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何书客放开宋宁也的腿,拍拍裤子从地上站起来,声的像蚊子哼哼。
“你什么?”饶是宋宁也离他这么近也没听清。
何书客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先生原谅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圆脸上几道还未擦干的泪痕,大大的桃花眼蒙着一层雾气,饱满的红唇嘟着,不得不这皮相确实挺占便宜,看着这双委屈的桃花眼,程砚秋不禁想起了另一个同样不是很要脸的人,虽然那人是杏眼,可这瞪大眼睛委委屈屈的模样,着实如出一辙。
程砚秋冷哼了一声,转身带着武幸准备去吃早饭了。
“那,那先生同不同意我跟着啊?”何书客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程砚秋停下了脚步,讽刺道,“若是不让你跟着,指不定明天我们所有人的马都要遭了你的殃了!”罢,似笑非笑道,“恐怕不止是马,连人你也不放过。”
听到后一句,何书客反射性的看了看身边刚才被他纠缠半天的宋宁也,后者面色如冰,斜睨他一眼,何书客立刻缩了缩脖子,若是人家要揍他,他可不占理呀!
谁料宋宁也理都不理,自顾整理了被何书客抓乱的衣袍下摆,紧跟着离去。
何书客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也追了过去。“等等我呀!”
几人落座在同一张桌子上,武幸左侧是先生,右侧是何书客,对面坐着宋宁也,虽然宋宁也极不想跟他挨着,可是没办法,总不能让他跟先生挨着,那样他不就会更加蹬鼻子上脸了?
何书客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污迹,熟稔道,“吃什么呀?”
先生嫌弃的看着他,何书客顿悟,哎呀,竟然忘了先生爱洁了,真是不该,他刚才在地上折腾半天,身上肯定不干净,先生不喜欢,他连忙起身道,“你们先吃,我去换身衣服,一定要等我呀!”
道最后一句时声音已经渐远,音量却丝毫不减,看来是真的很想让他们等他了。
宋宁也低声道,“先生,真的要让他跟着?”
程砚秋瞥他一眼,反问道,“你有办法?”
“不如杀了。”宋宁也面无表情道,一向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程砚秋哂道,“罢了,不妨事,何必多造杀孽。”
宋宁也垂首应是,不再多言。
没过一会儿,伙计刚把饭菜送上,何书客就回来了,一身绛紫锦袍,骚包极了,摇着扇子晃晃悠悠的下来,捏起桌上一个豆腐皮包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巧了,正好!”
宋宁也眼含警告的看着他,道,“既然跟着我们,就要守我们的规矩,少话少惹事!别给先生添麻烦!”
何书客知道宋宁也经此一事定是厌恶极了自己,谄媚的讨好道,“一定一定!宋哥哥什么,弟就做什么,都听哥哥的!”
一副泼皮无赖不要脸的模样,宋宁也颇有些恶寒,气闷道,“不许叫我宋哥哥。”
“那?宋姐姐?”何书客试探道。
宋宁也一滞,刚觉得这家伙好一点,就又原形毕露!胳膊一抬手中剑就要出鞘,何书客连忙按住剑柄赔笑道,“别别别,开个玩笑嘛,缓和一下气氛!不要这么认真。”
趁着两人话的功夫,武幸已经和先生把桌上的豆腐皮包子瓜分了干净,剩下最后一个她悄悄放到宋宁也的碗里,毕竟是先生看重的属下,不能不让人吃饱不是。
程砚秋闲适的擦净手后,站起身来,“走吧。”
“啊?这就走啊?”何书客赶紧把碗里的粥几口喝光,有点失落的看着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的盘子,还没吃饱呢。
“不想走你可以留下来接着吃,不过我们可不会等你。”宋宁也冷声道,罢就去后院马厩牵马了,待到后院看到两马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又是一阵气不顺。
何书客一阵偷笑,然后又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嗐,我们家红可是有身子的马了,恐怕不能长途劳累,不如就让它跟着白,我与宋大哥共乘一骑?”
宋宁也冷哼一声,自顾自上马,“那你就自己跑着去吧!驾!”
何书客摸了摸鼻子,这人,逗他这么多次,怎么就哄不好呢?他也赶紧骑上马让红快跑几步追上去。
清晨的日光洒下,在秋日的微微冷风中带来一丝暖意,照着官道上一行十几匹马和人,为首的青衣书生骑着白马怀中抱着一个青衣的女娃,后面还缀着一个紫色衣袍拿着扇子的青年,在马蹄扬起的烟尘中,逐渐远去。
一连几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武幸也慢慢适应了骑马的日子,腿上磨破的伤口也已经痊愈了。
“过了丹阳,便是常阳了,我们先在此修整一日,明日入常阳。”程砚秋看着风尘仆仆的众人,决定道。
何书客疲惫的脸上一下子有了神,吃了这么多天的马蹄灰,可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还来不及开心,迟钝的脑袋瓜突然反应过来,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丹阳可是玄真观的地,我前几天才戏弄了他们的辈,那些牛鼻子老道肯定要找我麻烦!”
“得罪他们的是你,与我们何干?”程砚秋悠悠道。
何书客吃瘪,委屈道,“要不是为了先生,我怎会到丹阳来自投罗呢,先生可不能不管我啊!”
这几日受了何书客不少气的宋宁也心情大好,幸灾乐祸的笑道,“你可以不进城直接去常阳,不过也不一定,几大宗门的掌门长老如今都在常阳,不得你前脚刚进常阳,后脚就遇到李延筠呢?”
何书客泄了气,幽幽道,“那我还是跟着你们吧,就算是死了,也能死在先生身边。”
程砚秋无语凝噎,“我可不想有人死在我身边,怪渗人的。”
他倒是没关系,吓到阿武就不好了,虽然阿武胆子大,观刑的时候也没害怕,不过她还,还是少见点这种血腥西,免得拔苗助长。
程砚秋没发现,他不知不觉中对于武幸的态度,已经来不像刚开始的时候了,到底他培养武幸,是基于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还是基于他喜欢武幸这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