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瞧着面前明显消瘦一圈的人，心中不动容是假的。
自打青黛身死化为灰烬，这个人就一直陪着她，可以是达到寸步不离的地步。只是一个人心中有了另外一人，就断断再不会再放一个人进去。心只有拳头的大，容纳不下那么多的人。
鸾婴对她的那些心思，阿衡又岂会不知？只是不想伤了这人心罢了。
“鸾婴。”阿衡喃喃的开了口，“你不必这样的，这个除夕，过不过对我而言都是一回事。”
“是一回事你还会酿那么多的酒吗？”鸾婴摇摇头，笃信的握紧阿衡的手。
阿衡闻言一愣，酒……
是了，那酒是当初和青黛一起酿的，也是为了以后他们可以一年又一年的厮守在一起。他们不是凡人，拥有比凡人更长更久的寿命，甚至是不死之身。当初的他们想到日后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便幸福的一塌糊涂，索性阿衡也拉着青黛一起酿了酒。
如今酒酿成，人却已然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阿衡眸子染了点点哀伤，抿紧的唇瓣有些生疼。
“你信我，这个除夕我会好好准备，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鸾婴像是魔怔一样，将阿衡的手放在唇边吮吻几下，信誓旦旦道，“他能给你的，我一样也可以给。若是喜欢，你看我一眼可好？”
这声音语气卑微到极致，天界高高在上的鸾婴星君也会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若是以往同僚见状，只怕要笑的直不起腰。
但鸾婴此刻是心甘情愿的，只为搏心上人一笑。
阿衡瞧瞧鸾婴，没有任何答复。
忽然，院外响起了一道戏谑声音。
“是我来的时间不对，打扰二位了吗？”
熟悉的声音……
阿衡瞬间站起身，想也不想的推开面前虔诚认真的鸾婴去看门口的人，只是这一眼看的湿了眼眶。
“渔。”
渔半个身子倚靠在门边，眼底的星光点点，唇角虽然是在笑，但那笑却是不达眼底，疏离得很。
鸾婴被阿衡推了个踉跄，狼狈起身看到渔，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还是稍微的点点头，算作是打招呼。
渔也不跟他们客套，径直的走到两人身边，视线左右的在周围来回的扫视。
“你们还住在这里，嗯，倒是保持的很好，与之前没什么分别。”唯一的分别便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阿衡咬了咬唇瓣，眼底是挣扎之色。
“渔。”但她只念了渔的名字，就再也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要什么，也不知道该什么。
渔靠近她，鼻子一嗅，便轻轻地笑笑，“昨夜墨香拿给我的酒是你酿造的？手艺倒是来好了，我才还没进来，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酒香。”
“你若是喜欢，我再给你几坛。”阿衡眸子一亮，立即着急的道。
“算了，两坛酒就足够，多了也是浪费。”渔摆摆手，唇角还是带着笑的。她忽然转眼看看鸾婴，“这么多年过去了，星君你还是半点眼力见都没有。”
鸾婴表情变了变，并未话。
阿衡见状，立即开口道：“我和渔有话要，你先出去吧。”
“嗯。”鸾婴对阿衡是言听计从，他点点头，便转身朝着厨房走过去。只是心底没来由的感觉到慌张，好像有什么西很快的从他手掌间溜走了似的。
支开鸾婴，阿衡局促不安的搓了搓手指，“我们去厢房？”
“好。”渔颔首，率先朝着最近的厢房过去。
“吱呀”推开门，一股清新淡雅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味道渔很熟悉，她记得青黛身上就是这股味道。
阿衡赶紧上前给她倒杯水，手指尴尬的在衣服上搓了搓去。长时间见面，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才好。
渔视线在屋子里逡巡，瞧见房内的西都是一人份，便随意的问道，“这里只有你自己住？”
阿衡听出渔话语里的试探，忙摆摆手解释，“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鸾婴是住在另外一间屋子里的！”
“是吗？我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渔眸子状似无意的在阿衡面容上划过，对她的解释不甚在意。
阿衡身子摇晃几下，勉强站定后才微微的笑了笑，“渔你笑了，鸾婴不过是看我一人孤单可怜才留下照顾我罢了。”
“是吗？”渔歪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是不在意的态度。她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在屋子里看来看去。
接下来，两个人谁也没话，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最后还是渔坐不住，准备站起身离开。
看出对意图，阿衡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按住渔肩膀，阻拦她的动作。
“嗯？”渔抬眼看她，嘴角含笑。
“你来不单单是瞧我的，对不对？”阿衡问道，随后松开手安静的站在渔面前，除了脸色较为苍白之外，瞧不出有哪里不对，她没等渔回答，便自顾自的继续着，“你一向都是这样，运筹帷幄，耐心是最好。”
渔看着她，“你可以选择，也可以选择不。”
“不，我肯定是要的。”阿衡摇摇头，忽然含着跪下身子，双手紧紧的握住渔的手掌，一字一句的道，“我没有能力查到青黛死因，唯一能投靠的就只有你了。”
第一次，渔重新审视起面前的人，好似相交数载从未认识过一样。她记忆力的阿衡，难道不是个一根筋的人？做起事来从来不顾及后果，甚至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做得对。她什么时候变成如今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了？
注意到渔盯着自己疑惑的视线，阿衡忽然抬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
“人一旦有了牵挂，想做什么都要仔细的想想，哪怕是为了心上人，也要深思熟虑一番。”末了，阿衡抬眼和渔对视上，道，“我这里，有延续青黛骨血的生命，所以我做事开始瞻前顾后，什么都不敢做了。”
渔闻言，面色一变，顺着阿衡的手落在对的腹上。
她……
“鸾婴不知道，我并未告诉他。”阿衡直言，“这孩子的存在不能被人知道，我唯一可以为青黛做的，就是护好这血脉。”
渔眸子冷凝，“所以，青黛是怎么死的？”
阿衡缓慢的闭上眼，像是不愿意回忆一样，沉默良久，才轻轻的出来，“青黛是当初魔族的魔君，当时征战四得罪了不少人，是被那些残余的余孽趁着他旧疾复发的时候合力杀死的……”
她心心念念的人啊，就那样残忍的被那些魔族人蚕食了神志，甚至身死了还要被分食。阿衡到了最后连青黛的尸骨都没有收到，就那样捂着唇瓣呜咽出声。
当时阿衡被青黛封住气息，又定身施法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浴血奋战，内丹爆破，惨遭人毒手。
“魔族余孽？”渔倒是愣住，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你青黛有旧疾？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