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哪一种都有可能,但又不能够肯定。她觉得自己来看不懂陈老夫人了,这老太婆真是年纪大怪了。她心中气不顺,就去找那些品级低下的丫头出气。
简随喜与陈敬业面对面坐在狭**仄的马车中,呼吸相闻,膝盖几乎都挨在了一起,她有些不自在,不停地挪动身体,想跟陈敬业离远一点,怎奈这里的空间就这么大,她就算是再怎么挪也只能与他相互挨挤着。
她有些疑心陈敬业是故意的,以陈家的家底,什么样的宽敞马车没有?何至于挤成这个样子?一定是他想占自己的便宜,才故意选这种单人马车。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抬眼瞪了陈敬业一眼,正好发现陈敬业一双桃花眼含笑地看着她,眸光深遂,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心中一紧,连忙把眼睛望向别处。
陈敬业扑哧笑了出来,道:“怎么?跟我在一起你很不自在?”
简随喜挺了挺胸膛,强撑着道:“当然不是,我哪有不自在。”
陈敬业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很怕我呢!”
简随喜在心里痛骂着他,脸上却带笑道:“少爷您这样体恤下人,还借故送我回家,我又怎么会怕你呢?我只是担心我娘的病。”
陈敬业用折扇一拍自己的手掌心,道:“对了,咱们应该顺便叫个大夫一同过去看看,就咱们两个,又不会瞧病,去了也是白去。”
简随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谁跟你咱们咱们的呀,我可是独自一人回家探亲的,你算老几呀!
可是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她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连忙道:“不用了,我大哥一定已经找大夫给她看过了,不过人岁数大了,病就不容易好,我是担心她的身体。”
陈敬业道:“那倒是,等回府后我叫人送点补品过去,你就不用担心了。”
简随喜忙道:“那怎么行,我与三少爷无亲无故的,只是主仆关系,怎么好叫你破费呢?”
陈敬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道:“我早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娘就是我的娘。”
简随喜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脸也是够大的,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他做他的妾了?
不过她知道跟他也不通,索性不再话,只是一心看着外面的景物发呆。
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从闹市区来到了僻静处,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简随喜的家。
她的家在这座镇子的边缘,这里住的大多是穷苦人,房屋都是泥土房,又矮又破旧,有的已经摇摇欲坠了。简随喜家的房子还算好的,虽然也是破破烂烂,至少还能遮风挡雨。
一到家门口她立即就跳下了马车,活动活动麻掉的腿,对陈敬业道:“家里太寒酸了,我就不请三少爷进去坐了,我进去看看我娘,如果您有事就去忙吧!”
陈敬业却跟着下了马车,道:“既然来了,总得进去看看,不然别人会我这个少家刻薄,不体恤下人。”着对马车夫招了下手,马车夫不知道打哪和变出了一堆的礼品,拎着跟在他们后面。
简随喜一看才知道陈敬业根就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他如此讨好自己到底安的什么心,如果是想要打动自己给他暖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领他这份情的。
她连忙道:“三少爷,这礼太重了,您还是拿回去吧,我们穷苦人家受不起的。”
陈敬业不高兴了,沉着脸道:“我既然已经拿来了,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你再婆婆妈妈的,我就取消你的探亲假。”
简随喜一瞪眼,想要跟他理论,但是已经到家门口了,她怕争吵声会引来邻居和简老太的注意,只好把气咽到了肚子里,一甩袖子向屋中走去。
陈敬业奸计得逞,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然后就跟着她一起进了屋子。
一进门扑鼻而来就是一股霉湿味儿和药味儿,还混杂着一些酸臭的不好的味道,闻之令人欲呕。
陈敬业这样的公子哥,从来也没进过这样破烂的地,他们家的柴房都比这里强,一看简随喜居然生活在这种地,他的内心就一阵疼痛。
简随喜也被这股味道熏得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她就恢复过来,掀起帘子进了内室。
简老太太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正苟延残喘地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
平时简随乐要在外面给人打工,没时间照顾她,刘生娘也因为家贫要接一些活计来做,虽然一有空就来看她,但也不能一整天都陪在她的身边,所以简老太有时候就会拉尿在床上,屋子里因为常久没人收拾,又脏又乱,有的地都落满了一层灰尘,看着让人心中酸楚。
见此情形,简随喜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走过去颤抖着声音叫道:“娘,我回来了!”
简老太太缓缓地睁好眼睛,半天才把目光聚焦到面前人的身上,不过她已经病得糊涂了,不认识人了。
简随喜鼻子一酸,道:“娘,我是随喜呀,我回来看你了!”
“随喜!”简老太太像是听懂了,原黯淡的眸子一下子有了光,颤抖着伸出一只手,向她递了过来。
简随喜一把抓住了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抽泣道:“娘,你受苦了,是女儿不孝,没有在你跟前尽孝!”
简老太太缓缓地摇了摇头,嘶哑着嗓子道:“别这么……娘能在死前看你一眼……就已经知足了……”
听到这个死字,简随喜的内心更加难过,连忙用力摇头,流着泪道:“娘,你不要这么,你不会有事的,我攒了点钱给你买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简老太太摇了摇头,道:“娘的身体娘自己知道……娘并不想长命百岁……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这样我也就别无所求了。咳咳……”
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旁站着的高大男子,哆嗦着问道:“他……他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