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拍拍身边的位子,对我道:“过来!”
我一惊,有些扭捏,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他瞪了我一眼,道:“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只好磨磨蹭蹭过去,挨着床沿坐下。
他板过我的双肩,看了看我,将手探到我的衣襟处。
我大吃一惊,紧紧地抓住衣襟,紧张地看着他。
他看我如此抗拒,手缩了回去。
递给我一个瓷瓶,道:“这里面是伤药,受伤的地,你自己敷上吧!”
我接过瓷瓶,朝外走去,不想当着他的面敷药。
出了竹楼,我叹了口气,我和他自从红叶谷一别,已经生分如此了。
我抗拒他触碰我,抗拒和他共处一室,我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他留我在这梨花谷三天,这里留下我和他如此多的记忆。
我在他的眼皮下,到底还可以坚持多久?可我知道,无论多少艰难我都要熬过去。
我害怕了,离开红叶谷时,我的双生花毒发了,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我独自坐到梨花树下,轻轻拉开衣襟,将瓶中的药粉倒在右肩的伤处。
然后,静静地看着梨花谷的美景。
不想回到竹楼,面对他。我知道,对着他的时候久,我就会心软,直到自己再次被他俘获,被他伤害,被他利用。
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我身边,轻轻坐了下来。
我没有动,看着悬崖下面的那片湖水,景色依旧。
他静静地坐在我旁边,幽幽道:“夜鹰他……他对你好吗?”
我心中一沉,他这是何意?他怀疑我和夜鹰?
我心中冷笑,面上目无表情,点点头,懒得和他话。
他脸色一沉,自嘲道:“比我好?所以你离开我,选择他。”
我心中一冷,他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什么都不明白,到现在都不清楚我为何离开他。
他就是这副德性,明明自己做错了事,还把所有的错都归到我身上。
不时拿话刺激我,他想要什么?我否认吗?我否认个屁?
凭什么他做了所有的事?监视我,欺骗我,怀疑我,羞辱我,我还要给他台阶下?
我点点头,冷冷道:“当然,他比你好太多了,所以我选择他。”
他脸色一变,我看他气得拳头紧握,咬牙切齿。
我心中舒坦很多,站了起来,冷冷道:“我去找点吃的,饿了一天,实在够呛!”
他呆了一呆,我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我走了老远,回头,看他还呆坐在梨花树下。
我心中一软,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既然分开了,又何必再刺激他。
当下打定主意,这三天尽量避免和他面对面相处,省得大家再生嫌隙。
他中了蛇毒,不肯让我医治,我索性在山间找了些乌鸡,虫草之类的食材。
准备帮他食补一下,可拿回这些西,我却犯了愁。
我和他在一起,一向是他照顾我,就算在雪龙谷,也都是阿龙帮我做好送来。
我舞刀弄剑还可以,琴棋书画也还凑合,但要我洗手做羹汤,实非我所长。
我研究半天,也没有琢磨出,到底如何将手上鲜活的两只乌鸡炖了。
我估摸我的真身和它们一样,都属鸟类,不是有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吗?
想了半天,对我的同类实在下不去手,忙活半天后的我。
在晚膳时分,给魔弦端上去了一盘野果。
魔弦坐在桌前,正襟危坐许久。
看我端上一盘红红绿绿的果子后,等了半天,就再没了下。
抬眼问我:“这就是你准备的晚膳?”
我点点头,吭哧半天,道:“这梨花谷食材甚为匮乏……只找到这些。”
魔弦一汗,道:“我现在好歹也算病人,你给我吃这个,良心不会痛么?
再,我先前明明看你拿了乌鸡回来。
你这样子,是在报复我在红叶谷,弄伤你的仇么?”
