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临死前,用指头沾着自己的血在墙上写了一句话: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简随喜随后去看碧,就听她自尽了,当在大牢中看到那惨象,她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就扶着牢门剧烈地干呕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碧,如果当时她把事情的真相出来,也许她就不会死。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是她想挽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碧犯的是杀人未遂的罪名,她的家人都怕受到连累,因此连个给她收尸的人都没有。简随喜只好自己出钱给她买了副棺材,把人给埋葬了。
她跪在碧的坟前,一边给她烧纸,一边在心里道:“碧,你安息吧,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碧走时是光着脚的,到死也没有穿上一双鞋子,简随喜把自己的鞋给她穿上了,又把那双害了碧的鞋子收了起来,用布包着放在了自己房间的柜子里,她要留着这双鞋,时刻提醒自己,要为碧报仇血恨。
回去之后,她故意把碧的死得很凄惨,还了她写在墙上的那一行血字,听的人无不变色,凤也辗转听了这件事,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恶梦,梦到碧亦着脚,身上穿着囚衣,浑身血淋淋的来找她索命。
她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吓得砰砰直跳。她知道是自己害了碧,可她不是有意的,当时听了仓房的脚印之后,她怕事情败露,就趁着半夜无人的时候把穿过的那双鞋子隔着墙扔到了外面,谁知道会被碧给捡去,还穿了起来。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她捂着脸痛苦地。
痛苦过后,她又想到了赵半斤,听他被流放了,去了很远的地,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在他被抓走之后,凤就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她知道衙门里审犯人的手段,怕赵半斤顶不住,没想到他不断撑到了最后,还宁可自己被流放,也没有把她给供出来。她的内心是感激他的,可到了她也没有到狱中去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如果她去看赵半斤,不是徒惹人怀疑吗?她断不能把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她相信赵半斤一定会体谅她的,他那么爱自己,不会想不到自己的难处。
她就这样安慰着自己,之后再次睡去。
虽然凶手最后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陈家上下毕竟还是受到了影响,一连半个月还是人心惶惶的,下人们做事也打不起神来,时不时就要出错。
不过现在刘管家不会再那么较真儿,也不会动不动就惩罚下人,他也开始讲求人关怀了,也变得有人情味儿了,因为他不想以前的事情再重演。
刘已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身体却大不如前了,落下了咳嗽的毛病,而且还畏寒。
陈老夫人见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就不提再把凤嫁过去的事了,只让刘已好好养养,等养好了身体再。
刘管家来就不太喜欢凤,总觉得她心气儿太高,不是个贤惠听话的,现在听了陈老夫人的话,倒也不觉得有多可惜,只是欣然答应了。
这事之后,简随喜也沉默了许多,她总是想起碧死时的惨状,还有墙上写的那几个歪歪扭扭的血字,碧识字不多,字写得也不怎么样,但却是字字血泪。
有时候她总是会想,如果自己当时冒着风险把事情的真相出来会怎样,碧是不是就不用死,只可惜她就算再怎么想,人也回不来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陈敬廷正在看着她,目光冷嗖嗖的,她才向下一看,才想起自己正在磨墨,刚刚走神儿了,墨汁都溅到了外面,连忙收敛心神,专心研磨起来。
陈敬廷叹了口气,懒得什么,在砚台里蘸了一下,在宣纸上画起来。
简随喜以为他才在画些花鸟虫鱼的,谁承想眼睛一瞥,发现他居然在画自己,而且正是自己发呆时的情景,还真是可恶!
陈敬廷画得十分的传神,就连她目光中的怅惘都刻画得入木三分,反倒让简随喜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这人也观察得太过仔细了吧,没事盯着自己做什么!
陈敬廷埋头画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
简随喜迷惑地应了一声,接着就自嘲地笑道:“像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能有什么心事。”
陈敬廷看了她一眼,道:“不想就算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头也不抬地道:“听你葬了碧?”
“啊?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简随喜讶然,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陈敬廷斜睨了她一眼,道:“能不能把嘴闭上?你的口水都要滴到宣纸上了。”
“……”简随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哪有那么夸张,她什么时候流口水了?
陈敬廷淡淡地道:“前面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别人的事,以后少管,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简随喜不满地撅嘴道:“什么叫别人的事?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同病相怜,我怎么可能看着不管!”
“你管得了吗?”陈敬廷不客气地反驳。
“我!”简随喜想当然管得了,但是一想到碧的死,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既然管不了,又搞得自己心神疲惫,为何还要去管?吃力不讨好!”陈敬廷冷嗤了一声,又继续画起来。
真是个心肠如铁的家伙!简随喜在心里骂道,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得对。
以前她并不是这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事,她很少去关心别人需要什么,可是自从穿到这里,尝尽了人间冷暖之后,她也变得软心肠起来,看到了不平就想管,又实在没有那个能力。
唉,也许这就是穷苦人的悲哀,老天让自己穿过来,也许就是为了惩罚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