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
雪满长空,万里霜天,身穿白色羽绒服,深蓝色牛仔裤的孟紫怡欣喜地在雪花纷飞当中,旋转了一圈,长发飘飘的她,回风舞雪,美撼凡尘。
基于怀孕,孟紫怡已经许久不曾化妆了,然而,素颜的她,非但未见逊色,皮肤还白里透红,如此具有古典美的一张脸在热闹繁华的纽约街头,甚是引人瞩目,俨然成为了一道清新靓丽的风景线。
时光易逝,白驹过隙,转眼,孟紫怡来纽约已经半个月了,由于孟骁在英国那边尚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这段时间,她都是孤身一人在这边。白天的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孟紫怡时常穿梭于各大旅游景点,带她的宝宝领略不同的人风情,间或约沈凝出来喝个下午茶。然而,每到夜晚,孟紫怡都会走出阳台,凭栏眺望着夜空,对月流珠,瑞雪随风飞舞,她轻抚着肚子,思念无疆,自言自语,瓜瓜,你爸爸在大洋彼岸是不是也这般思念妈妈啊,他什么时候来纽约?届时,妈妈带你远远地看一眼爸爸,好不好?嗯,就看一眼。
今天,孟紫怡和沈凝约好了一起吃午餐,孟紫怡抵达餐厅之时,发现沈凝已经到了,落座在靠窗雅座,朝着她挥手,孟紫怡笑了笑,抬脚走过去,落座在沈凝对面。
点完餐后,沈凝瞅着对面肤白如雪的孟紫怡,低叹,天气冷得话都喷烟,“怡,不如告诉媛媛,你在纽约这边吧,我看她真的很担心你,媛媛现在月份大了,为着你失踪的事,时常夜不安寝,食不知味,昨天我和媛媛视频,她整个人都憔悴了。”
孟紫怡听了,眉靥轻拧,很是担忧,“她真傻……”随而,孟紫怡咬了咬唇,水眸汪漾,纠结道,“你让我再想想吧,毕竟叶远和靖扬是兄弟,媛媛要是知道了,那么叶远还能瞒多久啊?”
“怡,其实我不明白,既然你对苏沁已然失望透顶了,那么你又何必再顾虑她的感受呢?大可堂而皇之带着孩子回到你前夫身边啊,你未尝不知,单面觊觎你前夫的人可多了,难道就因为苏沁曾是你的姐妹,她就得区别对待?哪怕你们姐妹情尽,你也依旧信守着曾经对她的承诺。”沈凝柳眉紧蹙,百思不解。
孟紫怡一直垂眸听着,纤指一下又一下地轻碰着杯壁,待沈凝话落,孟紫怡呼出一口白烟,美丽的脸迷蒙在雾气当中,烟影如画,低柔的嗓音哀转,“无论我和苏沁现今怎样,都无法抹杀我的确欠了她。”
话音落下,雾气随即散去,孟紫怡掀眸,瞳仁干净,目视着沈凝,沈凝勾了勾耳畔的发丝,然后,双手握紧杯壁,目光沉沉,回视孟紫怡,一字一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闻言,孟紫怡心头猛地一跳,水眸摇滟,她抚着肚子,阖了阖目,眼泪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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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迷情,掌心化雪,孟紫怡吁叹一声,转身,抽过阳台玻璃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手,尔后,她仰望着月色,轻抚着肚子,一言一泪,“靖扬,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啊?世界各地看的都是同一个月亮,现下的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在欣赏着月华如水?我才来半个月,纽约这边已经下了几场大雪了,B市那边,天气怎么样?冷吗?你放心,有宝宝陪着我,我过得很好,孟骁哥明天也要从英国飞来,你不用担心我在这边没人照顾,反倒是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着着,孟紫怡渐渐哽咽无语,手捂着嘴,以泪洗脸。
清晨,人来人往的机场,等待良久的孟紫怡终于瞧见轮廓清俊的孟骁,在一众下属的簇拥之下,信步而出,孟紫怡霎时眉开眼笑,冲过去抱紧众星拱辰的孟骁,欢嚷,“哥哥,终于见到你了……”
“哎呀,矜持点,机场最是多美女了,我可不想被人误以为你是我老婆。”孟骁挑唇,大手揉了揉孟紫怡发顶。
孟紫怡闻言,推开孟骁,瘪了瘪嘴,水汪汪的大眼,鹿视着他,孟骁哑然失笑,拨了拨孟紫怡的刘海,“都已经是快要当妈妈的人了,怎的还是这么孩子气呢?”孟骁停顿了下,垂眸,瞅了瞅孟紫怡尚且水平如镜的腹部,然后,抬眸,蹙眉问道,“不是已经三个多月了吗?怎么肚子不见大?”
