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婉一连串训斥出口,单于庄已经彻底没了声音,低垂的脑袋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单于婉眼睛一凝,“别玩了,姐姐问你话呢。”
着一伸手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就见单于庄微嘟着嘴巴,嘴里积着口水,刚才咕噜咕噜的声音是他在玩口水泡泡。
水善眼珠子都快惊呆了,这个庄公子外面、家里还真是两幅完不同的样子。
一个霸道的很,一个又纯真的很。
单于庄还在吹着口水玩,单于婉被他憨憨的样子逗笑了,严肃的表情支撑不住,脾气一下就没了。
“都多大了还跟孩一样,把嘴擦了,也不怕人笑话。”
单于婉如同一个慈爱的母亲,掏出帕子替弟弟擦着嘴巴,脸上满是怜爱的笑容。
单于庄知道姐姐脾气消了,也跟着开心的呵呵笑了,一转头,带着丝得意的瞟了水善一样,然后洋洋自得的一屁股在旁边空座上坐下。
“你没事干嘛要欺负给丫鬟,一点没风度,姐姐往日怎么教育你的。”
单于婉还在教育单于庄,但此时的态度显然没了之前的严苛,气氛松和,单于庄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单于庄倒是不隐瞒,直言道,“她是阿寸的相好。”
言下之意,单于庄想找司天的麻烦,但奈何不了司天,只能拿个女孩下手。
“欺负个姑娘你也好意思,人家没得罪你,你还穷追不舍,讲不讲道理。”
“她相好的尊卑不分,一个下人居然敢下我的面子,他们是活该。”
单于庄那叫一个自以为是,理直气壮。
单于婉脸上渐渐又有了厉色,更多的却是无奈和头疼。
“那个阿寸得罪你,你去找他啊,找个姑娘算怎么回事。男子汉冤有头债有主,牵连无辜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单于庄对单于婉的观点不屑一顾,“她相好的能躲,我看她往哪儿躲,谁让他们不知好歹。”
单于婉已经无力辩驳了,单于庄完是不可理喻,自私霸道。
水善听不下去了,心里也压着不满,干脆一下站起来,无畏的直视着单于庄,振振有词道,“我看你根就是无能,你拿阿寸没办法,只能找我个弱女子下手,你真不要脸。”
水善毫不客气地嘲笑单于庄,也不管他是这个家的主子,也不管单于婉还在,就这么直愣愣地嘲笑他,下他的面子。
平时就是太多人把他供起来了,他才这么自以为是,还蛮不讲理。
水善今儿受了委屈,又被追了一下午,好好地和他争辩争辩。
“人家都罪不及妻儿,罪人尚且如此,阿寸又不是罪人,不过是揭露你无端挑事地真面目罢了,你就这么不依不饶,还连累我,我看你就是肚鸡肠,光长肥肉不长脑子。地痞流氓也不像你这么无赖。”
水善一口气吼完长串话,最后大喘口气,手叉腰,大吼一声,“还有,我不是阿寸相好地,不要乱传关系。”
单于庄呆住了,单于婉呆住,房间里地丫鬟们都呆住了,一时暗惊地落针可闻,只有散播冰块凉爽的铜扇发出轻微的声响,格外清晰。
“你……”
“哈哈哈……”
单于庄暴怒的话还没出口,一下被单于婉的大笑声阻断。
单于婉扶着扶手笑得前倾后仰,帕子掩着嘴,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太过失态。
单于庄被姐姐的大笑声弄得很是尴尬,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很是难堪。
“的好,今儿终于有人把我一直想的话出来了,的真好!”
