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是我。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水善不停输送着灵力,剑圣嘤咛着痛苦呻吟,神智更加清楚些。
“太后,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
“有什么事等会再,我先替你疗伤,然后带你走。”
剑圣虚弱的摆摆头,“非常……重要……我……发现了……一个被……冰封……的人……”
水善身体猛地一震,冰封的人,难道是闵元瑞?
“人在哪儿?”水善迫不及待的追问。
剑圣艰难的喘口气,张张嘴,声音低哑的吐出两个字,“冰——窖!”
水善恍然,她怎么没有想到,闵元瑞的身体若在假皇上手里,必然要存放在有冰的地。
只是没想到假皇上这么大胆,居然把真皇上的身体,堂而皇之的藏在宫里。
不过最危险的地也最安,任谁都不会想到,在皇宫冰窖中,还藏着一位当今皇上。
闵元瑞的身体找到了,那么很多事情就简单了。
水善心中欢喜,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只是这个喜,却让剑圣遭受这么惨烈的用刑。
水善谨慎的去冰窖查探了一番,确实见到了闵元瑞的身体,冰封在冰棺之中,冰棺藏在常年存冰的低温冰窖里。
剑圣被抓这么多天,闵元瑞的身体依旧在冰窖,可见假皇上并不知道冰窖的秘密已经被发现。
既然如此,也就不必急着转移闵元瑞的身体,剑圣和嫏嬛山的事更重要。
水善带着剑圣逃走了,逃离了皇宫,逃离了行宫,更逃离了假皇上和杜书禹的监禁。
皇上很快就发现水善失踪,惊动整个皇宫寻找,结果只发现了昏迷的梅妃,和消失不见的囚犯,其余一无所获。
皇上大发雷霆,派遣禁卫军闵都城仔细搜寻,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特别是和太后关系亲近的柳府、丞相府,以及豫王府,都搜了个底朝天,却是半根头发都没找到。
丢了太后,皇上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水善给剑圣治疗了伤,流血的伤口都止住了,只是断裂的趾骨和双腿还不能恢复,需要长时间的修养。
水善要赶往嫏嬛山,没法带着他,便租了辆马车,雇人将他送去浔州太守府,让剑郎帮忙照顾。
……
嫏嬛山的凄惨和破败依然超出水善的想象,曾经灵气充盈的嫏嬛山,如今只剩一片枯败,到处都是被啃食的尸体。
野兽随意出没,将大战后遗留的尸体,啃食的惨不忍睹。
水善犯呕的大吐特吐,空气中的浑浊气息浓郁而压迫,让她难以忍受。
这里躺着的大多都是嫏嬛山的弟子们,最后却是这般死无尸、暴尸荒野的凄惨结局。
水善忍不住被那浊气污染,心跟着抽痛。
闭上眼,输送体内灵力到韶玥,透过韶玥,将灵力扩散,洗涤着嫏嬛山的脏污、冤屈、不甘,净化着这片净土。
她要让嫏嬛山重新回到当初的模样,她会让一切恢复如初。
水善主动找去了奄冉阁,这一次她带着血债,来讨回公道。
而到了奄冉阁她才发现,奄冉阁已经空了,到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一个活人都没有。
毋泪抛弃了这里,带着活着的人,离开了这个老巢。
奄冉阁的死亡比嫏嬛山少了许多,但同样惨烈。
尸体暴露在阳光下,即便天气已经入冬,还是渐渐腐烂,散发出恶心的尸臭。
奄冉阁的禁制已经破了,这里的浑浊气息,是世间最浓烈的地。
水善也为奄冉阁死去的弟子洗涤了灵魂,他们的身体如同风化的岩石,风一吹,就散!