“医生我比较瘦,一般要到五六个月,才显怀,加之,眼下是冬季,衣服穿得厚,那就更瞧不出来了……”孟紫怡揽着孟骁胳膊,载欢载笑,迈向机场门口,孟骁的下属们于身后亦步亦趋。
然而,即将迈出大堂门口之际,霍地,有一种不可言状的感觉浮上心头,孟紫怡挽着孟骁胳膊,回眸,环视了下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堂,未见异常,遂而,拧了拧眉。
“怎么啦?”孟骁问道,继而,顺着孟紫怡的视线也环视了一圈机场大堂,孟紫怡弯了弯唇,回答,“没事,哥,我们走吧。”
奇怪,她才为什么突然有一种靖扬就在附近的感觉啊?难道她太思念那个男人了,从而,相思成疾?
身无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孟紫怡不得而知,她果真没感觉错呢,当下,胡靖扬同样身处这熙来攘往的机场,他双手抄兜,身后跟随着沈江,隔着人头攒动,掀唇,遥望着那个他费煞思量寻找了半个月的人儿。
人山人海,川流不息,胡靖扬笑眼温濡,目送着那道他昼思夜想的身影离开机场。稍许,沈江凑前两步,心翼翼,问,“胡总,好不容易才见着太太,刚刚您为什么不过去呢?”
“不急,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她回去的,今生,我都不会再让她离开我。”胡靖扬一目如炬,志在必得。
可惜,才胡靖扬与孟紫怡离得太远了,并未听见她和孟骁的对话,否则,胡靖扬哪里按捺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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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雅致清幽的餐馆,虽则地不大,却别有一番宁谧,致使置身于其中的人,心平气舒。
侍应生微笑着把浓香四溢的汤羹从托盘端起,轻搁在孟紫怡跟前的桌面,孟紫怡用英礼貌地道了声谢,侍应生莞尔离开。
与孟紫怡相隔两桌的胡靖扬立起身,正准备抬脚上前,然而,接下来,他所听到的英对话,却让他霎时停步,木在当场。
孟紫怡叫停了刚走出几步的侍应生,颐靥清妍,笑语,“不好意思,我点餐的时候,不知道这汤羹里面有蟹肉,能麻烦你让厨房给我换一份吗?我现在不能吃蟹肉。”
侍应生先是懵了懵,而后,恍悟,会心一笑,“哦,恭喜您,您怀孕了,是吧?”
“嗯,三个多月了。”孟紫怡温婉如水,眼笑,素手轻抚肚子。
侍应生两颊挂笑,端起汤羹,重新搁回托盘,“没问题,我让厨房给您重新做一份,不放蟹肉,您稍等。”
“谢谢。”孟紫怡再次道谢,随后,侍应生捧着托盘,优雅离去。
孟紫怡百无聊赖,攥起餐桌上的手机,浏览着今天的新闻,忽而,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挡住了她跟前的光线。孟紫怡狐疑,她缓缓抬起头来,望向落座在对面的人,蓦地,胡靖扬冷峻深邃的脸庞扑入眼帘,孟紫怡水眸瞠大,素手一抖,手机砸落在桌面,继而,泪眼婆娑。
这半个月来,孟紫怡思念成殇,今天,霍然,见到胡靖扬,孟紫怡心潮澎湃,她很想开口道一句,好久不见,靖扬,你近来好吗?然而,接下来,男人冷语冰人,彻底堵住了她柔肠寸断的问候。
“孟紫怡,你对苏沁心灰意冷后,不回到我身边倒也罢了,你连怀孕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莫非我在你心目中,当真如此微不足道吗?”胡靖扬黑眸渗寒,比外面的漫天飞雪还要严冷。
孟紫怡呼吸搁浅,目怔口呆,他什么都听见了,他知道了瓜瓜的存在,怎么办?惊愕几许,孟紫怡敛了敛心神,秋水流漾,绵视着深眸严邃的胡靖扬,声泪俱下,“靖扬,我们离婚了,哪怕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们也离婚了,将来会有一个很好的女子做你太太,宝宝你就留给我吧。”
美人垂泪,楚楚动人,胡靖扬不由得稍降辞色,他叹了叹气,“难道你就没想过带着孩子回到我身边吗?何妨坦白告诉你,当初,你你没有办法无视那只毒蝎的痛苦,执意要和我离婚,尽管我同意了,可我从未真打算放你走,养乱助变,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你懂了吗?”