单于婉大赞水善,无疑让单于庄的面子更下不来。
单于婉笑了许久,终于慢慢止住笑声,肃然表情,认真的看向单于庄。
“她才的每句话,也都是我想的,但我怜惜你,偏私于你,总是心软不愿让你伤心、难堪。你应该会长大,会用大人的心态和眼光看待事情,不要永远做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不管做了多过分的事,都可以用一句年纪,童言无忌这样的话蒙混过去。敢做敢当才是真英雄,男子汉。”
单于庄呆呆地望着自己地姐姐,许久回不过神来,眼睛红红地,鼻子突然破了个鼻涕泡,把当前肃然地气氛瞬间渲染地有些搞笑。
这还是姐姐第一次这样疾言厉色地训斥他,第一次。
“今天托阿香的口听到这些话,感觉挺爽的,我今日严肃的警告你,不许再追着阿香,更不许无缘无故找阿思和西院的麻烦。男人要有气度,别肚鸡肠的像个女人,被人笑话,以后哪个女人看得起你,愿意嫁给你?”
单于婉缓和了语气,伸手将单于庄唤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父亲的嫡子,我唯一的同母亲兄弟,姐姐以后还要靠着你呢,你是我们家的未来和骄傲,记得了吗?”
单于庄许久后才呆呆地点点头,脸上还是一副迷茫地表情。
事情发展的好像太奇怪了,突然怎么的……就被那个丫鬟臭骂了一顿,结果还不能还口,真是撞了邪了。
今日地事,在单于婉的调和下,就这么过去了。
准确来是单于婉严厉命令单于庄,不许再找水善的麻烦,水善才逃过今天这一劫。
单于庄当时答应的好,后面到底会不会放过水善却不好,但单于婉的威慑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近几天内,水善都没有麻烦。
一转眼,水善三人进单于老宅已经一个多月,海家和单于家还没有停止寻找他们,但寻找他们的力度已经降低了许多,不是因为他们没了耐心,而是因为起义团闹起来了。
通过这番鸡飞狗跳的找人,两家没能找到水善三人,倒是剿灭了两个起义团的窝点,抓了几十个起义团的成员,使得起义团谋划了救人报仇行动,在中心城池与海家、单于家展开了正面冲突。
所谓的正面冲突,也大多是偷袭战,起义团不时偷袭海家和单于家的产业,两家的府邸也不时遭到攻击,双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水善已经第三次听到府门被人泼了粪水,门房早晨发现的时候,屎尿都已经干涸的黏在了大门上,又臭又恶心,许多百姓们悄悄地围观看热闹,瞧单于家地笑话。
单于亚不可避免地又发了一通大火,族长如今病重床榻,而且住到了私邸去,这单于家主宅无形中将他当作当家人,单于家出什么事自然都是他的责任。
而单于叶曷虽不是当家人,但实际权力却比单于亚更大,出事后如何处理,真正征询的都是单于叶曷的意见。
单于亚将屋里的摆件瓷器摔了一地,既是因为起义团胆大包天,一而再的给单于家泼粪谁,摆明了公然挑衅。
更大的原因则是单于叶曷自作主张贴出了公告。
近有无聊人闲得发慌,用粪水浇灌单于家大门,奈何大门之木已无根,如何施肥浇灌都再长不出参天大树。故提醒无聊者停止这等低俗行径,否则被抓到,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粪水替他洗个澡。
同时,凡是抓住泼粪之人的城中百姓,赏银五十两,帮助单于家清理大门粪污者,赏十两,恳请帮忙捉凶。
单于叶曷代表单于家做出声明时,完不把他这个下任族长当回事,完将他当摆设,当空气。
不得不,单于叶曷这个公告写的很是有意思,将起义团的警告行为转化成一场无聊者的低俗恶搞,体现了单于家的大家气度,同时以犒赏的式,拉近与百姓们之间的关系,让泼粪之事变成一件口耳相传的趣事。
“父亲息怒,心气坏身子。”
单于婉体贴的递上参茶,安抚着单于亚的脾气。
