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装了几天病,人都快要发霉了,楼淳音闲来无事,只好把之前算过的账目,又重新算了一遍。
结果算乱,这么一笔糊涂账,也不知楼远和楼老爷平时是怎么看的,或者,这些账目,他们之前从来都不过问,而是交给其他人去管理?
想到这里,心中的不妙感发重了。
终于,退婚风波彻底过去,她忙不迭地找到楼远,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妹,你的意思是,那些丢失的银子,是被我们自己人吞并的?”楼远听了她的猜测,难以置信。
楼淳音点头,口吻沉重:“恐怕是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这若是放在以前,楼远定然是不会相信她的,但如今,他对自己这个妹,是深信不疑:“那你打算怎么做?”
“暂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想个法子,引蛇出洞。”
楼远觉得不妥:“还是告诉爹吧,这种事情我们没有经验。”
“不行!”楼淳音立刻反对:“不能告诉爹!”
见她反应这么大,楼远奇怪:“告诉爹又没什么关系,难不成,这银子,还能是爹私吞的?”
“当然不会是爹,我只是……”她没有完。
楼远倒也不傻,听到这里,勃然变色:“你的意思该不会……”
楼淳音郑重地点了点头,“恐怕正是如此。”
“怎么会,爹最信任的人就是……就是……”楼远的脑袋有些乱,就算他对楼淳音深信不疑,也不敢朝那个向去猜测。
这时,好几天不见的钟田从前面的道上走过来,看到两人,似乎有些惊讶:“大少爷,您今天怎么没跟老爷一起出去?”
“哦,爹让我在家休息一天,妹的病刚好,让我看着她,不许再调皮捣蛋。”
楼淳音眼角一阵抽抽,她知道楼远没有谎,这话的的确确,有可能是楼老爷的。
自己在他心中,果然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女孩。
将手里的账页折起,塞进袖中,她转向钟田,“钟叔这是刚回来?”
钟田搓着手:“是啊,早上去了趟茶庄,回来的时候,顺便采办了一些年货。”
楼淳音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已经是腊月了,再过些时候,就要过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已经两个月了。
一切恍然如梦,却又无比真实。
有时候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又有时候觉得,自己原就属于这里。
“钟叔忙了一早上,肯定累了,您赶紧去歇着吧。”楼淳音道。
“好嘞,二姐也赶紧回房去吧,外面冷,可别又受凉了。”
钟田离开后,楼淳音忽然问了句:“钟叔好像有一对儿女?他们不在帝京吗?”
楼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其实这些事,他也不是很清楚,“听爹,钟叔的妻子死得早,当时家里穷,他舍不得孩子受苦,就一个人出来打拼,后来虽然生活好了,但一直没有将子女接到帝京来生活。”
“为什么呢?”既然生活好了,为什么不把儿女接来,和他一起生活?难道他一点也不想念自己的孩子?
楼远摇头:“我也不知道,兴许是觉得老家比帝京好,舍不得离开吧。”
楼淳音神色不变,心里却在琢磨,真有如此恋旧之人?“钟叔那一对儿女,年纪都不了吧。”
“女儿已经成年,儿子就不知道了。”
楼淳音点点头,没再多问。
“大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楼远想也不想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撇脸看他一眼,答得倒是爽快,若是以前,他敢这么随便应允吗?“等天黑了,你陪我去一趟自家茶庄。”
楼远自然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妹,你真的要自己去查?”
“嗯。”她将快要冻僵的手,揣进新做的棉手套里:“爹这么忙,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我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况且,我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楼远听了,发感叹,他家妹真的懂事多了。
“好,我是大哥,自然要身先士卒,今晚我陪你去。”
到了晚间,两人借口出门闲逛,一起去了楼家茶庄。
这时,茶庄已经打烊,掌柜骤然见到楼远,难免惊讶。
“大少爷,您怎么过来了?”
“我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虽然已经打烊,但大少爷来了,掌柜的总不能赶他出去,只好重新打开茶庄的门,将楼远和楼淳音迎了进去。
“茶就别沏了,我随便问些事情。”楼远摆摆手,将掌柜叫到身前。
“大少爷想问什么?”
楼远道:“我看过账簿,知道茶庄近来一直都在亏损,只是我有个疑问,每个月亏损的钱,都是怎么补上的?”
掌柜心翼翼回道:“大少爷,实不相瞒,已经亏损的银子,是怎么都补不上的,楼家茶庄近年来留下的窟窿太多,都是拆墙补西墙,几个分号互相分担,互相补漏,有时候赤字太厉害,家也会拨些银钱过来,却也是杯水车薪而已。”
楼远听得不是太明白,转头看向身后的楼淳音。
“这些补亏的账目,掌柜可有记载?”楼淳音问。
掌柜的虽然瞧不起楼淳音,但她毕竟是楼家姐,又是和大少爷一起来的,自然也不敢怠慢,“有的。”着,从锁着的抽匣里,取出一红色的账簿来,递给楼淳音。
打开来浏览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果真就如掌柜所,这些账目,记载的都是平时各个分号店铺之间,互相弥补亏损的纪录。
有些气馁,难道这一笔笔的糊涂账,真的就查不清楚了?
翻到最后一页,她的目光,蓦地一凝。
“庆茶庄。”她指着账目上最后一行,问:“这是我们楼家的茶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