自然懂,孟紫怡何等聪慧,霎时,惊着了,不得不胡靖扬这招还真狠呐,他步步为营,算无遗策,结果,诚如他所料,离婚后,她和苏沁之间的芥蒂日渐加深,进而,经年来的姐妹情,土崩瓦解,好一招釜底抽薪,大概唯一变数就是她跑路了。
孟紫怡惊望了胡靖扬许久,然后,心如止水,开腔,“靖扬,我不管你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思离婚的,于我而言,我离了婚,就没想过复婚。九个多月前,白湖酒店的事属实是我造的孽啊,无论我和苏沁现今是怎样一个状态,我都应该还给她的。至于你我,既然已经分道扬镳,那么就不要再回头了,权且按我们之前好的,各安天涯吧,日后,你若有时间,偶尔来看看孩子就好,我们…好聚好散。”
胡靖扬不置可否,黑眸寒肃,冷视着孟紫怡,孟紫怡轻咬唇瓣,不自觉搓了搓手臂,安弱守雌,静坐在那里。
良久,胡靖扬面沉如水,开腔,“我一再好言相劝,奈何,你冥顽不灵,孟紫怡,你听好了,我现在给你两条选择,一和我复婚,我一仍其旧待你,二孩子生下来后归我,从此,你别想再见到他。”
“不…不要……”孟紫怡吓得眼泪直飙,粉黛未施的脸煞白,她捂着肚子,冲着面容冷隽的胡靖扬,姣弱摇头,“不要,靖扬,果果你都能留给亦菲了,为什么非要和我抢宝宝?”
对上孟紫怡怨痛靡弱的泪眼,胡靖扬五内如焚,只是,为了尽早一家团聚,他不得不狠下心来,以免夜长梦多,须知,稚子无辜,这死女人老是钻牛角尖,难不成白湖酒店的事是造孽,剥夺他们孩子的幸福就不是造孽了?
结果,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当夜,孟紫怡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的,纵使对簿公堂,可她也不见得会输啊。同时,孟紫怡也不由得有些犹豫,就为了偿还当日白湖酒店的孽,便放弃自己心爱的人,还要瓜瓜在单亲家庭中长大,是否过于执拗了?
翌日,上午,孟紫怡原想要再约胡靖扬出来谈谈,却先一步被铺天盖地的即时新闻,吓得惊心动魄。宽敞时尚的客厅里,孟紫怡握着手机,目瞪口呆,什么?胡靖扬和孟骁打起来了?正确来,是凯集团与A集团打起来了,胡靖扬和孟骁均不是省油的灯,两人旗鼓相当,现今,豺狼与猛虎正在股市上打得热火朝天呢,各种跟踪报道如火如荼。
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孟紫怡看恼火,守财的性,完形毕露,与昨日那个软弱无助的可怜,判若两人。现下的孟紫怡,气得炸毛,旋而,致电胡靖扬,尽管换了手机,可那个死男人的号码,似乎早已深入骨髓,顺顺溜溜便拨了出来,并且,那边的胡靖扬像是猜到这是她的新号码似的,没响两声,便已接起。
孟紫怡鼓了鼓腮,脆生生,开火,“你这死男人,我哥他不简单的,若你是豺狼,那么我哥就是猛虎,你们两个打起来,分分钟两败俱伤。你知不知道,不止你的凯集团我有股份,A集团我也有股份,是我两个月前从我哥那里打劫回来的,你们两个死男人搞什么鬼啊?赶紧给我消停。”
最后一句,孟紫怡近乎是河狮吼般吼出来的,手机另一端的胡靖扬顿时耳鸣,随而,他漫不经心,挑眉,“消停与否,不取决于我,取决于你,怎么样?真想看我和你哥两人拼个弹尽粮绝?”
孟紫怡咬牙,“好,你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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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孟紫怡趁着孟骁不在家,悄悄去了机场,跟随胡靖扬,搭乘私人飞机,返回B市。
飞机一下地,胡靖扬直接把孟紫怡载到了民政局,拉着忸忸怩怩的她迈上台阶,临进门口前,孟紫怡攥停了牵着她手的胡靖扬,鹿眼汪汪,注视着他,“我们真的…进去啊?要不再考虑一下?”
胡靖扬瞥了孟紫怡一眼,懒得与她废话,拽着她,大步流星,踏进民政局,孟紫怡瘪了瘪嘴,半推半就跟着。
片会,孟紫怡捏着两结婚证,一边瞅一边欢欣迈出民政局,少许,她转身,挽上胡靖扬胳膊,仰脸,笑如花靥,“靖扬,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这里了,好不好?”
胡靖扬忍笑,秋后算账,“你前一刻不是还对复婚与否,有所犹豫吗?”
“你也是前一刻啦,现今我都和你复婚了,米已成炊,难道我要别别扭扭与你过一辈子啊?”孟紫怡甜美无害,撒娇。
胡靖扬目笑,捏住孟紫怡鼻尖,“你啊,日后,要是再敢跟我提离婚,我就真不要你了,狐狸太太。”
“遵命,豺狼先生。”孟紫怡笑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