我脸一红,为免他误会,只好实话实:“这倒不是,我既然答应过照顾好你,自然不会失言。
只是……只是我从未做过饭,实在弄不出来你想要的那种菜色。
你先将就一下,等过了这三天,你回到魔族自然有好酒好菜。”
魔弦一晕,手抚胸口,显然被我刺激的不清。
站起身来,默默走向后厨,我呆着未动。
看他这样子,他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这人就是矫情,吃惯好的,一顿都不能将就。
快走进后厨时,他回头看我一眼。
道:“你好歹也进来搭把手,好你照顾我的。
怎么现在反过来?要我亲自动手,你连动也不动一下。”
我一汗,果然是已经分开的节奏,他现在开始样样和我计较。
结果我到了后厨,先是对他在我眼前杀鸡颇有意见,后又嫌弃他让我看火,差点呛死我,再就是让他的汤都沸出来了……
最终,他将我赶出了后厨,他的世界安静了,我的世界解放了。
等他将满屋飘香的菜品端上来,我也忘记了乌鸡是我的同类,吃得比他还多。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不再理会我。
一天就这样过完了,到了晚上,我却犯了愁。
竹屋中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我和他现在这个状况。
实在不宜共处一室,他现在是病人,我总不能像上次一样,让他睡到山崖上去吧!
我叹口气,安顿好他上床休息后,自己走了出去。
他在我背后发声,道:“你去哪里?”
我顿了顿,道:“我睡外面去。”
他没再话,也没有挽留我。
我独自出去,来到梨花树下。
背靠梨花树,闭目打算在这里将就一晚,梨花树的树皮甚是粗糙,磨得我背部生疼。
我叹口气,还有两天,再忍耐两天就好了。太累了,我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谁知道我睡了一会儿,梨花谷突然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穿过梨花树的叶子。
打到我身上,将我浇醒,我醒来一看,天空已经漆黑,估摸已到子时。
我长叹一口气,果然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我和他到过梨花谷这许多次,从未见过这梨花谷下雨。
怎么我一睡外面,这里就开始下雨?
我身都被浇透,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魔弦的身影出现在竹楼前,他看着我。
冷冷道:“下雨了,你进来睡吧!我这里还有半张床……”
“半张床?”我记起和魔弦第一次救了我时,我和他在这山崖上嬉戏。
和他打赌,他打过我才能睡竹楼中的半张床。
记起那次我差点被他的护体结界所伤,他紧张无比抱着我的神情。
心中一痛,都过去了,他这半张床,我无论如何不能睡了。
孤男寡女,他都不娶我了,我再躺在他身边成何体统?
我虽神经大条,这种需要避嫌的事情,我还是清楚的。
况他那个表情,冷淡没有温度。
对我而言,感觉更像施舍,这种嗟来之食,我从来不吃。
我冷冷地回看他一眼,没有理他。
灵力一张,给自己撑起一道结界,不让雨再滴在我身上。
重新靠着树干,别过头,合衣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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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弦在楼前,站了许久,一颗心再次沉到谷底。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继续理睬他?
他和她搭话,她不理他,要么回他让他气愤不已的话。
她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室,他使了坏,下了雨。
可她宁愿浑身湿透,泡在雨中,也不要回到他身边。
他不明白,难道她有了别人,就可以对他绝情到这种地步?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她,让她多看他一眼。
可她不想,不愿,不肯。
他终于尝到了魔笛的失落,上次她为了自己不要魔笛,跳下冰原陪他。
那个时候,就算他受了伤,但他觉得自己是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可这才过去半年,她就变了心,为了夜鹰不要他。
和他跑路,为他挡刀,更为了他宁愿淋雨也不要他。
他更加痛恨夜鹰,痛恨她,女人变了心,为何会如此可怕?
他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捏紧拳头,猛地将竹楼的门一把摔上。
她不进来,就让她在外面淋死好了。
他气鼓鼓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他想不通,这才几天,才离开她几天,他就已经频频失眠,他再也不能拥她入怀了吗?
他开始后悔,在红叶谷,他负气让她和夜鹰离开,以为自己可以忘了她。
可从在魔兽谷看到她,他才知道自己根做不到。
她回来了,帮魔族将领解毒。
是的,他知道是她,从拿到那个瓷瓶开始他已经猜到了。她救了灵轩,帮了魔族,赶走了妖帝。
这些他都知道了,他高兴无比,她回来了,她来找他了。
她来找他,他一切都可以原谅,只要她回来,一切都好。
从认出她开始,自己心中满满都是她。
可是她却告诉自己,她要走,她还是要回到夜鹰身边。
他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放不下她,舍不得她离开。
为了她,自己放下自尊,不惜拒绝她的解毒。强留她三天,希望她能回心转意,留下来。
可这一天看下来,自己根没有任何机会和她亲近。
她虽然留下来,但心好像已经飘远了,他想不通,为何他和她朝夕相处这么久,还比不上夜鹰出现这几日。
或许,不是这几日,夜鹰难道是她在神族的情人?
