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音一落,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便上前,一人架起云瑾兰的一只胳膊,将她拖出了大殿。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木板打在**上的噼啪声,其中夹杂着刺耳的凄厉惨叫。
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一下,两下,三下……
打了约莫二十几下后,原刺耳凄厉的惨呼声,慢慢微弱下去,几乎听不见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惶地看着皇后,心想,云瑾兰此刻是不是已经没气了。
烛火“噼啪”跳了一下,映照着皇后因极度愤怒,而微微有些扭曲的脸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虽保养得当,不显老态,但此刻看上去,却阴森如鬼,丑陋至极。
就在这安静诡异的气氛下,北冥齐烨蓦地起身,在皇后面前跪下:“母后,儿臣……”
“坐回去!”皇后知道他要什么,在他跪下的瞬间,就厉喝一声打断。
北冥齐烨却不起身,仍是直挺挺跪着,从楼淳音这个角度看去,他脸上似乎有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母后,今日是您的生辰,犯不上与那种卑贱之人一般见识,云瑾兰死不足惜,可杀了她,终究是件不吉利的事情,还望母后收回成命。”
皇后脸上青气不消,显然是气狠了,竟坚定道:“你的有几分道理,但正因为是宫的生辰,更加不能纵容此等以下犯上之事发生。”
北冥齐烨弯下身去:“母后,云瑾兰纵然有错,但也不至死罪,她……”
皇后看着他,眯起眼睛,声音有些冷:“太子,你想什么?”
北冥齐烨闭了闭眼,突然膝行一步,对着皇后了句什么,但因为隔得太远,他的声音又很,故而楼淳音没有听见。
在他完那句话后,皇后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深沉,沉默了片刻后,对身旁的苏菊道:“你去让她们停手。”
苏菊躬身,“是,奴婢遵命。”着,便走向殿外。
没一会儿,苏菊便回来复命:“回娘娘,那几个婆子已经停手了。”
皇后点点头,语气平静无波:“云瑾兰如何了?死了没?”
从刚才起,就没再听到声息,搞不好,云瑾兰已经被打死了,那种柔弱的姑娘家,是承不住几下板子的。
苏菊垂首道:“已经昏过去了,但想来应是性命无忧。”
皇后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似乎云瑾兰的死活,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差人将她送回云府吧。”
随口的一句,就算是打发了,云瑾兰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今后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众人幸灾乐祸的同时,也生了出几分同情和怜悯。
“云瑾兰这种女人,根不配嫁入皇家,连自己的身份都掂量不清楚,又怎能指望日后协同六宫,母仪天下?”皇后眼底满满都是厌恶,人的感情真是千变万化,半个时辰前,她还对云瑾兰赞赏有加,半个时辰后,就深恶痛绝,连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她扬高了下巴,目光从北冥齐烨的脸上淡淡扫过:“太子,你日后定要擦亮双眼,万万不可再被这种骄横放肆,目中无人的女子所蒙蔽。”
北冥齐烨神色有些僵,木然应道:“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皇后几个呼吸间,情绪已经归于平稳,再次恢复之前的端庄娴雅,对在座众人道:“今天可是宫的生辰,做什么如此严肃,都忘了那才那段不愉快的插曲,咱们该怎样还是怎样。”皇后目光一转,视线忽然落到了楼淳音的脸上:“对了,上次皇上寿宴,楼二姐唱了一首很是新奇的歌曲,宫觉得有趣,就让教司坊试着了,还得请楼二姐听听,他们唱的对不对。”
楼淳音起身,言笑晏晏回了句:“好啊,如果不对也没关系,民女再教他们唱一遍就是。”
皇后笑意深深:“的没错。”
……
一个时辰后。
宴席结束。
散席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今夜发生的事情太过出人意料,想到云瑾兰被血淋淋抬走时的那副场面,实在有些可怕,心中的恐惧怎么都挥之不去,后来一直都在强颜欢笑,哪怕有人笑话解闷,也觉得心里憋闷憋闷的。
楼夫人似乎也吓坏了,没想到皇后发起火来竟那么可怕,在她印象中,皇后一直都是个温温婉婉的人,就连训斥下人时,都保持着贤淑端庄的模样,都来不会大喊大叫。
可是刚才……
皇后在下令杖罚云瑾兰时,那狰狞到目眦欲裂的表情,想想就心惊。
楼淳音看楼夫人那沉重中带着诧异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奇怪么?
一点都不。
皇后虽为六宫之主,但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被毓贵妃打压,身份地位时常遭到挑衅。
她奈何不了毓贵妃,只能忍着,长年累月下来,这份不甘便慢慢化为了难以纾解的屈辱,这时候,正巧云瑾兰撞了上来。
此时的皇后,已经失去了理智,哪里能管得了云瑾兰是无心还是刻意,总之,敢挑战她威信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杀鸡儆猴也罢,发泄不满也好,总之,云瑾兰经此一事,已永世不得翻身。
只是可惜,原以为,云瑾兰必死无疑,谁知皇后最终却选择饶她一命。
到底北冥齐烨对皇后了什么,让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云家怎么连个人也没有?”快走到宫门口时,见两个宫女聚在一起发着牢骚。
她顺道和楼夫人一同走过去,问:“你们俩人站这做什么?”
两个宫女转过身来,见是楼淳音,互看一眼后,道:“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将云姐送回云府,可是,奴婢们在这里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来接云姐的人,总不能就把她扔在这里吧……”两个宫女虽然不喜欢云瑾兰,但也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楼淳音朝两人身后一看,浑身血迹气息奄奄的云瑾兰,躺在一只春凳上,乍一看,与死人没什么区别,只有胸口的起伏昭示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她微微一笑,道:“你们回去吧,我来送云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