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贺玲儿一脸慌张地跑过来,将贺云儿扶起来,一副想又不敢的模样。
贺云儿抚着胸口摇头,“我在这门槛上坐会。”顿了顿,又与贺敏道:“你去看看那些人走了没有。”
贺敏没有挪动脚步,绞着衣袖,默不吭声地反抗贺云儿的意思。
“怎么了?我叫你去!”因为害怕,也因为心烦意乱,还有一丝的后悔,叫贺云儿怒火升腾,直接吼了贺敏。
这是几年来,第一次贺云儿吼贺敏。
“你吼我!”贺敏倏地抬头,眼里尽是不解与伤心,“你为了……为了外人吼我!”还担心有恶人听到他的话,硬生生地把“外人”二字压得低低的。
贺云儿也被自己吓到了,也有点后悔,毕竟贺敏是不知道顾禹做过的事,“现在跟他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不好,都会连累谁。敏,你要记住。”
贺敏眼里喊着泪包,没有反驳贺云儿的话,噘着嘴巴跑去院门处,扒着门缝看外面。
可是就是那一眼,叫他接下来几天都做起噩梦来。
那是多么凶残的人啊,竟然将顾大爷砍了好几刀才策马离去。隔了那么远的地,他似乎还能听见血雨飞溅的惨况,也听见惨叫连连……
贺云儿见到贺敏被吓得浑身发抖,急慌慌地上前询问,“敏,怎么了?别吓姐姐。”
贺玲儿也是一脸担忧地拉着他的手。
只是贺敏一个字也不,呆呆木木的,被那景象蒙住了。
怎么都没听见贺敏反应,这时候的贺云儿终于是后悔了。她不该将顾禹带回家里,应是躲在外面的。不然弟妹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正声地叫唤着贺敏,粪屋里头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贺云儿扭头一看,便看到了地上散落了一捆稻草干。那原是放在顾禹上头的。
稻草干怎么掉下来的?难道是他醒来弄掉的?
贺云儿心里的惊喜压抑不住,几乎就要溢满了胸膛,旋风一般到那里一看,却是让她失望至极。
掉落在地的稻草,不过是个意外。只露出一个头的顾禹还是禁闭双眼。
借着昏暗的光,觉得他的脸色更差了些。贺云儿这才想起,他身上有伤,还发着烧。
贺云儿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叫贺玲儿去请村里的赤脚大夫了,不仅要治顾禹,还要看看贺敏的啊。情势不容乐观,心焦的贺云儿只把贺敏牵回西屋。
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内心挣扎了许久,她还是飞快地冲到了顾园那边。
还没走到顾园,就看到门口外倒了一个人,一摊血红将地上蔓延成了一片的红。
“顾大爷!”贺云儿走近一看,看到的是不瞑目的双眼,直溜溜地盯着贺家的向……
贺云儿不敢靠近,担心有人看见,更担心那些灰衣恶人杀个回马枪,贺云儿不敢多停留,默默地了一句:“放心,公子会没事的。”便仓惶跑回家去。
大夫很快就跟贺玲儿来了,给贺敏把了脉,道:“受惊心离散,开一剂药压压惊就好。”
“谢谢大夫。”贺云儿姐妹俩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可是乡邻,什么谢?再了又不是不收贺大姑娘的看诊钱!”大夫乐呵呵地调侃,“待会我叫我的家那个送药来。”
“不了,我们去拿就好。”贺云儿婉拒,她可受不得大夫娘子的唠叨,“对了,大夫,我这里还有一个人想请您去看看的。”
“还有人啊?那去看看。”反正他看病开药拿钱,没有什么忌讳的。
只是等大夫去到粪屋时,不由得想收回自己的话,他还是有顾忌的,至少不希望在粪屋里看病。
只不过已经来了,也没有抛弃病人的道理,虽然他不是名医,可还是有医德的。
“贺大姑娘啊,你也是个厚道人啊,怎么就把这人放这里了?不利于他休养啊。”
贺云儿又羞又臊,“才是迫不得已,待会是铁定要送他去舍弟房里歇着的。”看着大夫一脸欣慰,贺云儿心里放松了一下,忐忑地问:“大夫,云儿还有一事相求。”
“哦?是为何事?”大夫纳闷了。
贺云儿声地道:“若是有人问您给谁治病了,只是看了敏,再没别的人。求您了,帮帮我。”
“哦?就这事?”大夫年过天命,自然也能猜到顾禹身份不好暴露出去,又加上儿女都比贺云儿年纪大,对着贺云儿也是怜惜得很,便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我今日就只是给皮子贺敏看病了。”想到经过顾园的所见所闻,又接着:“被顾园那边的事吓着了。”
贺云儿勉强一笑,又是一番的道谢。贺敏可不就是给顾园那边吓着了。她自己都被吓着了。只是可惜了顾大爷,很好的人,却是被人害了。也不知顾禹是得罪了何人,竟然下如此狠手,是要将他与他的亲信都要赶尽杀绝的呀。
在大夫的坚持下,贺云儿将顾禹背起来,准备送到赶紧的西屋里再给他料理伤口。
“哎哎哎,你一个大姑娘,怎么就背外男啊?要是被人知道了,你以后可怎么嫁人?”大夫热心肠,甚是生气于贺云儿不顾自己的闺誉,“我跟你抬他去敏房里。”
贺云儿不再坚持,与大夫一人抬手,一人抬脚,像是抬着大猪一般,送到了贺敏的西屋里。贺玲儿人力气,只能帮着大夫提着药箱。
顾禹的伤势,比贺云儿想象的还要严重,其中一道伤口,是在腰侧,若是再偏离一点,就伤到要害,神医都不见得能救回他。
“幸亏早点找我,不然他可就要烧成傻子了。”不过烧成傻子也好过没命的,大夫没的是,要是再晚一点,这公子哥可就要失血而亡了。看贺云儿一脸煞白模样,他也就不再吓她就是。不过总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他老头一个,不害臊,可她一个大姑娘的,硬是在这里看这公子哥脱衣服。
“还请大夫尽力,他帮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
“放心,贺大姑娘。”大夫手下不停,很快就将顾禹身上的伤都上了药,包扎好,“你们谁跟我去家里拿药。幸好都不是太名贵的药材,我家里刚好都备齐的。你们快些拿回来熬了给他们喝了。”
贺云儿又是一番道谢,奉上诊金之后,送了大夫出门,贺玲儿跟着去拿药,而她则是回去照看两个病人。
贺敏仍旧是呆呆的模样,贺云儿见了心焦又悔恨,她不该叫他去看的。
握住了贺敏的手,贺云儿掩面而泣,没有发现顾禹眼皮跳动着,似要醒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发热的顾禹,是被冷醒的,浑身发抖着醒来,却是首先闻到一股臭味,似是在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他这是在何处?掉粪坑里了?他不是被人追杀,护卫引开了人,他却跌落草丛。后来发生什么,他一概不知,因为他昏了过去。
模糊里,他看到的是吊着长短不一的蜘蛛的木梁,耳边听到的还有隐约的哭声。
艰难地侧头,入目的是恰好抬起头来的一张俊俏的黑脸。
“你醒了?”贺云儿惊喜极了,飞快地扑到他旁边,一双黑黝黝的杏眸,甚是惹人沉迷。
“贺姑娘救了在下?可知在下在想什么?”顾禹分不清梦中和现实,答非所问。
“公子在想什么?”
“在下似乎蛮喜欢你的呢。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不若容在下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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