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战见鬼卫紧追不舍,唤来附近十几只逃离出来的凶禽,接连向鬼卫撞去,鬼卫张开利爪,将撞来的飞禽当空撕裂,这样一来,被熬战甩开一段距离。
鬼卫心里清楚,若是让熬战等人逃脱,破坏传送台,他可是要等上个把月才能返回青丘城,到那时局势就不一定向那边发展了。
其实熬战也明白这个道理,是以他必须赶回巨鹿城,带着熬阏、英圭传送回东胜之后,破坏传送台,将鬼卫的兽军阻挡在南瞻。
到达巨鹿兽军大营时,熬阏驮着英圭还在高空观望天边的火光,胡乱猜测,见到熬战周身是伤飞回,熬阏急问道:“叔父,发生什么了,我们的大军呢?”
熬战哀叹一声,道:“被鬼卫陷害,全军覆没了,我们需尽快赶往传送台,返回东胜!”
熬阏心头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
熬战喝道:“快走,鬼卫追上来了!”不做停留,直接飞过兽军大营。
熬阏连忙跟了上去,他实在想不明白两万兽军怎会突然就覆没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熬战道:“鬼卫与人类串通,设下火阵,将我们的兽军困在里面,活活烧死了!”
“可是”
“边走边说,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鬼卫带领兽军返回青丘城,否则,我们的整个计划都将落空!”
熬战等人刚飞走,鬼卫便来到营地,见自己的部下在营前待命,喊道:“集结大军,火速赶往传送台!”
那巨猿部下忙命人吹响号角,熬战也不停留,载着无障赶往传送台。
旭日东升,远远便能看到火红山岭下的黑色传送台,熬战、熬阏急速飞了过去,离近之时,大吃一惊,原本守卫在传送台的兽军不见了,一个妖兽都寻不到。
这结果任谁都可以想明白,熬战悔恨道:“这是我的疏忽,竟没提早发现鬼卫的异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熬阏道:“还有另外五个,也许那里的祭司还在。”
熬战摇头叹息道:“一切都晚了,鬼卫蓄谋已久,既然将这里的祭司都抓走了,是不会放过另外的传送台的,是我大意了!”
熬阏狠狠道:“那我们只有跟他拼了,只要杀死了他,青丘城的两万兽军仍是我们的!”
熬战回头望着飞来的三头大鹏鸟,沉声道:“唯有如此了!”
鬼卫在百丈之外停了下来,将无障送到地面,凝望着熬战,呵呵笑道:“决定一决生死了?”
熬战笑道:“真是没想到你竟能计划得如此周密,真是小看你了。”
“这不光是我的功劳,若不是我的军师为我出谋划策,也许我此刻正回去送死呢?”
熬战看了看一身黑袍的无障,冷哼道:“你被这个卑鄙的人类欺骗了,他分明是利用那颗内丹在挑拨我们的关系,让我们自相残杀,你若悔改,还来得及。”
“一颗内丹也要与我争,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相信的呢?你们的诡计早已被我识破,就不要再说这毫无意义的话了,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想活交出内丹,我放你们走,否则,只好留下你们的性命了。”
熬战道:“即便你带着军队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青丘城被灭是迟早的事情,别辛是斗不过我们三家联手的,也许此刻她的头颅已被挂在了城墙上。”
鬼卫道:“你们三家联手又如何,青丘城固若金汤,若不然你们也不会利用我回去假意营救,里应外合,这些废话就不要说了,你我心里都明白。”
熬阏道:“你认为凭你可以斗得过我们?”
鬼卫道:“若是怕了你们,我又怎会追来。”
熬阏不在说了,一声龙吟,冲向鬼卫,与此同时,熬战也动了,左右攻向鬼卫,一时间,空中一鹏两龙展开凶猛的搏斗,咆哮、激撞声震天撼地,如同天地初开时洪荒凶兽之间的搏杀,野蛮残暴。
英圭没有出手,他甚至都没有抬头去关注上方激烈的搏斗,他用那阴森的眼睛始终盯着无障,似乎要透视到骨髓里,只要无障一动,他便会挥起权杖砸过去般。
无障也没有抬头,他的面容很丑陋,目光却很淡然,也在看着英圭。
两人对视了许久,英圭终于开口沙哑道:“我一开始便知道你是谁?无论你如何伪装,你的眼睛却骗不了我。”
无障同样沙哑道:“既然知道,为何不揭穿我,还是不忍人类被屠杀?”
“我只想看看你有何本事,有没有资格。”
无障问道:“什么资格?”
“可以改变这天地的资格。”
“那只好让你失望了。”
“谋略有余,修为却低得可怜,你要清楚,在绝对实力面前,谋略一无是处,即便是最好的玉石,不去雕琢,与顽石无异。”
无障道:“你为何要关心这些,你应该清楚,我并不是那个人,他的事情跟我也没有丝毫关系。”
“你也应该清楚,你先前伤了我只是侥幸,即便你动用魂力,也未必能胜过我,而且,在这光天化日下,我相信你不敢动用它,否则,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神祗降临除掉你,相信这定会有人提醒过你,是不是他转世,你应该比我清楚。”
无障道:“看来你是想杀我的。”
“你说错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扣押的祭司若没有斗转星盘,也只是个普通的巫妖,传送台也只是个摆设,是不可能将那兽军传送回去的。”
“斗转星盘在你的手里?”
“确切的说,是我负责将几万兽军传送来,能将它们传送来,斗转星盘当然在我的手中。”
“如你所说,为何熬战不带着你走,那样青丘城的兽军岂不是被阻挡在这里了。”
“他们若是知道了,我岂会被带到了这里。”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想在临死前能够看到一个自由之城,一个足以抗衡所谓天道的本真教,虽然这几乎不可能,但我希望你能走下去。”
“你想助我?”
