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霍家大院内热闹非凡喜气洋洋,院外的阴影下却暗伏着不少官差,门前还有两个护院守护。
憨娃知道,硬闯定是不行的,那么做只怕还没见上芮曼儿的面,自己就会被发现而遭到围攻。
他静静掩藏在离大院不远处一颗高大的樟子松后面仔细观察,发现那些隐伏在暗处的官差,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换人。而换班的官差,皆是在院内喝过酒的,且他们多半不耐烦,有几个换班的官差嘴里不住嘟喃着:那子既然跑出去保住命,定不敢再回来,否则,不是明知道送死么,谁会有这么傻?偏大人叫我们守在屋外,这么冷,不是让我们受罪么。
见官差如此松懈,憨娃心里有了主意,他绕了个大弯,从屋前悄悄摸到屋后。霍家大院虽围墙高大,偏围墙外能藏身的地不多,只有两个差人站在院墙下聊天,并没有注意即将到来的危险。
憨娃躬身从低矮的沟壑摸到近前,突然跃出身提刀划破一个官差的咽喉,那家伙来不及叫唤便倒了下去,鲜血喷出一丈来远,显是必死无疑。另一官差刚想拔刀,嘴里亦惊得喊出声来,只是还未等他做完整个动作,憨娃手里的长刀已逼在他颈脖上,令他再也不敢发出声。仔细听了听院内的动静,里面的喧闹声显然遮盖住官差那声音并不高的呼叫,院内的人半点没察觉院外发生的事。
憨娃压低声音厉声问:“今晚被霍家老儿抢来的那女孩被关在何处?”
官差好似没听到憨娃的话,只同伴被杀后贱了一身血而惊吓得一味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憨娃无奈又道:“只要你出那女孩关在何处,我饶你一条狗命,不然。”罢,长刀的刀刃在他脖子上稍稍用力,好似随时都要刺破他的肌肤。
受到死亡威胁,官差不得不道:“霍老爷今晚要和那女孩同房,想必是在新房里。”
憨娃把官差拉到稍远处的沟壑,把他的外袍扯成一条条当成绳索,牢牢紧系了手脚,把多余的布条捏成一团塞到他嘴里,直到他不能动弹,且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发现,这才直奔院墙之外,攀爬到院墙上沿,观察院内情形。
霍家大院与里正段四家差不多,都为前后两个庭院,由一堵矮墙隔开,只中间开了一道门供进出。
看得出后院是霍康乐及妻妾的宅所,其中一间屋子从窗口透出红色光亮,想必芮嫚儿应该被关在那间屋里,只是那些建筑多与院墙隔了些距离,前来贺喜吃酒的大多在前院,后院里人倒不多,却有数个护院打手不停穿梭,想要进入院内且不被人发觉颇有些难度。
憨娃看了看,发现院墙的角落有一间屋,估摸着是个杂物间,那里倒是僻静,霍家打手就算到那处巡视,多半也不会停留。于是又悄悄走到那处,瞅空从那里跳入院内,避过巡视的护院打手,往那间亮着红光的屋子摸去。
沿回廊的外侧拐了几个弯,憨娃站在廊柱的阴影里细细观察,除门口站着两个打手外,芮嫚儿果然在那屋子里。她仍穿着白日里的衣服躺在床上,手脚都被绳索捆得紧紧的不能动弹,嘴里也被塞了布团,却仍挣扎着试图喊出声来,偏只能听到‘呜呜的声音。
屋子里并不只有芮嫚儿一个人,还有几个霍家的女仆照看着,另有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却是那霍康乐的妾。她坐在床边不停劝慰芮嫚儿:“丫头,霍老爷看上你,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跟着他呀,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每日吃香喝辣不,还不用像你以前那般还得下地干活儿,多好啊。”
见芮嫚儿仍不住挣扎,那女人又道:“你别看霍老爷年纪大,他可是咱来当村数一数二的人物,权利可大着呢,好些人的命都攥在他手里,他想让谁活谁就能活,想让谁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别想着你那个哥哥啦,他就算事再大,还能大得过霍老爷去?就连你家那武艺高强的叔叔,不也被霍老爷的人弄死了么?”
