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满分别后,武幸踏上回去的路,却仍是低着头皱着眉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满姐姐到底为什么不想走呢?
即便身上都已经伤成那个样子,她还是拒绝让先生帮助,她真的有办法让自己脱离险境么?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回到院子见到先生。
先生挑眉惊讶的问,“怎么了?”
武幸便将满的事和盘托出。
程砚秋是知道武幸有个相熟的姐姐在仆役所的,闻言笑了一声,“这有何难?我去言语一句便是了。”
武幸这才抿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安下心来练功去了。
于是这天下午,程砚秋在梧桐苑逗弄着自己的外甥,听着孩子天真无邪的清脆笑声,程砚秋只觉得心气都开阔了许多。
便是正好,在程砚秋与程素柔话之际,孟寻来了。
他恭敬的对着程素柔递上一个册子,“这是新调进来的侍女名册,夫人看看有无问题,明日就让她们来伺候夫人。”
阿雪正在程素柔怀里抱着,腾不出手来,程砚秋便随手接过,翻了一翻,看到一个名字,皱起了眉头,道,“这个叫江满的……”
闻言孟寻顿时有些紧张,担心出了岔子,连忙道,“如何?”
“无事,这个江满就不必调过来了,这姑娘在你院子里?叫她哪来的回哪去吧。”程砚秋轻描淡写道,若是调到梧桐苑,恐怕武幸就不能那么随意的与那姐妹见面了,还是让她待在外面的好,少在大人物面前露脸,命才能长一些。
不知这江满跟程先生有何渊源,竟然能让程先生记住她的名字,不过这也不管他的事,不是他该管的,反正圣教中柔弱的妙龄少女那么多,不缺她一个,以后不动她便是了。
想到此,孟寻肃然道,“是,都听先生吩咐。”
程素柔也不在意那些侍女的背景来路,反正调过来也只是让她们做些杂活,不会进入内殿的,于是笑道,“孟堂主办事我的是放心的,便就这样吧。”
“属下告退。”孟寻拱手弯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武幸并不知道她的几句话对于江满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只一心练着自己在藏书阁看到的秘籍。
等到江满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了,她沉默良久无言语,便要开口些什么,却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边上的丫鬟连忙扶住她,焦急的叫道,“江姑娘!”
江满怔怔道,“事无三思终有败……罢了罢了。”
她挥了挥手让那丫鬟赶快离开,随后便只剩她一人窝在床上,缓缓想了许久后,她慢条斯理的拿出手帕擦拭掉嘴角的血痕。
她一开始还想着,这才不到三个月,程砚秋再喜欢武幸,也不会为了这点事上心。
却是她猜错了,她低估了武幸对她的在乎,也低估了程砚秋对武幸的纵容。
不过没关系,江满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她在武幸的心中重要,对她有利,即便不进入夫人的院子,她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轻咳了两声,江满慢慢躺下,天气寒冷,伤不易好,这顿苦却是白受了……也不算是白受,还是有些收获的。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眼角却悄悄流下一丝不甚明显的泪痕。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将将十四岁的姑娘罢了。
如此过了几日,江满勉强养好伤能够下地走动以后,便被调回了仆役所,值得高兴的是,这一趟没有白走,不知是何原因,不仅厨房采买的差事没有丢,她还被提拔为了一个管事,手下管着几个洗菜的仆役,回到仆役所,她还是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这也让江满松了口气,若是她被调回去后,派给她的活计比之前还要差,饶是她再心志坚定,恐怕也要羞愤好几日吧。
也不知是谁给她的便利,她暂且记下了。
刚刚走马上任,江满也不顾身体还没有好,便接下了这月的第一次采办,带着几个杂役下山去了。
于是武幸听闻她调回仆役所后来找她,便扑了个空。
空也没法子,采办量大,需要架着车子,仆役又不会武功,这一去,少也是三四个时辰才回得来。
想想便罢了,之前还过过几日要去看谢嫦,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便去也好,也不知那唐飞霜回来了没有。
他还要请自己吃饭呢。
谢嫦正坐在云堂的门槛上发呆,来来往往的云堂弟子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她这神经质的样子,见怪不怪的从她身边绕过去。
武幸上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谢嫦呆滞的双眼缓缓转动,她轻声道,“阿武?”
武幸点了点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武幸有些奇怪,谢嫦是被打击的疯了么,奇怪归奇怪,她还是回答了,“初七了,明日就是寒露了。”
寒露在二十四节气中算是节气,不大重要,而且最近也没有什么节日要过,问日期作甚?
难道是谢嫦的生辰?可谢嫦不是个孤儿,从流落街头么?她怎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谢嫦幽幽叹了口气,“初七了啊……”
“初七如何?”
“没什么。”谢嫦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有些难过,我练不出内力来,剑招了好几日也摸不着半点头绪。”
她倒不是练不出内力来,只是她体内的蛊虫太多了,每次练出那一丝丝内力,还不等转够一个大周天,便被经脉附近的蛊虫们分食了,在她体内留不下一丝一毫来,也辛好她命蛊已成,不然蛊虫们这般为了蚕食内力疯抢,她还真压制不住。
每日修炼出来的那一点内力只是杯水车薪,还不够蛊虫们吃的,若是这样,她练一辈子也练不出个样子,又谈何报仇呢?
再甚者,几乎所有的剑谱都是右手剑,她想用左手剑,许多招式便从根上变了味道,使不出来,了这些天,依旧是毫无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