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淳音将自己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才终于找到那张被自己揉得皱皱巴巴,跟块烂抹布一样的纸条。
打开,上面清楚写了慕家的所在住址。
怪不得那人会主动找上自己,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御才阁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楼家的一个工具罢了,偏偏只有她当了真,用在现代时的那些商业竞争手段来应对。
可惜,那人不是她所遇见过的任何一个竞争对手。
对于一个企业来,最重要的,无非是盈利,是名声,是大把大把的钞票。
而对于那人,他认为最重要的是什么,却是个迷。
是银子,还是声望,亦或者,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将劲敌打到,看着对走投无路时的快感?
无论哪一种,恐怕都只有亲自见他一面,才能弄清楚。
自打穿起来,她向来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平日里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但这一次,她拿出了从前会见重要客户时的神,一大早起来,便开始心打扮。
不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多么漂亮多么动人,而是不能让对,轻视了自己。
挑了件既有档次,又不显艳俗的衣裳,还绾了个庄重的发髻。
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楼夫人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但神头还是不怎么好,时时会感到心悸乏力,可见楼老爷和楼远的事情对她打击之大,楼淳音陪楼夫人了会儿话便出门了,她没有告诉楼夫人楼家被陷害的事情,只这件事另有隐情,只要找到当事人将真相交代清楚就没问题了,大概是看她得笃定,楼夫人也就相信了。
按照字条上所写,乘车来到慕家的住处。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私人宅院,铜质的大门,门口立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张牙舞爪,颇显威严。
青砖垒成的院墙边,有一条清澈的渠,沿着渠,是一排刚刚发了嫩芽的垂柳。
慕家还真会挑地,竟然把自家的宅子建在了这荒无人烟的西街近郊。
在帝京,达官贵人们通常都会住在街,那里不但繁华热闹,治安也相对比较安,更重要的是,街离皇宫比较近。
西街不但偏僻荒凉,治安也比较差,街道没有街宽,酒楼戏园也没有街多,总之,街是富人的天堂,西街是穷人的地狱,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这个慕家,倒是挺特立独行的,不去街安家,反倒住在这么偏远的地,这家主人的脑袋一定有问题。
实话,她最怕的就是脑袋有问题,与众不同的一类人,因为这样的人,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与他交涉,你更分析不出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但他却能轻而易举打乱你的节奏,你的安排,让你在面对他的出其不意时,变得无所适从,茫然无措。
虽然最后,她总能找到突破口化险为夷,但也费了好大的功夫,如今这个慕家家主,怕是比她遇到的所有奇葩,都要过之而无不及。
深吸口气,上前扣响门扉。
好半天,里面都没有动静,正当她以为家中无人时,面前的大门,才被拉开一条缝。
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翁,头发已经白了,背也有些驼,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像干老的树皮一样,但他的下颚上,却没有一根胡须。
“请问,是楼二姐么?”老翁开口问道,微哑的嗓音中,带着些微的尖细。
闻言,楼淳音暗自冷笑了一声,看来对早就已经猜到自己会来了。
这么毫不避讳,似乎根没有打算隐瞒自己下套一事,难道,撒出去,现在已经到了该收的时候?
神色一冷,面上也不想再装客气了,“是,我是来找慕寒的。”没错,应该是叫这个名字,至于是真名还是假名,就不得而知了。
老翁颔首,将她让了进来,“我家公子已等候姐多时,姐这边请。”阖上大门,老翁立刻转身带路。
“麻烦老伯了。”
“姐。”老翁脚步停了停,看了眼随她一同而来的护卫:“公子只愿见姐一人,还请姐的护卫,暂且在外等候。”
那护卫急了,担心楼淳音出事,不肯让步:“不行,在下必须时刻保证我家姐的安,寸步不离。”
楼淳音看了那护卫一眼,道:“没事,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想,就算那位慕公子真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也不会如此不理智,在这里下手。”
那老翁好似没有听到,始终垂着眼,盯着地面。
楼淳音看着他,心里总有种不出的感觉。
慕家连下人都能这般沉得住气,从头到尾,没有半点不合时宜的言语举动,普通的富贵人家,真能养出这么厉害的下人么?
护卫还想什么,被楼淳音拦住:“听我的,就在这里等着。”完,又转向老翁:“还请老伯在前带路。”
老翁应了一声,这才继续前行。
慕家的宅院很大,整体呈四四的格局,她对风水没有过研究,也不太懂其中奥妙,但看宅子的布局,似乎大有问,整体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楼老爷是生意人,求神拜佛的事情没少做,家里还专门修盖了一间佛堂,用来供奉佛像,但在风水之事上,却不怎么看重。
反倒是皇家,在风水玄一事上,十分重视,各种大事事,大宴宴,都会命钦天监观察天象,推算节气,侦查风水,总之十分繁琐。
这个慕寒,究竟什么来头?他不但行事古怪,特立独行,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正想着,那老翁忽而听了脚步,指着前面的一水榭道:“姐,我家公子就在那里,您自己过去吧。”
水榭外面唯有一圈竹帘,所以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怎么办?她还没想好一会儿该怎么应付慕寒,这不等于临上战场了,却发现自己没有带武器一样么?
“今日天气晴好,雨过风暖,正是赏景的大好时机,寒颇为荣幸,能与姐一同对饮酌,心中欢喜难抑。”
一个清润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水榭外的竹帘被打起,一身蓝衣的男子,临窗静立,低眉揽清风,弄香花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