芮嫚儿好似被这些话激怒,虽双脚被绑,仍挪移了身体蹬过去,差点把那女人踢倒在地。
那女人打了个趔趄,怒道:“好个不识好歹的女子,我是看你可怜才来劝慰你,没想你不领情不,还恨上我了,那我今儿个也跟你明白些,待会儿若不从了霍老爷,可有得你受的。”罢转身欲出门,站在门口又大声道,“你别以为你那哥哥会来救你,不他已被打伤这会儿不知道到哪里逃命去了,就算他敢来,霍老爷早就在这里布下天罗地,来也不过是自投罗而已,你好自为之吧。”完这才一扭一扭往前院走去。
憨娃正想寻机解决掉门口那两个打手,偏听到霍康乐与官差头目着话儿往这边走过来,忙又隐回暗处。
那头目想必伤口不再那么疼痛了,酒后的霍康乐与他打着哈哈,笑道:“今天多谢姚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总算是除了我心头大患,且还了却我一桩心病啊。”着,把一个包裹递给那头目:“心意,不足挂齿,万望收下,在郡守那里,还得仰仗姚大人多多美言啊。”
那头目只道:“这点事何须言谢?霍老爷客气了。”嘴里虽然这么,手却早早把那包裹接过去,掂量掂量,分量十足,好似目的已达到,也不逗留,转身往前院去了。
霍康乐哼着曲儿进了屋,笑嘻嘻对芮嫚儿道:“美人,老爷来啦。”罢不顾芮嫚儿竭力挣扎,在她身上毛手毛脚起来,可能觉得捆了她的双脚不甚便,遂解开她脚上的绳子。
芮嫚儿嘴里塞了布条虽然喊不出声,此时解开了双脚,自也不愿让霍康乐轻易侮辱。她猛地反过身体,一脚踢到霍康乐肥厚的肚子上,那家伙摇晃几下胖乎乎的身子,似乎并未被激怒,反而凑上去扯下芮嫚儿嘴里的布条,大笑道:“有个性,我喜欢,再两句好话来听听,可知这儿是老爷的地界,若你想呼救,那可别做梦了,就算喊破喉咙,除了老爷,自也不会有人搭理,更别指望有谁能救你出去。”
芮嫚儿气道:“霍康乐,你这样的人,早晚会遭报应,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霍康乐哈哈大笑:“要老爷死的人多了,可惜都是他们先死,没看老爷现在活得好好的么?快快从了老爷,也好让你少遭些罪。”罢,一把抓住芮嫚儿踢来的脚,狞笑道:“老爷来啦。”
憨娃再也看不下去,突然跃出身,想早些解决门口那两个打手。哪知那两个打手事不弱,长刀刺过去时,其中一个迅速矮下身避过,另一个刀出鞘,直袭憨娃后背。憨娃这才知道,这门口两人,除事拔尖,也已随时做好自己偷袭的准备。
一旦打斗起来,响声便惊动整个院子的护院打手,于是霍家后院响起一阵阵纷踏的脚步,护院打手们急急往这边涌来。
憨娃自知两人今晚很难逃出去,若只能逃出一人,他希望是芮嫚儿,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芮嫚儿遭受那霍老儿的蹂躏,于是连使数招,逼退一个打手,转身朝另一打手直刺而去。
那打手正欲提刀劈砍憨娃头部,见他不要命般逼过来,连忙变招来格。
憨娃见他上当,手上的长刀突然抬起,朝眼前这家伙的颈部滑去,那家伙反应不及,颈脖被划开一条深深的刀口,顿时弃刀双手捂住颈脖,却仍止不住鲜血喷出,把正在房内观战的一帮女仆吓得连声惊叫。
正当另一打手发愣的当儿,憨娃冲入房内,女仆们纷纷避让,只霍康乐早已失去刚才的威风,躲到一个女仆身后,兀自吓得瑟瑟发抖,却趁憨娃冲进屋时眼神只顾寻找芮嫚儿的当儿,把一个女仆当挡箭牌,一步步往屋外挪去。
床边,张颐正趁乱帮芮嫚儿解开手上的绳索,好令她能在憨娃帮助下逃出霍家大院。
憨娃感激地看张颐一眼,她只轻声:“赶紧逃,以后别再回来。”
芮嫚儿止不住脸上欣喜的神色,还未等张颐解开绳索,便高兴道:“哥,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憨娃朝她笑笑,转身寻找霍康乐,欲用他当人质,逼退霍家打手后和芮嫚儿重获自由,才发现那霍康乐已逃到屋门之外,此时正歇斯底里对那些护院大声吆喝着,要他们把屋子团团围住,不许再让憨娃逃掉,也不能伤到芮嫚儿。
芮嫚儿没有了束缚,兴奋地拉了憨娃的手,正想和他往屋外跑,才发现门口聚集了不少打手,已经没有逃出去的机会,只是碍于霍康乐的命令,担心伤到芮嫚儿,那些打手们才一时没有冲进来。
憨娃微笑着安慰道:“曼儿别怕,只要有一线生机,哥绝不会再让你落入那霍家老儿的魔爪。”
芮嫚儿流了泪笑:“哥,我不怕死,就算逃不出去,死前能见你一面我已经满足了,只是,没能和你成亲,倒是真真遗憾。”
“傻瓜,那天我们不是已喝过叔叔带回来的酒了么,那时,你已经是我妻子了。”
芮嫚儿低声道:“是啊,我怎么这么傻,现在我没有什么遗憾了,哥,你一个人逃吧,带着我,只会是拖累。”着,松开紧抓憨娃的手,又对他笑笑,突然往前冲去,屋门口皆是打手们的长刀在空中挥舞,近处的见芮嫚儿过来,纷纷避让,稍远些的以为憨娃要逃,便持刀往前冲。
芮嫚儿不管不顾,直往前面冲去,试图用身体为憨娃趟出一条路来,所以根没顾自身安危,待那打手发现跑过来的不是憨娃,而是霍老爷新娶的妾,一柄长刀已贯通芮嫚儿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