单于庄同样一副气呼呼的表情,替父亲抱不平道,“大伯这分明就是,就是……鸠占鹊巢。父亲才是如今的当家,哪里轮得到他发公告,单于家的事都该父亲了算。”
单于婉听见弟弟如此直言不讳地责问长辈,微微拧起脸低喝一声,“这是长辈地事,岂容你多嘴。”
单于庄吃了亏,瘪了瘪嘴,单于亚安抚的摸摸儿子的头,帮腔道,“阿庄的没错,族长病重,我就是单于家的当家人,我还没话,哪儿轮得到他喧宾夺主,自作主张。”
单于婉无奈的看着这对霸道的父子,就听父亲吩咐弟弟道,“阿庄,你也去写个公告贴出去,警告起义团的人,我们一定会把他们部抓获,斩首示众。所有提供起义团线索的人,赏银……一百两。”
“是。”单于庄应着就要领命下去,单于婉连忙喊着,“不可。”
父子俩齐齐看向她,单于婉着急道,“父亲,万万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我才是单于家当家,我的话才能代表单于家的意思。我一定下了单于叶曷的脸,让他知道,谁是主,谁是臣。”
单于婉紧紧的皱着脸,劝阻道,“父亲,对百姓而言,不管哪一份公告,代表的都是单于家,如此变换态度,只会让别人觉得单于家反复无常,丢的可是单于家的脸。而且,直接警告起义团,岂不是自己承认我们拿起义团无奈何,任由人家泼粪,却抓不到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单于婉耐心的恳切劝阻,单于亚慢慢冷静下来。
“父亲和叶曷老爷之间的事属于单于家内部问题,不可让外人看了笑话,更不可让起义团因此得意嚣张。面对起义团,我们单于家要团结一心才能共对外敌,相信叶曷老爷应该也懂得这个道理。”
单于亚沉默下来,找不到反驳女儿的话。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单于叶曷太碍眼了,根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我若忍了,明日单于家的人岂不都会看我笑话,觉得我可欺,无能,害怕了他单于叶曷?”
单于婉给父亲倒了一杯茶,替他抚顺着胸口,缓解气闷。
“父亲,您对单于家的好,对单于家的责任,大家定然都看在眼里,公道自在人心。今日这个公告若发出去,您自然是彰显了自己当家人的身份,让大家敬着你怕了你,但心底定然会觉得您只顾私人恩怨,更不将单于家的脸面放在眼里,对您有怨言。”
“那我就这么算了?”单于亚气不过,呼呼的端着茶就是大口灌着,似乎希望用茶水浇灭心头的烦闷和怨气。
“让单于家丢脸还是赢得大家的认同,就在父亲一念之间,以退为进,有时比一味强势更有效应。”
单于亚面上闪过一抹好奇,抬眼看向自己明艳可爱的女儿,“什么以退为进?”
单于婉灿烂一笑,眉宇间闪烁着聪慧的神采。
单于家撞邪了,一日之间,整个单于老宅传播的沸沸扬扬,厮、丫鬟无一不在议论着这个八卦,西院院的各位主子们更是感觉新奇至极。
单于亚居然客客气气的去到院向叶曷老爷道谢,充满敬佩的不断夸赞叶曷老爷那封告示写的格外好,既挽回了单于家的脸面,又将起义团羞辱了一番。
西院向来是争斗的两大阵营,向来面和心不和,假面客套,背后虚伪,单于亚对单于叶曷这位大哥则时常连虚伪的客套都懒得做。
单于叶曷与单于亚便是单于家的一山二虎,单于亚这只虎今儿却似乎抽了风一样,态度大变。
水善听到丫鬟们的议论的时候,心中却是暗笑,单于亚这是被谁指点迷津,聪明了?
单于庄不来找水善的麻烦,水善过得自在多了,也时常应单于婉的邀请,到院去陪她话聊天。
单于婉很喜欢她,这么大胆的女孩很少见,便时常故意让她在单于庄面前露面,逮着机会就帮忙教训教训单于庄。
单于婉心软,每次单于庄一装乖,她便不忍心责备他,刚好有水善这么个大胆的姑娘,敢教训主子,便他、让借她的口把舍不得的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