
幺歌回到房间后,又小眯了一会,然后就被菜菜突然闯入的声响给吓醒了。
就在前一刻,菜菜从床上醒来,发现房中没有幺歌的身影,就急忙跑出了房间四处寻找。菜菜也算是聪明的,首先想到的便是隔壁自己的房间,果然她刚推开门便看见幺歌正坐在床边,头发有些凌乱,像是才刚睡醒一样。
菜菜走上前对她道:“幺歌...姑娘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都不叫我?”
幺歌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也跟着觉得有些别扭,但一回想起她趴在床边看顾自己样子却更觉得欣慰,她对着菜菜欣然一笑,道:“早醒了,昨天醒来之后,看你睡得正熟就把那张床让给你了。”
菜菜沉默了一会,然后又小声地问她:“那你的伤......”
幺歌用力地抻了抻昨日还带着伤的肩膀,又是一笑道:“没事了”她顿了一下,接着又问道:“是你替我医治的?”
见菜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幺歌惊喜道:“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她这句话确实是发自肺腑的,幺歌的确没有想到菜菜的治疗术会如此精湛,那日她受伤醒来后见菜菜正勉强着对自己施术,以为她是被其他人赶鸭子上架强迫的,这才出手阻止,以为自己替她解了围。今日再一看,那时大概是自己想多了,菜菜估计只是被那一群乱哄哄的白猴子给吓得手抖失了控制,所以才对自己没了效用。
想象一下那日的情形,要让她冷静下来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菜菜本来就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而那些白猿又天生喜欢与人接触打闹,菜菜刚进去那会儿,估计得被他们围上来嬉闹一番才肯罢休。再加上自己突然受伤昏倒,她当时若是还能沉着应付,想必竹染也就没必要让她下山了。
听完幺歌的夸赞之后,菜菜又像以前那样害羞地把头低了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幺歌还以为她这次又会像以前那样默不作声,却忽然听到她小声地对自己说了一句:“师傅说我还差得远呢”
说罢,她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师傅?谁啊?怎么没听竹染提过?
幺歌带着满头的疑问出门转弯去了阿生和堂庭的房间,她站在门外才刚叩了一声门响,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开门的是阿生。
阿生见是幺歌找上门来,脸上闪过一丝喜悦,转而又抱起胳膊靠在门框上对她调侃道:“哟,醒了?”
幺歌习以为常地对她的嘲讽不予理睬,直接无视掉她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堂庭正好刚叠完床上的被褥,闻声迎了出来,见到幺歌顿时是欣喜若狂,他紧着关心道:“怎么样?伤好了吗?”
幺歌对他微微一笑,接着手舞足蹈地站在原地一通乱动,示意自己已然无恙,然后便拉着他们在桌前坐下切入正题,跟他们讲了有关进城的问题。
这件事其实告诉他们也是无济于事,他们四个谁也不认识什么皇亲国戚,更不知道要去哪才能拿到那个守卫提到过的什么通行玉令,这次真的是还没出师就已经开始不利了。
几人一起在幺歌的房间内用了早饭,但每个人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估计都在为进城一事而烦恼着。
下午幺歌拉着两个女孩去街上闲逛,说是要去打听消息,但实际上他们这一道上就只是吃吃逛逛个不停,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查到。
三人在街上闲玩到天黑闭店后才回了客栈,这里还真不愧是王城脚下,酉时一到,除了城门以外,街上所有的店铺也都齐刷刷地跟着一起闭门打烊了,除了开在街边的几间客栈门口还点着烛灯,其他的店门前毫无半点光亮。
此时堂庭正坐在大厅内等她三人回来,阿生进门口一眼便看见了他,发现他手中证攥着一卷黄色的书纸,也不知是从哪弄来,干什么用的。
待大家都坐齐后,堂庭才终于开口,他先是问道:“有打听到什么线索吗?”
见众人皆摇头,堂庭又道:“今日在街上,我可找到了一样好东西”
堂庭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如同他刚才的语气一般,带着些神秘和自信,像是在邀功。
阿生先是不耐烦道:“什么东西啊,赶紧拿出来,快点”
堂庭乖乖的收敛起笑容,迅速地摊开了手中的黄色纸,道:“这上面说,殷国王后身患奇病,宫里所有的大夫都去给她看过了,结果一个有用的都没有。于是国主便命人在城外张贴了悬赏的告示,说是若有人能将王后的病治好,便会答应他提出的任何一个要求。”
幺歌兴奋道:“那我若是成功了、是不是就可以让那殷国国主放弃让慕辛继位的想法”
阿生打岔道:“说得倒是轻巧,还不知道那病究竟能不能治呢,那么城中那么多厉害有名是大夫都治不了,你一个只会玩火的狐狸就能治得了?”
幺歌不满道:“我不会,可是我们家菜菜会啊,是吧菜菜?”说罢,她转头看向菜菜问道,菜菜认真作答道:“我……尽力”
幺歌又补充道:“而且我这里还有半瓶包治百病的灵药呢”
阿生以为她在诳语,白着眼不屑道:“包治百病怎么不早点给自己用呢,昨天也不知道是谁躺在床上一副要死要活的”
幺歌道:“这么好的东西,用在我自己身上岂不可惜了。”
听完这一句话,菜菜实在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被她搞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办法这就算是有了,几人终于抛开心绪,有说有笑的用过晚饭后便各自回房早些休息去了,约定好明日早晨一同提榜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