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接过《九剑总纲》,双微微颤抖。
这本书,对他来说,太过厚重!
齐映云问李长安:“师弟,这柄剑的名字,可想好了?”
李长安望了望,里神华内敛的无名之剑,说道:“还未想好剑名。”
齐映云建议道:“这样的话,那不如请师傅赐个名吧。”
李长安看向萧逸尘。
萧逸尘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太古时期,仙界五帝中有一位名唤‘白帝’,白帝为人族镇守神州大地,力战异族而死,但他修道一生,却宛若璞玉浑金一般纯良,我对此人深感敬佩;长安幼年时,曾得帝央城大儒苏武点评‘上善若水,璞玉浑金’;既然如此,不如便将此剑取名为‘白帝’,你们觉得如何?”
“白帝剑!这名字真好听!”吕且嚷嚷道:“师傅,我‘吕且’这个名字,也太草率了吧!你当年为何不将我取个和‘白帝’差不多的名字?”
齐映云的脸上露出罕见的尴尬表情,“师弟,我觉得你名字蛮不错的。”
萧逸尘见状,慢条斯理的给吕且解释道:“一直没有告诉你,‘吕且’这个名字,其实是你大师兄取的……”
吕且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以师傅的学识,怎会给我取个这么饶舌的名字。”
……
大徒弟、二徒弟和三徒弟外出苦修时,萧逸尘不曾感到担心,因为他知道这三徒弟,外出苦修吃不了亏;可是此时不知为何,他看着李长安清澈眼眸里流露出的单纯,萧逸尘的内心忽然闪过一丝担忧。
“长安,赤子之心虽难能可贵,但切记对人莫要太过真诚;世间之人有好亦有坏,你外出苦修之时,一定要多留些心眼,遇事遇人,记得多加观察和思虑,不要轻信他人……”萧逸尘说到这里,轻轻的拍了拍李长安的肩膀,严肃的嘱咐道:“此行,山高路远,一路多加珍重。”
看着萧逸尘脸上流露出的担忧神色,李长安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师傅的话,徒儿会记在心里的。”
九天剑宗的修士外出苦修,必须独自离开宗门。
萧逸尘、齐映云和吕且三人送至流云阁大门处,便驻足止步,离别的话,已然说尽;叮嘱的话,也重复叮嘱了好几次。三人望着旭日东升时,李长安被初阳照耀的那道背影;最后剩下的是沉默、悲切,还有就是没有说出口,只在心中的默默祝福。
从李长安离开九天剑宗开始,他便和九天剑宗脱离了关系,他只是一名苦修之人,而不是九天剑宗的修士,而不是萧逸尘的弟子;这一路上,他的死与生、爱与恨、情与仇,他的一切行为,都由他自己负责,和九天剑宗无关。
九天剑宗的苦修之人,若是死在了历练的路上,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九天剑宗门内的所有修士,不得干预、不得寻仇。
萧逸尘当年制定的苦修,便是如此残酷。
不经历风雨,怎能成大树?怎能为九天剑宗,延续宗门传承?
一轮红日缓缓东升,云层下的金光驱赶着飞云流雾;汉国大地上的雾气,像幕布一样拉开了,天地刹那清明。
李长安驾驭白帝剑,一抹白色的璀璨流华,稍纵即逝;瞬息间,便消失在漫漫千万里云海之上,不见人影。
望着不见踪迹的浩荡云海,齐映云落寞的对两个徒弟说道:“你们俩去别处吧,我留在这里,再目送你小师弟一程。”
齐映云和吕且离开以后,萧逸尘不知为何发出一声感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啊……”
“此为常情。”
萧逸尘扭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琨钧上人,问道:“你也会担心么?”
高大且白发苍苍的琨钧上人说道:“你担心你徒弟天真,受到他人欺骗;我也担心我徒弟不惧生死,知难而进。”
“人世间最大的事,便是生死;剑无极不惧生死应是好事。”
琨钧上人呵呵一笑,问道:“修剑之人越是天真无邪,剑心、剑道便越是通畅;可你为何,要担心你小徒弟天真呢?”
萧逸尘沉默不语。
见萧逸尘没有说话,琨钧上人又说道:“为人父母、师尊者,想自家后辈心地坏一点、心眼多一点、遇事怕死一点,这是人之常情。”
萧逸尘有些认同道:“倒也是如此。”
琨钧上人笑了笑,无奈却又开怀的说道:“修道者需斩断尘缘,当年我能做到痴心于剑,不去问那时间万物;可是越年老,便越守不住剑心了……”
萧逸尘看着琨钧上人复杂的表情,问道:“你这是在沮丧,还是在高兴?”
“应该是高兴吧……”琨钧上人说道:“三千年了,我终于觉得我开始像个人了。”
金丹期寿两百载,元婴期寿五百载,化神期寿二千载……
修士的寿命,随着修为而增加;金丹初期元寿两百年,金丹中期元寿三百年,金丹后期元寿四百年,突破金丹期、达到元婴初期,便能有五百年寿命。
琨钧上人是化神期巅峰,元寿最多三千年。萧逸尘心中五味杂陈,道:“我辈剑修,应是人驭剑,而不是剑驭人,若不能守着心中的一亩三分地,如同得成大道?若是你能早些想通,便不止于此……”
“我也是在两个徒弟死后,才逐渐明白……”琨钧上人感慨万千道:“天道无情、剑道无情,可,众生却不可无情,持剑之人却不可无情;求了一辈子剑,临了,才真正握着了中剑。”
“终究还是晚了啊……””琨钧上人摇了摇头,“我已行将朽木、垂垂老矣,我怕我撑不下去了……我若是去了,无极便交给你了……”
萧逸尘打断了琨钧上人的话,声色俱厉的说道:“凌空阁的法,你自己传!凌空的剑,你自己交!撑不下去,也要撑!九天剑宗不能在失去任何人了!”
“师弟……”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