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青不是正常醒来的。
耳朵里不断有东西涌入,眼睛没法睁开,呼吸一口,便呛进一大口水。
她立刻反应过来,她的头被人按在了水里。
果然,有人抓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往水里按。
陈冬青拧眉,屏住呼吸,抓住脑后那只胳膊,将他往旁边扫去。
站直身,陈冬青抹去自己脸上的水,才看清楚究竟是谁才拎着她的脑袋,往水里按。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长得很壮,脸色却阴沉的要命。
“你居然敢推开我?你这个赔钱货!”
赔钱货?
陈冬青心头愈发不悦。
她站直才发现,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她居然生得比那男孩还要矮。
本来女孩子的发育,就要比男孩更早,在这个年纪,她应当要比男孩高得多。可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女孩挣脱不开男孩手的原因。
不过,现在这个孩子,已经是陈冬青,情况便完全不同了。
男孩还在往这边跑,她微微侧身,抓住那男孩的颈脖,一把将他推进了水里。
陈冬青可以感觉到,他刚刚是真的想要淹死自己的。
就算是个孩子,也没有害人的权力。
不要和她说什么熊孩子不懂事,她的字典里,只有人和畜生两种说法。
隔着系统,101都感觉到了陈冬青的戾气。
不过,它没有阻拦,而是翘脚懒洋洋地看着陈冬青将那孩子踹下水。
这是一条河,河水平静,清可见底。
对于大人来说,这河并不深,但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却足以将他淹死。
男孩沉浮在水中,还不忘骂骂咧咧道:“春花!你给我下来!你过来救我!不让,我让奶奶打死你。”
陈冬青故作恐慌,将一根树枝伸了过去。
男孩面露满意之色,伸手去接,却不料陈冬青一收手,对他道:“啊,我好怕怕!”
她反手,不再去看他。
陈冬青知道,这孩子是故意将女孩引到这里来的。
此处没有人烟,是最好的抛尸之地。
看这姑娘的打扮和装束,以及男孩的蔑视,她在家中的地位多半很低。
没准男孩死了,她还会有无妄之灾。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背后,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没了声音。
陈冬青确认背后没有任何动静后,才转头,看见男孩沉入水底,没了气息。
她这才将他捞了上来。
他既然想要淹死她,那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系统里,101目瞪口呆:【木头,你变了......】
“也就这样吧。”陈冬青将那孩子拖出来,觉得有些吃力。
她这个身子,实在是太矮,太小了。
看来回去,得想办法好好补充营养才对。
“大牛!”
远处,有人尖叫。
“大牛!大牛!”
陈冬青看了眼自己拖上来的那个孩子,觉得他也确实称得上这个笨重的名头。
刚想完,就有人一把推开她,将孩子抱进了怀里。
“大牛!”
穿着一件土灰色棉袄的妇女抱着那孩子,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她道:“春花!你个丧门星!你克死了你弟弟!”
陈冬青这才恍然。
原来,刚刚这个想要淹死她的人,是她的亲生弟弟,而这个土灰色妇女,是她的母亲。
王氏抱着已经凉透了的大牛的尸体,指责陈冬青,说她害死了她的儿子。
陈冬青觉得,她的指责......一点错都没有。毕竟她儿子,确实自己害死的。
不过丧门星这个名词,她绝对不会承认。
她,不是丧门星!
“是他自己说要下河摸鱼,我不敢去,为何是我的错?”
陈冬青这话半真半假。
大牛确实以下河摸鱼为理由将春花骗来,不过,她不敢去,却是谎话了。
大牛不会水,可春花的水性却很好。
王氏也清楚这一点。
她指着陈冬青骂道:“你胡言乱语,是你,就是你怂恿大牛下河!你给我走!我们去报官!我们去见官!”
陈冬青侧头,避开她的手指:“你不去找大夫,见官就能将大牛救回来?”
王氏一怔,顿时站起身,抱着大牛跑了。
她觉得,陈冬青说的很有道理,她确实应该去找大夫,去救她的孩子。
待她走后,陈冬青拧了拧湿透的头发,开始接收春花的记忆。
这是个苦命的孩子。
上头有三个姐姐,两个已经嫁人,一个不知什么缘故死了。而她,是最小的女儿,刚刚被她溺死的,是他们家唯一的独苗,掌上明珠。
“这可糟糕了。”陈冬青笑了笑。
她现在还不知道谁是天选者,就得罪了她家里的所有人。尽管她不怎么想要回去,也不得不回这一趟。
至少,她得确定一下,谁才是天选之人。
凭借着春花的记忆,陈冬青沿着小河慢慢朝前走。
直到她身上的衣服完全干透,她才在一个灌木丛中,瞧见自己的家。
很简陋的木头房子,前头有个小院子,种了不少蔬果。
她绕过篱笆,从正门走了进去。
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有人嚎哭。
她知道,麻烦事来了。
有那么一瞬,她很想转头就走。
天知道,她最讨厌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虽然,死掉家中的‘顶梁柱’,对他们来说,比天还大。
但,那也是他们的‘宝贝’,先对自己动手的不是?
看着木屋里透露出来的白光,陈冬青知道,自己想要找的天选者就在里头了。
可自己,实在是不大想要进屋。
踌躇间,陈冬青听得里面有个老者的声音:“是春花回来了?”
这声音,没有太多的愤怒,却又像是愤怒至极。
“是的,奶奶。”
陈冬青低着头,走进了传出声音的房间。
得到大牛已经死透的王氏正在里头啜泣,楚楚可怜。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正一脸沉闷着抽着旱烟。
而塌上,摆着大牛的尸体,坐着一位老人。
那老人满头银发,浑身上下都是天选者的光。
她一对鹰眼盯着陈冬青,不善又冷漠。似乎她看着的,并不是她的孙女,而是什么仇人。
陈冬青顶着这眼神,心想道:她已经不爱幼了,是不是也可以不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