可他旋即否认了这个想法,他清楚地知道他是月儿的第一个男人。
夜鹰应该不是她的情人,可她为何要为了夜鹰背叛他,跟他离开,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她回来了,自己一秒钟也不想和她分开了。
可他现在没有想到办法,到底怎样才能留住她?让她回到他身边,让她像以前一样把心给他,对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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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我在雨地里泡了一个晚上,过得也不甚愉快。
和他更是相看两厌,彼此无话。
我实在郁闷,过了午时,托词要去寻食材,蹿入山谷中,半天不回。
想着消磨时间,熬过今日,就只剩下一日,到时候我就可以解放了。
我在外面磨蹭到戌时,才慢慢回去,却没有看见魔弦的身影。
我在外喊了几声,隐约听见里间的卧房中有些微动静。
我心中疑惑,走了进去,却大吃一惊。
只见魔弦卷曲在卧房的地上,身的皮肤上,都涌动着一阵阵的波浪纹路。
他两天没有用我的血治疗,不晓得他是不是动了真气?这毒一下发作得如此厉害。
我看他痛苦万分,不由得深深后悔,都怪我,在外磨蹭到现在才回。
不晓得他受了多少罪,我赶紧上前,抱起他,放在榻上。
二话不,摔碎一只瓶子,拿了碎片就打算切开自己的手腕,用血救他。
他却强忍痛苦,扑了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
我大惊,对他道:“你放开我,你身体中的蛇影之毒再不解,会再次窜入你的五脏六腑,你会有生命危险。”
他强提一口气,冷冷对我:“我不要你帮我解毒。”
我觉得莫名其妙,问他:“这是为何?你放心,我帮你解毒,不会赖上你,也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他咬咬牙,艰难地:“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帮我解好毒,就会偷偷离开,和我两清了。”
我瞬间呆住,原来如此。
我心中突然有一种苦涩的感觉涌过,弄得我一阵心悸。
我咬咬嘴唇,看了看他,他痛得脸孔发白,却强撑一口气,拒绝我的帮助。
我轻轻上前,抱着他,他呆了一下,没有反抗,也没有动弹。
我凑近他,道:“我答应你,为你解毒后,不离开,我会再留一天。”
他惊讶地抬头看我,眼神中有一丝情绪流淌出来,那是我熟悉的情绪。
更快地,他的颈部传来一痛,倒在我怀里。
我终究还是劈晕了他,我没有时间和他墨迹了。
终于,我耗费了大半夜的时间,将他体内的余毒尽数清除。
他这两天的折腾,让我前面的努力几乎化为须有,我耗费了不少鲜血和灵力才完成解毒。
我擦擦额角渗出的汗珠,静静地看着他,他睡得很沉,我不用担心他醒来。
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顾忌,肆无忌惮地看他。
我轻轻将手指拂过我曾经无比熟悉的浓密的眉,挺直的鼻梁,还有那红润丰满的唇。
我笑了,想象他曾经对我笑的样子,将我捧在手心的眼神。
我累了,轻轻靠在他肩上,就像无数次在他怀中,拥着他入眠一样。
梨花谷的夜深了,没有人打扰我们,就连他也在沉睡。
我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伪装,不用再欺骗自己,欺骗他,欺骗世人。
我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的宠溺。
就一会,我允许自己放下自尊,靠着他,躺到他怀里。
因为到了明天,我就要重新戴上面具,和他咫尺天涯。
他的怀抱温暖无比,我终于抵抗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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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我脸上,我猛地一惊,醒了过来。
我吓醒了,我睡过去了,我在他怀中睡过去了。
要是他发现了,我将无地自容。
我睁开眼睛,还好!他还没有醒。
我靠在他肩上,整个人在他的怀中,他的手就像往常一样,环住我。
我轻轻起身,生怕吵醒他,将他的手重新放回榻上。
穿上鞋,冲出竹楼,走到断崖上,颓然坐下,抱着膝盖。
任由清晨的凉风吹向我的脸庞,我需要清醒一下。
我却不知道,我刚冲出竹楼,魔弦的眼皮动了动。
他的眼睛随即睁开,他早醒了,我帮他解毒后,他的灵力运转身,很快就醒了。
当他醒来,感觉到我依偎在他怀中,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动。
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终于回到了他的怀抱。
他笑了:她是喜欢他的,她终于骗不了他。
他没有动,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将我抱在怀中,看着我沉沉入睡。
直到我醒来,他才闭上眼睛,装着睡去。他感觉到我的惊慌,我从他怀中起身,冲出竹楼。
他都知道,也都明白,在竹楼中静静地看着我。
我将脸埋在膝盖中,心中一阵阵的悸动涌过,我拼命忍住,咬牙坚持。
我知道,我不能再留下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双生花毒一定会发作。
那种痛,我不想再经历了。还有一天,可这一天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假装自己不在意,我其实在意的。
