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嫦将体内的蛊虫安置好,吁了一口气,又开始担心起关毓清来。
毓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昨夜看着的时候,浮生蛊与他融合的还是挺好的。
只怕是一个人的生气不够,会恢复的慢一些,可毓清如此善良,一定不会同意她再这样行事的。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毓清无事,旁的,她都可以听他的。
慢些便慢些吧,这样,不定她还能多照顾他一些时日,不用他总是外出跑来跑去不带着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毓清,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毓清。
这样想着,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女弟子恭敬的将门打开,迎面走进来一个留着长须头戴玉冠的老者,和一个白衣锦袍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眉眼间与关毓清有几分相似,逆着光猛一进来时,还当成是关毓清。
可惜不是,此人的眉要比关毓清的浓重的多,面容不似他那般俊秀,嘴唇抿着,颇为严肃,没有关毓清那种温和的笑。
两人正是化虚门的门主杨清竹和关毓清的父亲常阳伯关山。
两人走到谢嫦的面前,谢嫦连忙将身体坐直,有了一种辈在长辈面前的拘谨感。
可惜两人却没有把她当成是辈,杨清竹道,“我来此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告诉我。”
谢嫦知道此人是毓清最为敬重的师父,连连点头道,“师父请问。”
以往跟着关毓清拜见他时,她也是这样称呼的,如今听在杨清竹耳中,却颇有些不自在,他微皱了下眉,没有纠结称呼这个问题,放了过去,只开门见山的出他的问题,“谢塘如今在何处?”
谢嫦愕然,没有想到杨清竹出口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不过之前谢塘找她时曾过他大限将至,他八年前还是一个看起来刚到而立之年的青年男子,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出来的韵味,风流华贵,像是勋贵人家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
后来见他时,却已经满头青丝变华发,眼神浑浊中带着死寂,面容依旧,却死气沉沉,他的该是真的。
至于为何不过短短八年,变化便如此之大,想必是做了什么事遭到蛊虫反噬了吧,谢嫦满怀恶意的想到。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吧?便直接开口道,“谢塘已经死了。”
死了?
杨清竹和关山面面相觑,谁能想到鬼师谢塘已经死了,突然得知这个消息竟然有些不真实感,这消息还是谢塘的后人谢嫦的。
现在他们已经不怀疑谢嫦的身份了,关毓清那么严重的伤势竟然能一夜之间愈合,开口话,这岂非是寻常手段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异想天开鬼斧神工的鬼师谢塘能研制出来这种西了。
杨清竹追问道,“怎么死的?何时死的?”
“我不知道,可能是蛊虫反噬吧,就在前段时间,我亲眼见到他那时已经时日无多了。”
杨清竹看了关山一眼,两人似有什么默契一般,于虚无中做下了一个不知名的约定,关山点点头,上前问道,“那毓清身上的那个浮生蛊,你仔细与我讲来。”
谢嫦听到这句话,才松了口气,终于问到了关毓清的身上,虽然她很确信浮生蛊能将关毓清治好,但她也担心会有什么不知名的副作用,就比如她刚刚养蛊时很多地不懂,脸上便被蛊毒留下了消除不去的丑陋疤痕。
不再多想,谢嫦将浮生蛊的注意事项和习性统统出来,“喜阴怕光,凶猛非常,平时用自己的血养着,每月只需一盅便可保百毒不侵,百病不生,若是受伤严重,便需要汲取旁人的生气来弥补自身,除了宿主之外,浮生蛊对于其他的食物都异常贪婪,被吸取生气那人往往都会浑身气血干涸,生气失,像个垂暮老人一样在短短片刻的时间内老死。”
“所以府内的仆役楼是你杀的?你用他的生气救了阿清的命?”
谢嫦哑然,对于楼她确实有一丝丝的愧疚,不过这愧疚是因为关毓清而不是因为楼,也仅有这一丝丝而已,沉默片刻便承认道,“是。”
关山又细细问了几个问题,谢嫦都一一如实答了,直到关山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便道,“你的我都知道了,只是还是要先委屈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等毓清痊愈,我会好好与他商议你以后的去处的。”
谢嫦垂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两人便又像来时一样,随着门的开合声,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看着指尖上一只微不起眼的细蛊虫,谢嫦吹了口气,那蛊虫便像灰尘一样被吹散不知道飘落哪里。
关山和杨清竹离开静室后,便去看望关毓清,关毓清此时正醒着,见两人到来,挣扎着坐起身,“父亲,师父。”
关山连忙按住他,让他躺回床上,关切道,“你现在身子还虚弱,都是自家人,不必那么多礼数,好好躺着吧。”
关毓清点点头,顺从的躺下,喘匀了气息,开口问道,“阿嫦如何?”
“谢嫦现在暂时被关在静室,等你好了,我想办法送她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你放心吧。”关山对关毓清承诺道,杨清竹站在身后捋着长须,没有半分言语。
父亲的承诺,和师父的承诺,是不一样的,父亲可以为了安抚他的心情而哄骗他,可师父刚正不阿,他不愿意的,一定是关毓清不想听的。
心中失落,面上却没有表达出来,关毓清勉强的笑笑,“那便拜托父亲了。”
“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带你母亲和阿宁来看你。”关山拍了拍他的手,站起身将窗户关上,“秋风凉,还是少吹风的好。”
关毓清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关山替他盖好被子,便退出了房间。
两人边走,边交谈着,许是因为担忧之情而心神不宁,两人竟然都没有发现,走廊拐角处,前来探望关毓清的秋月慈,正屏住呼吸,有些紧张的躲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