奄冉阁的人,早已不再是人。
他们违背自然法则拥有永恒的生命,但那生命不过是虚假的**术罢了。
他们的身体如同木偶、岩石般的死物制造成的一个躯壳,没有生命力,不过为了承载灵魂罢了。
灵魂散灭,躯壳也就化灰飘散,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只愿你们来世,莫选错路,顺应天命,自然循环。”
水善找不见毋泪,哈单族中亦没有他的踪迹。
水善担心毋泪阻止世子攻陷宁城,急急赶往宁城时,宁城已经被世子顺利拿下,曦宁国彻底归属天闵王朝。
毋泪并未出现在这。
这一仗终于是打完了,完美的战胜,将中原土地尽数统一。
曦宁国皇室被部囚禁关押起来,曦宁朝堂官员亦部关押,准备押送回闵都后,接受皇上处置。
此战两国皆折损了众多兵力,耗费了无数财力,百姓们亦受到牵连,不得安宁。
但一切都结束了,从今以后,中原统一,将彻底没有国家战乱。
天闵大军占据了曦宁皇宫,整个皇宫被天闵大军包围,此处已不再有皇上、皇室,亦不再有曾经的宫墙深深。
水善突然出现时,世子和黄赋皆怔了一下,却没有太多惊讶,镇定自若的上前请安。
“你们做的很好,完成的很好,辛苦了。”
“这是孙儿的职责,太后能来,孙儿很是高兴。”
世子经过近一年的征战,人粗糙、强壮了许多,皮肤更黑了,不再有燕州时翩翩公子的样子,倒像个乡野长大的糙汉子。
但与生俱来的贵气却是如何都隐藏不住的,进退之间有礼有序,贵而不骄。
“太后您可好?我们听齐丞相了,您被宫里那位抓起来,囚禁起来。您没事吧?”
黄赋骇人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忧,还有强按不住的愤愤不平,恨不得把假皇上揪过来胖揍一顿。
水善轻笑,“哀家像是有事的吗,哀家若被囚禁,如何来找你们的?哀家无事,他哪里囚禁得了我,不过是我骗他罢了。”
黄赋听此言,这才安了心。
“大军大胜,马上就要归朝了,太后特意前来是有何重要之事吗?”
世子沉稳询问,水善却是摇了摇头。
她是怕攻陷宁城遇到阻碍,所以前来相助。
如今既然顺理拿下了宁城,毋泪也没有来,她就没了担忧。
“无事。你们此战功高,怕是回去这一路格外凶险,你们要提高警惕,心再心。”
世子和黄赋皆是一脸了然的认真表情。
“太后放心,我们明白,绝不敢大意。”
“还有那些皇室俘虏,千万看押好,不可有闪失。如今曦宁已彻底吞并,但这些皇室若有差池,依然会掀起麻烦。你们还要提防有人以此陷害、栽赃。”
水善的很啰嗦了,不过放心不下,细细交代。
曦宁大军被攻陷,曦宁百姓们臣服,曦宁国已经彻底没了反扑的机会。
但皇室若有人跑了,怕是会被假皇上揪住把柄大做章,到时作为主帅和副将,世子和黄赋绝脱不了干系。
“孙儿知道了,一定加强戒备。”
“哀家还有件重要的事,要与你们。”
水善深深的看了看世子,世子不由紧张一下,正正神情,等待着水善的下。
水善要求换了一个安静的地,在环境幽闭的宫殿中,三人跪谢而座。
“如今战事已了,曦宁已收拢,宫里那个假皇上,是时候该解决掉了,将天闵王朝拉回正道。”
黄赋激动的动了动身子,急促问道,“太后有办法了?”
水善沉吟着,又看了看世子,而后低沉了声音。
“此事哀家在闵都已与齐丞相商议妥当,如今的重点是,要有人,新登大宝。”
世子身体瞬间一怔,对上太后瞧向他的眼神,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黄赋也呆了片刻,突然问道,“新登大宝?真的皇上,真的皇上在哪儿?”
水善视线认真的盯着世子,一字一句道,“瑞儿……再也醒不过来了。”
殿中噤若寒蝉,几乎可以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
真皇上……醒不过来了?
“真正的瑞儿被假皇上冰封在宫中冰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再也醒不过来了。现在需要有人新登大宝,成为天闵的皇上,统领百官,带给百姓们繁荣昌盛的新生活。”
水善充满希冀的眼神始终看着世子,黄赋也明白过来水善的意思,将视线瞧向了世子。
太后是要豫王世子登基为皇?
