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第五百三十五年。
在无尘百般打击之下,予安突破了金仙境后期。
实力大涨,总是高兴的,然天帝一句:“我在你这个年龄已是混元境。”
刺激的一向在三个孩子里最稳重的予安也是没能忍住:“叔叔过,您这个天赋就不是旁人可比。不能相同对待。”
无尘淡淡一笑:“那你觉得我对你的要求严厉么?”
“自然。”予安很直接,赌气的一转身,“过去在万荒宫叔叔总是叫我们不要怪他要求严格,哪里知道爹爹手段比他十倍不止的狠。”
无尘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我不过是将你体内灵力压缩凝练了五回就许你突破。当初在你这个境界,你爹爹我可是被足足镇压了十七回才能突破。如此还要抱怨,我看是惯坏了。”
予安过去一直觉得白茶才是被惯坏的那个,对比妹妹来,自己不知道多么懂事稳重,如今才知何谓哑口无言。
十七回。他怕是会疯。当初教导爹爹的那位尊神也是够变态的。
而旁观了程的白茶吓得再不敢提突破上神的事,她觉得自己还可以熬一熬。
任昊同理。
第八百四十六年的时候,任昊战战兢兢的突破到真仙境中期。得了之恒通传去见无尘,却在殿外见到那位冥王将离。
他知礼的在一旁候着,也没有太久,便见到冥王一身玄衣又匆匆离去。
后来他从师父那离开的时候遇到迟晚晚,偶然提起了这事,也不晓得这位迟殿为何面色陡然变化起来。
迟晚晚别过任昊立刻便去寻了无尘,自然是问他将离来可是为了要求那复生之法。
他猜错了。将离此行是有其他的事要请无尘相助。
迟晚晚有些怀疑:“阿离可不像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你真的没有将这办法告诉她?”
“这个事情早在八百多年前她就来问过了。她的确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又怎么会等这么久才来问我。”
“什么!”迟晚晚一瞪眼,“你为何要告诉她?”
“我答应过会告诉她。”无尘起身将他按回去坐好,“你不用担心什么,我那个法于她并不适用。”
迟晚晚舒了口气,见他提起这事儿也没有什么旁的神情便又问:“那你当年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
而无尘只是摇头,不肯吐露。
迟晚晚不依不饶。无尘一句话就将他赶了出去:“我又没有答应过要告诉你。”
直到当日深夜,迟晚晚依旧耿耿于怀,连带着白墨也不能安眠。却还要去安抚他几句:“不管是什么法吧,总之是不成的。已经过去八百多年,咱们也实在不必追问下去了。”
八百年的安静日子,白墨如今性格温和不少。这样的境况,迟晚晚很感恩,只是心中多少总有块遗憾。他轻叹一声往白墨肩上靠:“是我见了太多执念深重之人了么?总觉得他这样放下了有些不真实。”
白墨拍拍他肩:“是你见了太多执念深重之人了,早已忘记世间情爱就如此,至浓至淡,至近至远。”
然后便将他推开了。
迟晚晚撇嘴:“你又懂情爱了。”
言罢也转过身去。
那一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再无人去提那些往事,天帝照旧勤政,三个少年神仙照旧在不情不愿中刻苦修炼,白墨不大爱出门,照旧常常避在碧云阁内,迟晚晚大半时间也照旧陪他。
等到第一千三百年的时候,一次偶然间,碧云阁的仙侍在洒扫时瞧见偏殿内一件旧衣,大红色,染过血。
看到那件旧衣的时候迟晚晚皱了皱眉:“关于她的事情,你后来如何告诉无尘?”
白墨顿了顿:“他仿佛也有些惊讶,但又好像很快明了。”
“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很久以前了。他第一回从清微天出来之后吧。”
迟晚晚想了想:“他如何?”
“即便能有人似她爱我如性命,也不会再有人能让我爱她如性命。”白墨轻叹一声,“对于妖族的弥补自然是有的,非所愿,却不能。只是对于她,他当时就这么一句话。”
迟晚晚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你那段时间这般紧张。”
“是。他那时候看着没什么,但又这样,我怕他还会做出什么。”
迟晚晚沉默了。又将那件旧衣放回去。
到第一千八百年的时候,迟晚晚就已经不会再为无尘和白染的事情感叹什么了。因为那时候白清再一次入了禹余天来转达佛族联姻的意思。
他气的不行。
尽管白墨对他:“我既然答应过,就不会食言。”
他还是气的不行。暗暗同禹余天外戍守的将领打了好几遍招呼,日后若是灵族和佛族人来,定要派人告诉他。
便如防贼一般。
事情传到无尘那里,他有些无奈:“你拦了灵族人和佛族人他便不会再娶妻了么?”