他在红叶谷如此伤我,我不能原谅。
我一定要离开,我不能再让他伤我,他的毒已经解了,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骗他就骗他吧!该走了。
我咬咬牙,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着右手上的白玉戒指。
心中一痛,同样是在这梨花谷,他在我昏迷时,为我再次戴上这个戒指后,我就再也没有取下过。
我曾经憧憬过要嫁他,可他终究不愿娶我。
这戒指还是不属于我,我想将戒指当面还他。
可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他了,我回头,再看了一眼竹楼。
终于将戒指褪下,扯下一片衣襟,包了起来,轻轻放到梨花树下。
右手手指最后一次触碰了一下戒指,转身,身形一晃,朝梨花谷外飞去。
几乎同一瞬间,魔弦的身影出现在梨花树下。
他右手一抓,那枚巧的白玉戒指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他瞬间暴怒,将戒指紧紧攥入手中。
那枚戒指几乎被他嵌入手掌,言犹在耳,她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骗他?
他衣袖一挥,身影爆射而出,根没有任何留手。
瞬间闪到我身边,一掌拍到我胸前。
我根没有任何防备,被他一掌击下,跌落到地上。
他面色狰狞,身寒意,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我惊恐万分,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从他眼神中看到彻骨的寒冷和疯狂。
我拼命地朝后挪去,可哪里快得过他?
他当胸一把将我提起,将右手手掌摊开,里面是我留下的戒指。
他看着我,眼神森冷,静静问道:“是你把戒指摘下来的吗?”
我心中一紧,却不能否认,咬咬牙,回道:“是!”
他点点头,再问:“你现在打算离开,去找夜鹰吗?”
我盯着他,看到他眼中疯狂的怒意。
可我还是不能否认,我顶住心头的颤栗,再次点点头。
他哈哈大笑,盯着我,牙齿几乎要被他咬碎。
一字一顿地:“你休想!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离开我去找他。”
我惊恐万分,他疯了,我运转灵力,双手一撑,再次朝空中飞去。
他眼皮都没抬,右手托起巨大的威亚,直接一掌朝我击了过来。
我拼命撑起一道灵力护罩,却在他的威亚下,轰然破碎。
这道威亚震得我气血翻滚,呛出一大口鲜血,再次跌倒在他面前。
他却不为所动,没有丝毫怜惜,走到我身边,向我打出一掌,这一掌,封了我所有的修为。
他右手一抓,将我扛在肩上,朝竹楼走去。
进了竹楼,他将我一把摔在榻上,我惊恐地看着他,拼命朝角落缩去。
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靠近我,冷冷道:“这世界上除了我,没人可以碰你。”
眼神一扫,他看向我腰带上夜鹰留给我的玉佩。
狞笑一声,猛地拽下,轻轻一捏,玉佩碎成飞灰。
我吓坏了,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可怕,我只想赶紧逃离。
趁他捏碎玉佩时,我猛地跳下去,朝另一边奔去。
他右手一抓,将我重重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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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他离开了。
我躺在榻上,眼泪从眼角流下,我恨意滔天,可惜,我杀不了他。
他终于毁了我对他的最后一丝幻想,我从未如此恨一个人,他做到了。
我一动不动,仿佛行尸走肉,他肆无忌惮地拿走我最后一丝尊严,毁了我最后一丝勇气。
我闭了闭眼睛,眼泪终于止住,身体上却燃起熊熊的幽蓝之火。
到了这种地步,我的心还没有死,它没有死,就意味着我永远无法再控制这幽蓝之火在我心头的肆虐。
这双生花竟然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我如此恨他,它却还是让我如此难过,这次的发作,比红叶谷猛烈了几十倍。
绝望如我,还是抵抗不了这样的疼痛,我拼命地攥紧锦被,身体卷曲,仿佛就要死去。
我就快坚持不下去了,终于,我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来人停住脚步,惊讶地道:“月儿,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看了过去,慌忙将锦被拉高,遮住我脖子上,手上的伤痕。
我已经痛得不出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映入我眼帘的是灵轩那张温暖关切的脸。
我一惊,慌忙看了看锦被,我已经穿了了一件淡紫色的寝衣。
我盯着灵轩,慌乱地道:“你……”
灵轩看看我,轻轻道:“你不用担心,你的寝衣是我让梅帮你换上的。”
顿了顿,道:“梅已经帮你上过药了,你身上的伤……”
他看了看我,终究没有下去。
我没有看他,眼神空洞,望向竹楼的屋顶。
他面露不忍,抓住我的手,道:“对不起!月儿,我不该骗你,我没想到魔弦会……”
我别过脸,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灵轩一呆,终于没有忍住,一向好脾气的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怒骂:“魔弦这个混蛋,他实在太过分了!”
