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大夫侧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对姬夜欢的问题避而不答。
“宫夫人,某以为,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这位少侠的病情。”
姬夜欢自然担忧宫璃玥的身体状况,但现在还能压制一下,只要找到那位守护者,一切便能解决。
显然这位沐大夫是一个突破口。
“那沐大夫可否告知,所谓的守护者,在何处?”
沐大夫依旧不答:“宫少侠的症状,比其他人更加严重一些,若是没有控制住……”
“沐大夫,虽然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匕首再次抵在沐大夫脖子上,姬夜欢眼底夜色深浓:“但是很遗憾,我现在真的没有耐心听这些废话。要么你告诉我解决办法,要么就告诉我,守护者现在何处。”
沐大夫垂眸,声音低沉犹如叹息:“办法确实有一个。”
“他体内的热气,只要能排遣出来,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姬夜欢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沐大夫接着道:“用……最原始的法。”
果然。
沐大夫看着姬夜欢,眼底情绪不明,“只是,帮他的那名女子……不能是你。”
姬夜欢眼底一瞬间被怒火完占据,匕首压下,在沐大夫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线:“沐大夫,斟酌好你的用词。”
让她去找别的女人来玷污宫璃玥?
“阿夜……不要……”宫璃玥似乎清醒了些,紧紧抓着姬夜欢另一只手,因为高热,嗓音格外低沉:“不要找别人……我能撑过去……”
“若他还有一身灵力,自然能撑过去。”沐大夫声音恢复温和,“但他现在……若是不趁早解决,他的身体很快就被体内热气焚烧殆尽。”
姬夜欢知道沐大夫所言非虚,宫璃玥现在的体温已经来高。
她轻呼出一口气:“那为何,唯独我不可以?”
沐大夫道:“他的体内有蓝色粉末残留,若是你接触到,也会变得与他一般。”
姬夜欢没有立刻接话。
房间里显得很安静。
没有听到姬夜欢的声音,宫璃玥忽然觉得慌乱无比,已经烧得有些模糊地脑袋,只剩下一个明确的念头。
绝对不能让别人碰他。
绝对不能。
宫璃玥艰难睁开眼看向沐大夫,明明身都被火炉炙烤,目光却是寒冷如刀:“若是找其他人,来一个杀一个。”
他握了握手指,把姬夜欢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阿夜,不要管我,不要让别人碰我。我宁愿死,也不要别人碰。”
半晌后,姬夜欢笑了,摸了摸宫璃玥柔顺的青丝,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好,不找别人。”
宫璃玥放松下来,轻轻闭上眼,只觉得脸庞更热了些。
姬夜欢张开手,与宫璃玥十指紧扣,随后下了逐客令:“沐大夫,你可以走了。”
沐大夫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你们……”
姬夜欢笑笑:“我们是夫妻,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
沐大夫不知为何目光有些暗沉:“你愿意,丢掉一身灵力?”
姬夜欢不答。
沐大夫便不再多言,走到桌边,拿起药箱挂在肩上。
“对了,宫夫人,某觉得有必要提醒你。”
沐大夫嗓音温润如玉:“宫少侠这样的情况,我曾接触过。事成后,中药之人,变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如同晴天霹雳,姬夜欢一瞬蒙了。
宫璃玥就算不死,也会变成傀儡?
