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知他们母子有话要,连忙退了下去。
门关上后,陈老夫人拿起矮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慢条斯理地道:“吧,什么事!”
陈敬忠咽了口唾沫,道:“我,我想娶妻了。”
陈老夫人面上依然是淡淡的,问道:“是谁家的姑娘?”
长子终于想通,她心中确实松了一口气,但是以她对这个大儿子的了解,他这个样子进来,八成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正想到这里,就听陈敬忠道:“她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而是咱们府上的一个丫头。”
“什么?”一听这话,陈老夫人的脸立即阴沉起来,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忘到脑后去了?我过什么?”
陈敬忠低垂着脑袋道:“娘,您过的话我没忘,只是我实在是喜欢她,因为她长得太像惠云了,惠云死后,我一直也没有忘记过她,现在一看到那个丫头,我就忍不住会想起她,所以娘,你就成了我吧!”
陈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道:“是哪个丫头?你居然为了她连我的话都不听!”
陈敬忠诧异地看着她,道:“娘,难道您没看出来吗?她就是简随喜。”
陈老夫人怒道:“她哪一点长的像惠云?我看你是眼神不好,我怎么就没瞧出她哪里像来?”
陈敬忠心想眼神不好的是您老吧,她明明眼角眉梢都十分的像,您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可这话他当然不敢明,只是垂着头道:“总之我看她哪里都像。娘,您也知道我为了惠云一直不娶,如今我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了,希望您能成!”着居然一矮身跪了下来。
陈老夫人气得咳嗽了起来,她抚着自己的胸口,恼怒地道:“你们一个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三弟为了她神魂颠倒,我还可以他不成器,可是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在这件事上怎么也犯起糊涂来了?她到底有什么好,叫你们一个个的都失了魂,再这样下去,我只能把她赶出陈家了!”
一听这话,陈敬忠猛地抬起头来,道:“娘,不要啊,您千万不要把她赶走!”
陈老夫人好不容易顺过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道:“这样的祸害留下来做什么?以前我就过,迷惑男人的丫头留不得,发现一个,就要赶出去一个!我过的话,你以为是耳边风?”
陈敬忠连忙求道:“娘,她并没有迷惑我,是我自己喜欢她,刚刚我跟她了想要娶她,被她一口给回绝了,所以我才跑过来求你的。”
他的声音低,却把陈老夫人给气得血压又升高了一些,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真是个没用的西,居然都被人家拒绝了还要死皮赖脸地往上贴,你堂堂陈家长子,想要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有,就算简随喜很像惠云,她也不是惠云,惠云已经死了,你就忘了她吧!”
陈敬忠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哽咽着道:“可是我忘不了她,她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陈家的种呢,她就这样死了,不仅带走了我的念想,还带走了我的儿子,娘,你我怎么能忘了她?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她。”着就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陈老夫人的心里也十分难受,面前跪着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又怎么忍心看着他哭泣,又怎么忍心看着他孤独终死。
“唉,你们哪,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最后,她也只能发出如此叹息。
陈敬忠哭了一会儿,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她,道:“娘,您就允了我吧,我是真的喜欢随喜的,她虽是个丫头,但并不是狐媚子,她也没有勾引我,是我先喜欢上她的。先前她在三弟那里,我不敢表示什么,现在你既然把她给了二弟,不如给了我,二弟那里有锦屏足够了,可我真的是没有随喜不行的娘!”
陈老夫人是一脸的为难,先前她为了二儿子,已经破了一回例,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娶锦屏为妻,现在,难道要再让她打一回脸,允许大儿子也娶个丫头做正室吗?那陈家成什么了,以后陈家的后代岂不都是从下人所出的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无法忍受,硬着心肠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是不?那好,你们愿娶就去娶吧,反正我也是快死的人了,你们也不必顾忌了!”着又咳嗽了起来。
“娘,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敬忠被她得心里难受,忍不住分辨道。
“好了,我不想再听,你给我出去!”
陈老夫人喘了口气,又道:“你是陈家长子,你所做的一切都代表了陈家,你若娶了简随喜为妻,不仅给陈家脸上抹黑,就是兄弟间也会出现裂痕,回去好好想想吧!”完就闭上眼睛,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陈敬忠还想什么,但是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他走后,陈老夫人紧了紧袖中的拳头,之后就叫凤屏去把简随喜找来。
凤屏很快就把简随喜给找过来了,她去的时候,简随喜正猫在房里串珠子,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她不知道陈老夫人为何要突然找自己过去,自从来到陈府,她也只见过陈老夫人两面,第一次是刚来的那天,第二次是她叫自己去二少爷处服侍的那次,这次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不过她直觉不会是件事。
到陈老夫人房里的时候,陈老夫人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简随喜微施一礼,叫了声“老夫人”。
陈老夫人没有应声,甚至没有睁眼,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醒着。
简随喜有些郁闷,心想她叫人把自己找来,怎么她自己倒睡着了?她是走还是不走呢?
正在犹豫,凤屏已经关上门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陈老夫人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