我沉了沉眼眸,轻轻道:“灵轩,你怎会回到梨花谷?”
灵轩犹豫了一下,咬咬嘴唇,终于道:“魔弦昨夜突然回昭阳宫了,他像变了个人,紧闭宫门,砸了昭阳宫的书房。
我没看见你,有些担心,就找了过来。
月儿,你听我,魔弦这样对你,他也不好受,他……”
我打断他的话,轻轻道:“灵轩,我不想听……”
魔弦回昭阳宫了,他封了我的修为,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留在梨花谷了。
我要逃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掀开锦被,艰难地起身,灵轩赶紧上前扶住我。
我轻轻对他:“灵轩,帮我护法,我要试试能不能冲开封印。”
灵轩惊讶地看着我,道:“魔弦他……他封了你的修为?”
我冷笑:“这不奇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他想要的,就是将我变成一个废人。
永远离不开他,被他掌控,任他虐待。”
灵轩垂下头,叹口气,道:“好!我帮你护法,你开始吧!”
我笑笑,点点头,对灵轩:“谢谢你!灵轩。”
我艰难地盘膝坐下,魔弦封了我的修为,我动不了丹田的灵力。
可我还有血脉之力,现在战神剑回到我的体内。
从它回到我体内时,我就隐隐感觉战神剑内有其他神力凝结,应该是神族的长老们封在里面的。
我只要能让血脉之力启动战神剑内的神力,就有机会冲破魔弦的封印,还好这次他没有上次那样恶毒。
要是他这次再种什么针到我体内,我就完蛋了,我只要冲封印,银针会直接进入我的血脉,毁了我的经脉。
他这次用的是灵力,我只要冲开灵力封住的经脉,就能重新获得我的战力。
可这种法并非完没有风险,我的灵力和魔弦的灵力会在我的经脉中猛烈冲撞,剧痛非常。
万一我经脉不够强,分分钟断掉,我会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可我不怕,魔弦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我就是死,也要离开他,离开梨花谷。
我闭目开始沟通我的血脉之力,我用尽一切办法去搜刮我血脉中的每一寸战力。
将它们集结完毕,疯狂地朝魔弦留在我体内的灵力扑去,它们正牢牢盘踞在我的各处大穴。
“起!”我的血脉中各处穴位都出现炸响,这是灵力碰撞的声音,我身影一阵虚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颓然倒在榻上,我现在每一根筋脉都在颤动,痛!我的嘴唇都被咬破了。
灵轩见状大惊,扑上来,抱起我。
他焦急万分,摇着我,道:“月儿,你怎么了?
告诉我,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冲开封印会有危险,你怎么样?
