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铁岭果真是他弄死的?
贺云儿呆愣地看着一脸无辜的顾禹,眼底里一阵的害怕,却又是不可抑制地高兴。杀父仇人终究是下去了。她不应该高兴么?
可是想到那一对狠毒的夫妇,贺云儿感激之后,却觉得这一份好,似有千斤重,压得她不得喘息。
捕捉到贺云儿的躲避与疏离,顾禹眼眸低垂,道:“害怕我吗?”
嘴巴张张合合,贺云儿看着一脸落寞的顾禹,哑了。
顾禹冷冷嗤笑,“果然是害怕我了。”轮子轱辘,他来到她的身前,“为何要怕我?”他不允许她怕他,而后又离开他。她是他的,即便他还没爱上她。可是,谁叫她入了他的眼。只有他不要的,没有不要她的。
贺云儿垂眸,猛地退后一步,而后极为害怕地停住,心翼翼地看向一脸阴沉的顾禹,“没,我没怕你。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感谢我?那不容易?嫁我。”
贺云儿惊逃,当天带着弟妹回了村子。
顾禹冷冷地看着,远远地跟着,就好比大灰狼溜着胆的兔子。
……。
贺铁岭暴毙于县衙大牢。
问讯赶来的贺宝福与余氏开始的时候吵闹了一会,便在县令冷厉的目光中泄了勇气,只拿了县衙的一点补贴,领着贺铁岭的尸身回了家,带着昏过去的贺大牛回村。
贺宝财跟在一边,一直都没有话。整个人阴郁却让人忽略了。在走出县衙的时候,还满眼阴沉地回头看了一下县衙才慢慢地跟着走。
回到村之后,便是贺铁岭的丧事。
贺铁岭进了县大牢,又没有清楚洗刷掉身上的污名,丧事也是办得极简。
因为即便县令判定贺铁岭因病亡故,可是谁都不信。他畏罪自杀的有,他被人谋害的也有。至于谋害他的人是谁,大家心里隐约能猜到是谁,可都不敢出来。毕竟是真是假,不是他们一个平头百姓能决定的。只是多多少少的羡慕以及畏惧贺云儿姐弟三人,担心哪天得罪了他们而落得不好的下场。
村人的顾虑,贺云儿也能感受到一些,可是她也不是十分的在意。几句话而已,能把她的肉割下来不成?
虽与贺铁岭是断了亲,可是她不去参加他的丧礼,于情于理,都是不过去的。于是她便带着弟妹去老宅。
贺家老宅里,哀乐阵阵,伴随着哀伤的哭泣,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贺云儿姐弟仨才到门口,就被看见他们的余氏泼了一盘的冷水。
眼前的余氏面目狰狞,看贺云儿的眼神如同看仇人。
贺云儿心头一冷,讽刺一笑,“我来……”
“你来做什么!”余氏哭着怒吼,“我没有你这个狠心的孙女,害死我的儿子!”
“我没害他。”贺云儿有些心虚,低着头辩解,却也不出再多的话来。
可是没了理智的余氏扑过来,使劲往贺云儿脸上挠。躲闪不及的贺云儿的尖叫一声,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围观的人都没有上前拦架,贺玲儿、贺敏两个的帮忙也有限,于是贺云儿没一会,脖子上又多了几道痕迹。幸亏是贺云儿比余氏高了一个头,躲闪也有优势。
忽然间,余氏痛呼一声,便倒在地上。
院子里乱糟糟的,远处的山坡上,大树背后却是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细看之下,那正是顾禹以及他的一个护卫。
“公子,要叫贺姑娘回去么?”
顾禹紧紧地盯着那边,嘴上却是不应,“我去了,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更何况,这些个事,也该叫她自己处理了才好。”他不会妨碍她向上走,只会替她除掉她不能动手的人与事了。
只是她逃避了他几日,该是回到他身边来了。
贺云儿衣衫有些凌乱,拉着弟妹便想跑,却被贺宝福在大门拦住。
“害了我爹,伤了我娘,你还想走?做梦!”
贺大牛站在门口上,冷冷地瞧着他们不话,与旁人一般冷眼旁观。
贺云儿瞧了瞧衣衫,并没露什么,便直直地站在那里,“他害死我爹娘,被老天收走了,与我何干!”
才的心虚,早就在余氏等人的谩骂中消散。
贺宝财一个,立在屋檐下,白着一张脸大声叫嚷:“我娘便是你的姘头害死,我爹肯定你姘头害死!”此话如同的惊雷,人心都动了几动。
太过于震撼,那些来帮忙的邻舍心底里千万思绪,口里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贺敏听了,冲上去就想打贺宝财,可是拳头举起,愣是下不来。
“来啊,敢做不敢当吗?凭借那个男人,你再来打死我啊!”
贺敏忍无可忍,无视后面那些人拳头猛然砸下,就捶到了贺宝财的脸颊上。
“啊……”贺宝财惨叫一声,倒退几步靠在墙壁上,怨恨地盯着贺敏。
贺敏还要上前去,却被贺云儿拉住了:“敏住手!”
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的里正也是黑着脸,“都给我住手!吵什么!”看了一眼狼狈的贺家姐弟,口气也不是很好:“云儿丫头快带着弟弟妹妹回去。这里也没你什么事。”来还相安无事的,恰她来了,搅起了一锅浑水。
贺云儿知道里正也生气了,理亏又心虚地拉着气呼呼的弟弟妹妹就要走。只是走了几步,却是回头。对着贺宝财道:“你爹害死我的爹娘,他们……一命换一命。我们互不相欠。”
此后,她与这老宅的人,随缘!
贺宝财捂着脸,仇恨地看着贺云儿。
贺大牛却是拿着木棍大踏步而来。
贺云儿拉着弟妹就往外跑。
“贺大牛!”里正眼皮子直跳,扫帚眉头都拧成一团乱草,“快拉住贺大牛!快拉住!”盛怒之下,棍棒加身,贺云儿他们可不被他打死?
贺大牛被人拉住了,果真像是一头疯牛,手中的棍棒飞舞,砸了几下无辜旁人,才被人夺了去。
贺宝福想接着棒子替他爷揍人,也被人死死地按住了,只能看着贺云儿姐弟三人有惊无险地跑到了大门口。
贺云儿站在门槛下,遥遥看着倚墙而立的少年,沉默了许久,才扭转头离开了。
而贺宝财站在那里,吵吵闹闹的院子似乎蒙上了油布,像是真切却也模糊。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贺宝财看着那三道身影渐行渐远,隐没于眼中的朦胧之下,再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