“希,这个重担,你可愿意担?”
水善直白的询问世子意见,世子沉默不语,事情来的太突然,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希才疏浅,怕是难当大任……”
“你莫要自谦。”
水善打断了世子的谦虚之言,直言道,“你的才、能力哀家是清楚的,如今的皇室宗亲,你的身份最合适,才能也最出众。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尊贵至极,又充满诱惑,但同样是份巨大的累赘和重担。你可愿意承担起天下百姓的重任,做个勤政爱民,为百姓考虑的好皇帝?”
“孙儿……”世子沉吟着,回答不出来。
“世子,我看就属你最合适,天闵王朝乃闵氏的天下,真正的陛下再也醒不过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您为天下百姓考虑,应了吧。”
黄赋一掀前袍,赫然跪在地上,磕头请求。
豫王世子急忙要将他扶起来,却是一时难以应口。
“我不过是亲王之子,于情于理,也该是父王继承大统,哪里轮得到我。”
水善宽慰的道,“此事哀家已经与太妃和豫王谈过了,豫王向往逍遥平和,不愿继承皇位。你是最合适的。太妃与豫王没有意见,他们尊重你的意思,让你自己做抉择。”
“世子,你就应了吧。你曾过,想要国富民强,百姓们过的安康宁静,就需要一个想百姓所想,知百姓愁苦冷暖的好皇上,您就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位。相信如果是您,一定会给百姓们带来好日子。臣黄赋,永远追随支持世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将军,您起来!”
世子双手扶起地上的黄赋。
“哀家知道,此事来的太突然,你一时难以决断,也不必立马回答,好好想想。”
“谢太后体谅。”
水善准备着跟着大军一起回朝,若是一切顺利按着计划,那时宫中皇上应该已经以假换真,重回正位。
届时世子大胜归朝,顺理成章便能代替无法苏醒的闵元瑞,继承皇位。
水善逛着曦宁的皇宫,这里也算熟悉,当初被皇上强制留在宫中,呆了好些日子。
此时的曦宁皇宫到处被天闵士兵重兵把守,宫中原的人部清空,巍峨的皇宫如今只剩下一座座孤零零的宫殿。
水善把熟悉的地都走了一遍,最后走到地牢门口,里面严密关押着这座皇城曾经最尊贵的一群人。
水善突然想见慕容余,此战能够顺利获胜,慕容余功劳颇深。
但他毕竟是曦宁将军,功过须得等到回朝再论,此时则与曦宁皇室、朝臣一齐被关在了地牢中。
“我要见一个人。”
水善被地牢守兵阻拦,拿出世子的亲兵令牌,守兵立刻放行。
地牢里阴湿难闻,慕容余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与其余人隔开。
他出卖曦宁的事情已经被揭穿,曦宁皇室对他恨之入骨,拳打脚踢,守兵只能将他单独关押。
慕容余靠在高窗的墙壁下,闭着眼高仰着头,让阳光透过高窗照在他脸上,感受着太阳的温暖和味道。
有脚步声停在了他的牢房外,稍稍睁开些视线,看清牢门外的人,立马大张开眼。
“太后——”
慕容余喃喃低唤着,正起身子上前,恭恭敬敬的施以大礼。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慕容余扬起那张冷淡的脸,此时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浅淡,却真诚。
“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见到我。”
“此次……多谢你。”
水善是来道歉的,也是来看他的。
水善很残忍,让慕容余成了背叛自己国家的叛徒、罪人,她心中有愧。
“你的功劳,等回朝之后会有祥论,天闵王朝会对你论功行赏。”
水善不知道要什么,刚出这些话便后悔了,她这是在戳人心窝子。
整个曦宁都被吞并,他却要被天闵论功行赏,无疑是在提醒他的叛国行为。
“对不起……”
水善接着又道歉,自己都觉得语无伦次起来。
------题外话------
关注福履新《一日三觉之公主鼾正响》,求收藏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