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落在了地上,焦黄的饴糖上沾满了落叶的碎屑和泥土。
江满心下大骇,她竟不知道,武幸的武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武幸从没在她面前显露过自己的武功,江满来以为,武幸就算再天赋异禀,武天资再高,只了不到一年的武功,制服她应该是轻轻松松才是。
没想到她半分也敌不过武幸。
不禁暗自懊恼,幼时父亲教导武功时,的不认真,导致她现在武功低微,败在了一个娃娃的手里。
武幸将蝴蝶簪挑开,阳光下闪着流光的簪子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插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微微颤了颤。
“来如果你刚才走了,我是打算忤逆先生,不再追究的,满姐姐,可惜你没有。”武幸冷淡的道。
事已至此,再多什么都没用了,满恨声道,“废话少,杀了我便是!”
“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武幸歪头好奇的问道。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还能有为什么!”满终于卸下脸上微笑的伪装,咬牙切齿的似乎对于魔教有着莫大的恨意。
武幸脑子里的画面突然连成了线,她若有所思道,“你父母遭人所害,是圣教做的?你父母是谁?”
“自然是名门正道,百年世家!不然也不会遭魔教毒手!”满冷笑,“不必再问了,我什么都不会的,败者为寇,我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江满油盐不进的样子,武幸也不再做无用功,转而掏出袖箭朝天上放去,叫来了几个弟子把江满押走。
看来她还是挺了解江满的,她从一开始,就根没有多么在乎她。
所以才会落入这么简单的一个圈套了,武幸赢了,她成功抓到了圣教中的内鬼,却也赌输了,这世上哪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呢?
她将从满口中问出的话告知先生,程砚秋沉吟片刻,实在想不起来过去十年间,圣教到底又灭了哪个世家的满门,不过也不应该啊,圣教出手向来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怎么会落下一个漏之鱼?
这十多年里,阴月教在彭泽扬的带领下,几乎是要比正道门派还要正道了,根就没有搞过什么大事。
不过若是那江满了谎,她父母不过是无名卒,那也不定。
死在圣教手里的无名卒,当然不会存在于程砚秋的记忆里。
程砚秋叫来魏烟愁,把江满交到她手里,吩咐她好好审讯一番。
魏烟愁娇笑着领命,武幸欲言又止,迟疑的看着先生。
程砚秋看不得她这样委屈巴巴的眼神,连忙又吩咐了一句,“留她一命,别让她死了,明天再送回来。”
“是。”魏烟愁轻笑,心中不由得对武幸有些刮目相看,之前是她瞧这丫头了,没想到她竟能真的抓到内鬼,年纪,也算难得。
武幸跟着她一起退出先生的书房,武幸略有些怀疑的看着魏烟愁强调道,“你可不要公报私仇,我要她活着。”
“放心吧。”魏烟愁扭着摇曳的腰肢,笑的风情,眼底却有着深不可见的愁郁,“丫头,你以为我是讨厌你,对你有仇么?”
武幸仰头毫不示弱的用眼神反问,难道不是么?
魏烟愁一笑,没有继续回答,转身带着江满离开。
她在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丫头,我只是嫉妒你罢了……
回去暗堂的路上碰见宋宁也,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和后续,心中的欣慰感和骄傲油然而生,忍不住得意,面上却温润的笑道,“你输了。”
魏烟愁讶异,“什么?”
“你之前和我打过赌,赌武幸的第一次任务,是云堂还是暗堂,现在她的第一次任务结果出来了,难道不是你输了?”宋宁也揄揶道。
魏烟愁莞尔一笑,“我是输了,可你也没赢呀。”
武幸的这次任务,不是云堂也不是暗堂,而且还是她独立从先生的手里完成,年纪便能立下如此功劳,将来她在圣教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两人对此心知肚明,不定等少教主上了位,武幸便是如今的程砚秋之地位。
不过离那个时候太远,现在这些还尚早,中间这么多年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始料不及的事情,谁也不准。
两人相视一笑,对于武幸的事已经在默默中达成了和解,宋宁也主动道,“我也一起去吧,我倒要看看,不过一个姑娘,嘴能有多硬。”
魏烟愁点头应了,可巧,刚到暗堂门口,便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顿时五堂的堂主集齐了三个,事堂的堂主孟寻迎上来,似有些难以启齿,勉强笑道,“魏堂主,我想求你件事,你帮我这个忙,算我欠你个人情……”
魏烟愁蹙眉,拒绝道,“此事免谈,职责所在,孟堂主可不要让我难做。”
孟寻微怔,没想到魏烟愁会这么果断的拒绝,沉默片刻,又道,“那能不能给她个痛快,免得遭受那么多苦楚。”
魏烟愁笑着摇头,“先生可吩咐过了,她得活着。”
孟寻闻言失望的垂眸,他对江满的情分也就只有这两句话了,不再强求,他点了点头,“叨扰两位了,告辞。”
魏烟愁绕过他走进门内,嗤笑一声,“她若是不想受苦,自然会把知道的都出来,用不着你为她操心。”
“不过,为她操心,不如为孟堂主你自己操心,那江满的情报来源,一半是先生的亲传弟子武幸,一半是你,武幸年纪幼,被人蒙骗也是情有可原,可孟堂主你呢?”
“这要是怪罪下来,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失察之罪咯。”
是了,江满是罪魁祸首,可他也是帮凶,怪只怪他大意,没有对江满多加防范,才让她多次盗走情报。
温香软玉在怀,哪个正常男人又能不上头呢?自从认识江满,他连找人发泄心中残暴之欲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深陷的眼窝垂下一片阴影,半晌,孟寻轻笑,“有劳魏堂主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