你会不会有事?你等我!我去找魔弦,我去找他让他解开你的封印。”
他放下我,准备离开。
我猛地抓住他,艰难地道:“别去!灵轩,他不会的,他不会放开我的,我没事。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我死命地抓住灵轩,他惊呆了,只好回头,重新抱着我。
我喃喃道:“灵轩,别走!陪着我,我一会儿就好。”
灵轩眼眶湿润,红着眼,紧紧地抱着我,拼命抿住嘴,点着头。
声音沙哑,对我:“好!我陪着你,我不走,你放心,我不走……”
我沉默半晌,对他:“灵轩!扶我起来,我好多了,想再试一次。”
他惊呆了,摇着头,道:“月儿,不要试了,太危险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你相信我,我帮你去求他,他以后不会这样对你了。
我会帮你,月儿,你相信我……”
我摇摇头,轻轻道:“灵轩,你看到我的情况了,如果双生花毒再发作。我熬不过下一次的。
我答应你,你让我再试一次。
就一次,如果这次不行,我就不试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灵轩看着我,犹豫万分。
我抓住他,道:“灵轩,我求你……就算你还我在魔兽谷,对你的救命之恩。”
灵轩几乎将牙都咬碎了,他点点头。
声音低沉,道:“好!我答应你,月儿,就一次,你再试一次。”
他放下我,心将我扶起来,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艰难地盘膝坐好,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下了决心,这一次,就是死,我也要冲开封印。
我再一次沟通体内的血脉之力,但我没有像刚才一样面出击。
我将所有的血脉之力集中在任督二脉,我只要打通这两条经脉,就能获得少许灵力。
这些足够我飞回洛水找天音了,我集结了比刚才强大数十倍的血脉之力,将它们压入我的任督二脉。
成败在此一举,赢了,我就能永远离开他了。
输了,我的任督二脉会寸断,谁也救不了我。
我最后看了看灵轩,幽幽道:“灵轩,如果我死了,将我的尸体带回洛水。
交给天音,他在那里等我,让他带我回神族。”
灵轩大惊,觉察到我有什么不对,刚想制止。
却见我的身体上猛地腾起一道暗红的血雾,比刚才浓了数十倍,几乎可以算是血雨了。
“蓬”地一声,我的血脉之力就像决堤的洪水,猛地朝任督二脉魔弦盘踞的灵力撞去。
我身体一软,呛出一大片血雨,倒在灵轩怀中,晕了过去。
灵轩疯了一样,探着我的鼻息,已经消失了。
而我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冷,他疯狂地呼喊着我。
我没有回应,我身都被自己的血浸透了。
他颤抖着摸着我苍白的脸,仰天大喊:“魔弦,你这个畜牲!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要让你看看,你做了什么!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轻轻放下我,幽幽道:“月儿!我不会送你回洛水。
你不能走,我要魔弦知道他做了什么,我要让他后悔一辈子。”
灵轩飞身离开,半晌,一丝细微的灵力开始在我右手中出现。
朝我身流淌过去,我幽幽醒来。
刚才那一下,凶险万分,震伤了我的心脉,但也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我赢了,尽管生死一线。
我艰难地爬起来,灵轩要去找魔弦,他们很快就会回到这里。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看看身上被血浸透的寝衣。
我不能这样去见天音,会吓坏他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我勉强动用不多的灵力,为自己换上一身男装,白袍,我最喜欢的颜色。
我初见魔弦时,是一个男子,现在我彻底心死,回归我男子的身份。
我是梵,神族的战神,忘了吧!世间再无一名叫月儿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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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河边,天音痴痴等待,我看着他的背影。
白袍再次被我的鲜血染红,我轻轻喊道:“天音!”
天音浑身一颤,他欣喜地回头。
看到我,脸色大变,朝我飞奔过来。
在我倒下之前,抱住了我。
他眼泪决堤而下,问道:“月儿,告诉我!是谁干的?告诉我,是谁干的?”
我摇摇头,笑笑:“不重要了,天音,对不起!我弄丢了你的玉佩。”
天音将我紧紧抱在怀中,道:“没关系!月儿,没关系!只要你回来,你回来就好!”
我靠在他宽厚的肩上,觉得温暖无比。我终于要回神族了,神族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我轻轻道:“天音,带我回神族吧!我要回神族,碎了心,以后就不会痛了……”
天音擦擦眼泪,笑着对我:“好!月儿,我带你走,我们现在就回神族,以后我们永远不再分开了。”
他抱着我,身体化成一道流光,朝洛水对岸飞去。
------题外话------
这一章会很虐,敏懿写时也流泪了,大家准备好纸巾吧!梵终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