“不是,我的身体都快腐烂掉了,再经不起折腾,何况我是一名守城的小卒,以前是,现在连小卒也不是,只能活在阴暗之下,见不得光,我这么做只是尽我的可能来偿还我的罪责,我本应是一个该战死的人,苟活至今,只为了逃命。”
无障沉默片刻道:“任何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这不是罪责。”
“只为自己活着,放弃了道义,便是罪责,卑微的人总是活的太久,备受煎熬。”英圭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那颗麻木已久的心开始痛了。
无障能够体会到那种无助的遗憾,也曾备受煎熬,若他有选择,他会选择在一个平淡而温暖的家庭里出生,没有仇恨,没有烦恼,过完一生。
可是他没有选择,他活着难道不是卑微,若不卑微岂能活着,活着是否只有一种方式,卑微活下去。
无障叹了口气道:“只有卑微活过的人才懂得什么是责任。”
英圭的目光似乎有些湿润了,失去了原有的阴森之气,那枯瘦的身体也似乎垮架了,佝偻下来,“这是老朽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值得记住的话,责任,,可是我丢掉了责任。”
“人若死了,便没了责任,只要活着,责任只要时常想起,便不会丢。”无障只想安慰这个佝偻老人。
“也许你说的对,但我丢掉的责任已无法弥补,只能卑微活着,毫无意义。”
“你不是想要帮助我吗,怎会没有意义,至少将那支兽军送回本该生活的地方,对于这里的人类,便是一件好事。”
“它们也是我带来的,我所做的不足以弥补我的罪过。”
“即便不是你,它们该来也会来,这不是你所能左右的。”
英圭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老朽竟然让你一个不及二十岁的人来劝,真是连脸也烂掉了。”转而道:“你身上的确有他当年的影子在,真希望你能如他一般,让天地为之惧怕。”
无障道:“我不是他,也不想活在那样的影子下,我只能尽我所能,去做该做的事。”
英圭沉默了,无障说的是事实,那样的存在,岂是他所能做到,也许今后都不会再有。
无障抬头看了看空中惨烈的战斗,鬼卫以一敌二很难取胜,周身受了很多伤,鲜血已染红了羽翼,甚至都快要坠落在地,不过两条龙也好不到哪去,鳞片也脱落了许多块。
无障并没有担心什么,看向英圭道:“事后,你会去哪里?”
英圭道:“这次出来就没打算回去,事成之后,老朽会在这里寻一处安静的地方,留着一口气,看看将来会发生什么。”
无障道:“希望能如你所愿!”
英圭突然仰倒在地,如同一个被吹倒的稻草人,这本该是一场决斗的,没待熬战等人看清楚无障是如何出的手,英圭便战死了。
无障取出太乙元真炉,心念法咒,道道金光射向熬阏。
熬阏正欲从侧翼功向鬼卫,听到身下呼声,又见英圭已死,大吼道:“没用的老东西!”龙身翻转,躲过金光,定睛一看,惊呼道:“是你!”他认得那圆炉,险些要了他的命,此刻他仍心有余悸。
无障没有说什么,飞起太乙元真炉,蓦然变大,发出金光,罩向熬阏。
熬阏慌乱躲开,对熬战道:“叔父,就是这个可恶的人类断了我一只角!”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圆炉如影随形跟在身后。
熬战震开鬼卫,看着无障道:“那你还等什么,用金笛对付他啊!”
这时,熬阏才想到他来之前父王给了他一样法宝,化为人形,手持迅速延长成金棍的金笛,划出一道光,扫向那圆炉。
铛
一声鸣响,火星激射,那圆炉被震开,俯冲下来,呵呵一笑,挥起长棍砸向无障,如同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来势汹涌的气压将无障死死压在原地。
轰长棍落下,卷起尘土长龙穿行百丈,留下几丈深的沟壑,什么肉身都将碾成肉酱。
可棍下却没有肉酱,无障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手持圆炉罩向熬阏,熬阏当真是吓了一跳,欲要转身扫开圆炉。
可就是那么一刹那间,熬阏的身体突然顿住,如被一个磁石吸住了身体,他暴喝一声,摆脱束缚,堪堪将长棍抵在了圆炉上。
“叔父,快来救我!”熬阏面容扭曲,他只能呼救。
熬战听到呼喊,转头看见熬阏被困在金光之下,岌岌可危,翻转到无障上方,甩动龙尾,轰然拍下。
无障并没有急于躲开,似乎动作也很缓慢,身体向前一躬,一脚踢在熬阏的腹部,熬阏剧痛钻心,整个身子跟着飞了起来,正好迎向那轰然而下的龙尾。
熬战发现之时已收势不住,砰的一声,熬阏被重重拍在泥土中,而无障手执圆炉护住周身,出现在不远处,恰巧避过了这一击。
熬战正悔恨之时,鬼卫已张开利爪向他抓来,哗啦熬战整个龙身被划开两道深深血痕,惨叫一声,重重落地。
鬼卫看着踉跄站起的熬阏,对无障喊道:“将内丹给我夺回来!”
熬阏看着无障向他缓步走来,像是看到恶魔般,浑身打颤,掏出内丹,喊道:“还给你,不要过来!”说完,奋力掷出,这个时候,命比什么都重要。
鬼卫看到内丹被熬阏掷出后,瞪起眼睛,追向那颗内丹,这时,熬战趁机,抓起熬阏,一声龙吟,喷出一口水柱,攻向无障,转身逃走。
无障擎住圆炉,再次护住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到几十长之外才稳住身形后,鬼卫寻到内丹回来后,熬战带着熬阏已逃远。
无障拾起掉落在地的金笛,细致看了看,淡淡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