“他答应过我不会娶妻。我只是不想他们来逼他。”
灵犀宫千年冷清,他二人也数载不曾对饮。
乍闻此言无尘手上一顿:“他答应过你不会娶妻?一生不娶?竟肯答应你这样的事?”
迟晚晚气头上饮酒很快就醉,眯着一双眼睛道:“为了补偿吧。当初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后来我就提了这个。”
无尘哦了一声。又饮一杯。
忽然道:“答应你什么事都可以么?”
迟晚晚点点头。迷迷糊糊的又去倒酒。
无尘将他手上的空酒坛换下来,从储物戒中又掏出一壶为他倒上:“那么你为何不直接叫他…嗯…怎么…接受你的心意?”
迟晚晚拄着胳膊:“这种事怎么能强求。”
复又委顿的承认:“其实那一瞬间我也有过些想法。只是那时候我自己尚未明确心意。他也了得是他能做到的。”
无尘挑了挑眉,没什么,只饮酒。
迟晚晚慢慢皱起眉来:“怎么?”
无尘摇摇头:“只是不明白,两个人互相喜欢,原来还有确认心意这一过程。”
他顿了顿:“我一直以为喜欢或不喜欢,都是很确定的。”
迟晚晚嫉妒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碰见一见钟情的…”
无尘的酒比迟晚晚烈许多,他又咽下一大口:“我不明白旁人的。只知道从前她倒是过许多次,一见我,就知道是很喜欢的。”
迟晚晚来只是生气,如今倒变成了伤情,恹恹的:“那你呢?”
“那时候不知道喜欢。但听到她要嫁我,立刻就觉得很好,也是愿意的。但好像反将她吓着了。”他苦笑一声,摇摇头。
迟晚晚听的戳心戳肺的,忍不住瞪他:“你也就多亏生了一副好皮囊,再碰上个她那样傻的,否则哪有这般顺利。”
他这样一,无尘还认真想了想,最终摇头:“我觉得我待她还是挺好的。不光只有长得好看这一件。”
迟晚晚冷哼:“那你要是长得没这么好看呢?她可还会如此待你?”
“自然。在凡间的时候她不能看到我的长相,还是很喜欢我。”无尘看了他一眼,又补上一句,“而且只喜欢我一个。”
“……”
迟晚晚那次在灵犀宫喝的很醉,无尘却没替他炼化酒气,而是唤了之恒递话,叫碧云阁来人领回去。
碧云阁的一脸无奈过来,又叹气:“能叫他醉成这样,这是喝了多少?”
无尘踢了踢桌下:“就这么一坛。”
“一坛也能醉成这样么?”白墨看着趴在桌上人事不知的迟晚晚,皱起眉。
“心里有事吧。”无尘笑笑,看着白墨紧皱着眉去拉迟晚晚,又道,“你知道他心里是什么事吧?”
白墨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无尘屏退了之恒,坐下来:“那又为何不肯告诉他你对他也是一样的心思?”
白墨面色一变,从未想过有一日无尘会这样直接又自然的问出一句。手上力道一松,差点没将迟晚晚扔到地上去。
“你怕他只是一时兴致?如过去一般,得到之后便会放弃?”
白墨果断将迟晚晚扔到了地上。
然后挑眉,调笑一句:“天帝陛下如今倒成了情圣了?”
今夜其实挺开心。无尘笑了好几回,眼下看着白墨那张脸,又笑:“只是觉得两个人能心意相通其实很不容易,有时候,我们不能因为神仙是长生不老的,就总是以为好时光当真不会过去。”
无尘完,递了一杯酒过去。
迟晚晚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两个人谁也没有管他。
白墨望着那杯酒,没有去接,但也坐下来:“情爱于我无用。”
无尘将酒杯塞到他手上,笑笑:“怎么会呢。”
白墨低下头,饮了那杯酒:“他不是告诉过你陆童的事情。那你应当知道的。何必又这样来问我。”
无尘又给他倒满:“你不必同我这些借口。”
“你!”白墨眼睛一瞪。
轻笑一声,无尘扬扬下巴示意他喝酒:“他肯为了你两万多年洁身自好,我觉得是能明一些事情的。你不也总是对我,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要朝前看?”
白墨闷闷的喝了那杯酒:“我不是介意他的过去。”
无尘紧接着给他倒上:“那是什么?”
天帝坏了。
白墨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像现在这样我觉得就很好了。”
“得不到回应的那个总是煎熬。你觉得好他却未必。”无尘抿了抿唇,“所以你果真待他是一样的心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