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千金一丈的红帐静静地垂,掩了内里的两人。
慕容炎珏侧卧着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她,唇角的笑更是讥讽,他才在酒中下了迷醉。加之染了酒意,药效加倍。
迷醉,乃是迷药之首,最适宜审问消息。被审问者是抗拒,对的声音便是缠绕在她耳边,是抗拒,身体所受的痛苦是严重。
他并不想审问她,他看得出她很痛苦,他向来不会因为别人的痛苦而觉得不妥,顶多,他不再去折磨她也就是了。
今日的她只是他引来轩辕璃的鱼饵。想起即将上演的一幕,慕容炎珏的手心覆上她冰冷的额头,心中古怪的念头又觉得她该承受这些,至于为什么,也许,只因为她是轩辕璃的人,她就应该承受这些。
况且他不过是让她昏迷了而已,甚至连点儿血色都未见,这无疑是他出手以来最轻的处罚。
陈曦面色发红,此时又显出些苍白来,透着似发热时的红润,因为昏迷,她那双平日里犀利的明眸闭着,黑扇般的睫毛微微颤抖如将飞而又扇动不起来的蝴蝶羽翼,显出些少见的脆弱来,唇色有些发白,却被她用皓齿咬着,似在强行压制着什么,脆弱而又倔强,直叫人莫名的觉得心痒难耐,发的诱人非常。
慕容炎珏伸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头,轻嗤道:“你倒是个特殊的,看起来倒是与那些个人不同。只可惜,你是轩辕璃的人。”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告诉过她,这世间又有哪个西是真正属于某一人的,这么来,她岂不是也是一样,他又为何不能把她握在手中?
他想起她平日里的讥笑与灿如星辉的眸子来,那日街头,一袭白衣坚定地挡在自己身前的她,那日屋顶上与自己一同观赏脚下风景的她,仓促间蠢鸟般斜斜歪歪,却强行运行轻功飞身下楼的她,还有城外旧屋里听他了心事的她。
他的眸色又渐渐呈现出银灰色来,视线看着她却也不是在看她。
他的思路似突然转过弯来,嘴角邪魅地勾着。
也许,留下她,倒也不错。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食指,点在她盈润的唇瓣上,酥麻的感觉瞬间透过手指传到身,他素来不与人亲近,且因为少时的经历更是厌恶女人,比着他们虚假奉承的笑,他更喜欢看他们流血与被自己玩弄时的恐惧。
可身边的她不同。
每一次接触,就如染上了毒瘾,让他颤嗦而又新奇,心中染了异样。如常年的冰封雪原上突然透过了一丝暖阳,那么突兀而不合常理,却怎么也不忍冰封雪原的飓风吹散了它,而是想要把这丝暖阳困在这里,束缚着,如阴暗的阁楼里最致的装饰物,把它好好的困在这里。
“陈兄,你想要什么呢?”他突然开口问她。
出了声,他自己都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把心中的话问出口。他微侧了头,收回了手,看着自己指尖染上的一点水渍,突然间有些迷茫,他又想要什么?
她喃喃低语几声,粉唇开开合合,到底也没出口,而他也并未注意到她出口的话语。
“我想要的,只不过……”
一人在心中述,一人在心中叩问,至于是什么,就是随性惯了的人,一个是深受牵扯放不过自己的人,一个却是早已忘却了如何去做一个人。也许,他们也从未想清楚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马蹄声急,来人身影匆匆进了城门,街道上人影渐渐多了起来,领先的素影直接起身弃了身下的马驹跃上了高处。
“城中,云客居。”身后的一黑衣人还在城门外,就已经立刻报出了位置。轩辕璃应声而起已经运功向城中而去。
这一处,风行、两位影卫与千肃风、暗卫对上,暗卫已经受了伤,他们之间的打斗并不凌乱,却处处警惕,稍有懈怠便是性命不保,屋内的人更是营救不出。
而另一处,莫千韵则是一人对上了两名影卫。
“慕容炎珏,枉你有西北明玉之称,躲在屋里对付女人又算是怎么回事。”莫千韵静静的立着,他的声音讥讽非常。表面的虽是一片平静,但已经用上了激将法,显然是没了办法。
面前的两位影卫又一左一右攻了过了,对显然是知道了他的厉害,只两人合作用了长剑,避过与莫千韵的肢体接触。
两人中的莫千韵一袭绿色衣衫站着未动,手臂上已经又添了一道伤痕,他握了握手,握在手中的扇柄上已经染上了血迹,他手臂抑制不住地微颤又紧紧地握住了折扇。
夺命的利刃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的攻了过来。莫千韵在瞬间做着取舍,身而退已经行不通,这一次,他又该舍什么,是手臂还是腿骨?
他突然闭上眼睛站在打斗当中,然不看眼前是怎样危险的境地。少时医,他武功底子弱,连带着身体素质也不好,每次父亲回来,总会把他扔到河中让他徒手摸鱼。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是唯一胜利的机会。而这次也一样,他必须快。他必须在两个剑刃转动的瞬间转变自己的位置。
一眼看到此刻的场景,千肃风举剑的动作顿时漏了一拍,瞬间只觉得忘了呼吸,他怔然地看着剑刃中间的那道绿色身影,还不待反应,他手中原用来阻击的长剑已经掷出,他必须挡下向着他而去的剑,若莫千韵出事,不,他从未想过他会出事。
肩头一阵生疼,风行手中的长剑已经刺透了千肃风的皮肤,渐渐的渗入皮肉。
千肃风并未动作,只静静地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莫千韵,心已停止了跳动,他才掷出了剑被影卫挡下,另一个影卫手中向着莫千韵所去的剑锋虽已偏转,却依旧疾行。时间只此一瞬。
莫千韵从未觉得自己武功道行低,甚至在平日里取笑千肃风鲁莽,只会武力行事,但现在,他只能堪堪躲过不至丢了性命,这一次,他亏大了。
千肃风掷出的剑正好给他赚得了一瞬,只此一瞬,却已经够他避开致命伤,他正打算忍受利刃穿透手臂皮肉的痛苦,突然,他自身被一旁一股强大的内力震的不稳,身形向着一旁连退了几步,却也正好脱离了危险。
才两边施了力的两个影卫剑锋也是齐齐偏转,当下也强行收回剑锋避开了对面的人。
与此同时,一道银白色的光直接飞向风行,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力,风行急忙抽剑后退几步,堪堪躲过剑身,心口已经被剑气逼的一阵闷疼。还未待他看清,白光又一个转身,已经又返了回去。
轩辕璃落在客栈门前,手腕一转,回到手中的银白长剑——噬血已经不见,他的眸子已是一片墨色,衣袖无风自动,突然而至的冷意与杀意波动,让周围的人动作都顿了下来。
“慕容皇子,还不下来吗?”他的声音平静,却让所有人察觉到了其中的怒意。
紧闭的双扇门从里面打开来,屋内的黑暗也瞬间蔓延出来,这漫天的黑暗是那人身后无形的护卫军。
慕容炎珏依旧是一袭猩红色的袍子,长而宽大的袍子直垂到脚处,外袍只松散的系了带子,露出内里一部分黑色的颜色来,黑绸般的长发依旧只用红绸带绑了散在身后,金属质感的低沉嗓音让听者都染了欲色,他在笑,偏偏他淡紫色眸子里未含一丝笑意,不带一丝情绪:“时间倒是比宫预算了早些,不过……”
他突然顿住,又接着嗤嗤笑着道:“你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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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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