在姬夜欢话之前,沐大夫再次开口,语气意味深长:
“还有,这位少侠,似乎,并不只是……宫少侠。
他的这副躯壳,只怕,不止……一个灵魂。若非如此,宫少侠也不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所谓鸠占鹊巢,即便‘鸠活了下来,那‘雀,怕是没几日可活了。”
姬夜欢下意识看向宫璃玥。
却见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底似着了火,深处却是一片寒冰。
他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身力气都集中在手上,抓得她的手微微发疼。
“某先告辞,若宫夫人还有要事,可差家婶子来找我。”
还有太多疑问没有解决,姬夜欢打算把沐大夫留下,被宫璃玥制止。
“阿夜。”来虚弱的宫璃玥力气竟出奇地大。
他握着姬夜欢的手一用力,姬夜欢一时不察倒下去,忙撑起双臂以免压着他。
宫璃玥抬手,手指顺着姬夜欢的脸颊插进发间,把她头顶的玉冠和发带轻轻解下。
满头青丝散落,姬夜欢眼底溢出笑。
她竟能从他不正常泛红的脸庞上,辨认出那一抹属于羞赧的红霞。
“阿夜……”宫璃玥的手微微用力,姬夜欢顺势低下头,两人鼻尖轻碰在一起。
他的呼吸很烫,烫得人心口狂跳不止。
“阿夜……”
沙哑的低唤被部堵进喉咙,两人轻颤着闭上眼。
半晌,宫璃玥轻喘着气,在姬夜欢耳边轻道:“阿夜,若是没有外界那么多被迫,你是否愿意与我……”
姬夜欢轻点他的唇,轻笑:“夫妻之间,这种事就寻常。”
宫璃玥眼底火焰化为烟花,再次按下姬夜欢的头,两人厮磨许久,一直快到极限,才道:“阿夜,送我去锁龙塔。”
姬夜欢猛地抬头,眼中带着惊喜:“你找到解决办法了?”
宫璃玥轻笑,眼底满是宠溺:“可以一试。”
变成只能听从她的傀儡他并不介意,但,他怎忍心,让她丢了一身灵力?
姬夜欢将信将疑。
正如沐大夫所,宫璃玥现在完完就是一个普通人,要如何解决让她都觉得棘手的困境?
“把我放进有冷炎玉髓之心的冰泉中,把火苗和夜凰留下。”
火苗焚烧一切,冷炎玉髓修复一切。
姬夜欢隐隐猜测到宫璃玥要做什么,几乎不假思索道:“不行!”
宫璃玥不话,只用那能让人溺毙的目光看她。
姬夜欢体会到了宫璃玥身被灼烧的疼痛,她侧开眼,沉声道:“你现在这副普通人的身体,如何能支撑下去?”
宫璃玥指尖拨弄着她的发丝,轻声道:“阿夜,给我一次机会。”
姬夜欢手指紧握,依旧不看他。
“阿夜,难道你想要一个,没有任何思想的……夫君?”
到现在,宫璃玥竟然还能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调侃。
他的指尖轻划过她的脸颊,温柔缱绻:“阿夜,相信我。”
“你若是再犹豫,马上就见不到我了。”宫璃玥掀开被子,仍旧笑着:“你看,我的腿好像快没了。”
被子下,盖着双腿的长袍已经隐隐透出火星,连被子都被烧出一股焦味。
他的腿不知被烧成了何种模样。
姬夜欢心口骤然揪痛,不再迟疑,念头一闪,把宫璃玥送进锁龙塔。
随后叫出夜凰,认认真真叮嘱他一定要看好宫璃玥,若是有危险,立刻把他带出来。
夜凰应了,表示绝对会让宫璃玥留下一口气,姬夜欢才勉强压下心底的焦灼。
慢慢平静下来之后,姬夜欢开始整理思绪。
这座城有什么秘密,姬夜欢只从沐大夫口中得知了冰山一角。
那个所谓的守护者是什么人,他是否掌控着城内的一切,对‘外来者究竟是何种态度,都不得而知。
这么久以来并未见到其他‘外来者,至于‘九歌和‘沐修景,他们身上都没有灵力,似乎也不认得她,两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得知。
还有,沐大夫所,宫璃玥身体里有两道灵魂……
另一道自然属于无涯,只是,被宫璃玥附身后,无涯会死?
可当初,为何喻舟还活得好好的?
宫璃玥并未反驳沐大夫的话,又是为何?难道,他知道无涯必死?
无数思绪在脑海里变成一团乱麻,姬夜欢无法理清。
她更担心宫璃玥此刻的身体状况。
窗户忽然响了一下,像是有风吹过。
灯灭了。
姬夜欢躺在床上,假装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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