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幸拉着谢嫦在街巷之中钻来钻去,时不时杀掉几个挡路的绊脚石,终于走到了程砚秋被包围的房子下。
她和谢嫦躲在一个角落里,低声问道,“你在这附近闻到那个能让人失去内力的香料味了吗?”
“闻到了。”谢嫦轻松的点点头,随意的道,“一直都能闻到。”
武幸一凛,连忙追问,“在哪?”
谢嫦低头看着武幸,伸出手指,武幸的眼睛跟着手指紧张的移动看向她手指的向,却愕然的发现她指的地,是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对金玉臂钏。
她将臂钏取下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熟悉却刺鼻的香料味,武幸心下一沉,原来如此。
江满用这香料,不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药味,也不是女为悦己者容,更不是为了去百善堂见孟寻,而是从很久之前,武幸从常阳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计划。
为了避免别人怀疑,她才日日用这种香料,她没有接触程砚秋的机会,不会查到她的身上,但是武幸有,她跟武幸交好,武幸身上沾上点她的香味也很正常。
退一万步讲,就算查到她的身上,她也能推这香料是别人给她的,她只是用着喜欢,毕竟她也用了大半年了,是从去了百善堂之后,就一直用到了现在。
想到今天早上江满借着被她撞到又扶起的机会,将手上的香料抹在了她的武器上,她急着出门,或许会洗漱,或许会更衣,但绝不会临时擦洗武器。
她一早就计划好了。
武幸抿着薄唇,握紧了手中的子母碧连环。
她终于想起来,启祥殿的名字为何那么熟悉了,新历八年秋的中秋节,满以为她不识字,画月饼的花样子,但其实她画的是曲塘山的地图。
一时之间,武幸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该作如何想法。
谢嫦打了个哈欠,“知道是谁了?”
武幸不话,抬头看着房顶上,程砚秋还在和那几人对峙。
五个一流高手结成的剑阵,再加上那个不知名的高手时不时在旁边掠阵,的确让程砚秋有些吃力,难以应付,不过程砚秋并不惧,想他自出江湖以来,便是桀骜不驯,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便是如今年纪大了内敛起来,可骨子里还是带着那份狂傲。
三人剑势从三处地攻来,直逼的程砚秋没有落脚之地,他旋身跃起脚尖落在三把剑的剑尖衔接之处,一人即刻变招将剑上挑,另外两人剑身交叉着分开,程砚秋两只脚踩在两把剑上,随着剑身的分开在空中劈了个一字马,向后折身,把腰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躲开了这看起来不可能躲开的第三剑。
那不知名的黑布高手紧接着从天而降,一掌带着万钧之力破风而来,程砚秋脚尖使力将剑蹬开,空中转了一个身与那黑衣人对接了一掌,只是匆忙之间有些力有不逮,被人从楼顶直接打下了二楼。
两人一触即分,轻巧的落在了二楼的栏杆上,程砚秋若有所思道,“总觉得你有些熟悉。”
黑衣人无动于衷,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程砚秋心下了然,笑道,“看来你是确信我没见过你,认不出你了。”
黑衣人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声不过是试探,暗自皱眉懊恼自己的大意。
趁着黑衣人分神之际,程砚秋挥袖打出一道气劲阻拦那黑衣人,顺着风势身影飘忽之间已到了数十丈开外,向剑阵中的林家主攻去。
剑阵虽然奈何不得他,但是这样拖着也着实烦人了一些,程砚秋决定先把这林家的剑阵破了。
程砚秋身影似慢实快,转瞬之间来到林家主的身边,林家主躲闪不及中了程砚秋一掌,吐出一口鲜血被打下楼顶重重的坠在地上。
黑衣人看了一眼林家主,暗道看来消息有误,程砚秋并没有中毒,今日想要得手恐怕是有些困难,不如弃卒保车,先走再。
像黑衣人这样的高手,若是一心想要离开,没有人拦得住,程砚秋制止了想要追击的众人,示意道,“追上也杀不了他,他一个人,走便走了,剩下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罢,程砚秋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袖,施施然的走到林家主的面前,剩余的那几个剑阵已不成型,见状急忙想要冲过来护住,却被宋宁也和魏烟愁拦住,近不得身。
程砚秋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带着邪气的笑,慢悠悠道,“林家主,若是你肯告诉我刚刚那人的身份,我可以大度一点,留你一条狗命。”
林家主面色灰败,知道大势已去,黑衣人丢下他离开,今日他已是难以逃出生天,咬牙道,“林某虽技不如人,可我丹徒林家也算是名门世家,绝不会有贪生怕死之徒!”
罢,他似是不愿意被活捉受辱,举起手中的剑抹了脖子。
程砚秋没有阻止他,反而笑赞了一句,“还算是有点风骨。”
魏烟愁有些不屑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内心嘀咕道,名门世家?不过是虚伪人罢了,为了这点子风骨,命都不要了。
只是她心中虽然不敢苟同,嘴上却不敢出来,程砚秋毕竟从受的教育也是名门世家的教育,还是很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的,给他留下了最后的体面,允许他用自己的武器自裁。
士可杀不可辱,这林家主,勉强也算得上是士吧。
此时对战已经接近尾声,无论是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都被圣教弟子一剑封喉,结果了性命,因为程砚秋下过命令,一个都不留。
想来除了林家主,那些剩下的喽啰什么有用的信息都不知道。
看着圣教弟子开始打扫战场,搬运尸体,武幸走到程砚秋身旁,仰头问道,“先生,什么是风骨?”
程砚秋看着天际远远升起的炊烟,心中想着绒花镇的重建和之后的灭门计划,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风骨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西,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武幸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低头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早上出来没吃西,现在正午刚过两刻钟,正是饭点,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