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空气顺畅的进入星阑的嗓眼中,才让她忽然出现的心悸又再一次渐渐的平息了下去。
刚才剧烈狂跳的心脏导致她即便被亓元松手,也落下短暂的耳鸣目眩,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空气之后她无力的将身子前倾靠在柱子上,斜睨着亓元,讽刺的勾起嘴唇低咒道:“疯子!”
亓元看到女儿这样骂自己,不由得很是失望的垂下眼帘连连摇头,白皙的纤手温柔的抚上星阑冰凉的脸颊。
轻声的开口道:“阑儿,我的女儿,你为何要这样对自己的母亲?
你知道吗,自从你被皇帝封为定贤伯后搬离王宫,独留娘亲在王宫,孤苦伶仃的,孤独的很。身边连一个开心果,一个知心人都不曾有过,是奉承的,这种孤寂你能明白吗?”
星阑厌恶的侧过脸,但还是阻止不了亓元对自己的动作,她咬牙道:“一个疯子,当然觉得世界都抛弃了她!”
后面的子陵见亓元的右手拿着一个匕首,瞬间将嘴里的话数吞在了肚子里,现如今亓元性情无常,自己若是惹恼了她,必定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了老大。
亓元的杏眼微眯,纤长的睫毛将眼睛的一般遮在了阴影之中,瞳孔中倒映着星阑脆弱的身躯。
她的语气倏然变得不那样温柔,而是有些冰冷,似是橘子皮的汁液溅在了眼睛中,刺痛而酸涩。“星阑,你知道反抗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星阑倔强的抬起头,毫无恐惧的直视着亓元的双眸。
一字一句,逐字逐句的镇定道:“你要让我死,我岂能不死?
若我反抗,你会在其中得到疯狂的乐趣。既然如此,你欺我一毫,我不言,你欺我一里,我不语。
我星阑天不怕地不怕,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命硬得很,阎王老爷都不敢派无常鬼锁我项上人头。
你只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能让我崩溃的,这个世间还未曾有过!”
泣字泣血的话红了星阑的眼眶,她当然有软肋啊,她的朋友,她的承,她的阿泽,只要是沾亲带故有交情的,怎会无感情?
就连恶魔都有属于它孤独无人会意的感情,更别她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有着滚烫的心脏。但是这一切,现在必须隐匿在自己的心中,收起了,瞳孔中所映射的才会是疯子所谓的冷情。
亓元定定的凝视着星阑的双眸许久,鼻侧的肌肉在阳光中抖动了一下,肩膀微动,拿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匕首。
锐利的刀刃紧紧地贴在星阑白嫩的脸颊上,压下去一道黑暗的凹线。“星阑,做我的女儿,有这么痛苦吗?”亓元痛苦的问道。
星阑闭上眼睛嗤笑了一声,道:“别是我,就算是你有女儿,要是知道自己的母亲这样的疯狂,估计也会饱受煎熬嘶……”
脸上突然袭来的痛意让星阑猝不及防的倒吸一口凉气。等待匕首离开脸颊之时,一道血口赫然显现。
鼻尖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这种醇厚的香甜让星阑深棕色的角膜泛起了转瞬即逝的红光,嘴里逐渐干渴难耐。
“星阑,违背我的意志,你只会自掘坟墓。”亓元恢复正常,掏出手帕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手一挥扔在地上,摇裙而去。
哐的一声,陈旧的木门再一次被关住,听到外边脚步声渐远,子陵才低声的开口道:“老大?”
星阑的目光无法从地上带着鲜血的手帕上移开,她半眯着眼睛,强迫自己歪过头,双脚不停的将手帕在地上抿着。
直至白色的手帕被染成了灰色,厚重的尘土味盖住了血腥味,星阑才算是松了口气,看着角落处的子陵,宽慰的笑道:“我没事。”
五日后的傍晚,赫连泽和左阖准时来到南秘境中。
看着姨娘拿出符咒,赫连泽疑惑的问道:“姨娘,难道妙公主的墓与左夫人的不在同一处?”
“不错,妙公主的墓乃是亓元亲自布的阵法,墓的位置很巧,和左夫人的并排而葬。”左阖回答道。
“亓元可知道左夫人的墓地也在这里?”赫连泽问道。
左阖摇摇头,打开盒子拿出罗盘在结界处来回走着,随后伫立在西南,开口道:“左夫人的墓乃是用火麒麟的祥瑞之气保护,任何外来禁制都无法窥探。”
“原来如此。”赫连泽这才明白其中蕴含的乾坤。
左阖拿出破火符用桃木剑打入半空之中,只听噌的一声,紧接着咔嚓擦的清脆破裂声之后,原雾蒙蒙的结界豁然开朗,成了一个七尺高的拱形门。
“快点进来。”左阖连忙走了进去,朝外面的赫连泽招手道。
赫连泽闻声一步跨过,刚站稳在地面,身后的空气门便消失不见。望着周围光秃秃的一片,赫连泽道:“既是亓元亲自布下的阵眼,我们这样闯入,难道不会被察觉?”
“泽儿,你莫不是忘了整座王陵的无常结界?”左阖笑道。
“无常结界?”赫连泽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法,很是新奇的反问道。
“无常有律,这乃是当初老祖宗请来的相士所布,拥有万千变化,还会混淆视听,不让人察觉的功能。”左阖解释道。
着,仰起头掐算着时辰,两人就这样静悄悄的站在原地。
直到圆月上中天,阴气浮山地,才开口道:“你把麻袋里的家伙摆在我画的位置上。”
赫连泽点点头,麻袋里无非就是一种不透明的圆形石板不一会儿,赫连泽便按照姨娘所的倾斜角度将八块石板摆在地上。
顶上的月亮依旧往西移动着,噌的一声,月光照在了南的黑石板上。
接收到月光的黑石板瞬间将反射光射入对面,倏然,八块黑石板都均匀的聚集着月光,在最中间的垂直上空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白色结界。
紧接着而来的,便是白色结界逐渐移动,从地面形成了一排由下而上的窄柱梯。
左阖见梯子形成,便带着包裹往上走去。赫连泽惊讶的看着这种光线组成的梯子,很是错愕。
“这乃是御风符的第三阶,可以将压缩的空气积聚成‘无形实物,亓元的五行术,可以看得出来,出类拔萃。”左阖回过头解释道。
若不是左阖姨娘在其中解释,估计自己也无法更深一步的了解到亓元。
梯子是圆形绕梯,在两丈高的结界顶部便消失不见。
路走了,才会知道结果如何,赫连泽快速跟上左阖的脚步,来到梯子的最顶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漆黑。
“上天入地,就是这个道理,你上了天,就会发现其实你依旧在因果循环,出现在了地面。”
左阖笑着打趣儿道,还不忘拿出火折子,在墙壁的凹槽里轻轻一浸,哗的一下,橘红的火光便快速的从起点开始,呈两边有限放射的速度将整座陵墓内部照得通亮。
妙公主的墓室格外的简单,只有一个半公顷的内壁石质房间。石壁上雕刻着妙公主活着的时候的生活状态,有戏蝶,有戏水,也有写字等等。
栩栩如生的雕刻技术使人叹为观止。
每一个画面都涂釉了色,在这里,去世二十七年的妙公主犹如新生,这里,便是她的家园。
凹槽内是秘制油脂,起火处有一个正形按钮,若是离开,这些火便会通通熄灭,等待下一次的燃烧。
至于墓中为何不用长明灯,是亓元的意思。
女儿因为火而逝世,墓中忌讳的,一定就是“不听话的火”。
所以,宁可黑暗,也不能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