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衡房间出来,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很快,渔推门出来时,便瞧见了天上一片星斗。每次看到星斗,她总是能想到澜羽星君,那个只会喝酒布星星的人。
“不留下用膳吗?”阿衡将心底郁结吐出,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心结打开,整个人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最起码出的话不再是那般有气无力。
“不了,皇后里还有一大群聒噪的人等我回去。”渔扯着唇角笑笑,心底沉甸甸大石头也跟着放下了。她视线在阿衡身上扫视片刻,略带警告的开了口,“你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当初没尽力保护好青黛,这次却要拼劲身力气护住他,明白吗?”
阿衡闻言笑出声,“自然,不畏生死。”
恰巧这个时候鸾婴从厨房出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不少膳食,瞧见两人站在门口寒暄,便立即扯了自己身上的袍子走到阿衡身边。
“夜里冷,你为何不知多加衣服?”将袍子披在阿衡身上,鸾婴神情紧张,生怕阿衡有哪里不舒服。
渔见状难得的挑眉,她倒是不知道鸾婴星君居然是这么痴情的种子。不过看阿衡的样子,似乎是在一直抗拒。
“你们慢聊,我走了。”渔道。
“好。”阿衡颔首,也没有多做挽留,“你记得我嘱托你的事,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自然。”渔愉悦的扯扯唇瓣,笑。
鸾婴看看阿衡又瞧瞧渔,“不在这里用膳吗?”他倒是准备了不少的吃食。
渔嗤笑几声,“不了,平日里得罪星君良多,我委实不敢吃星君准备的西,怕一个不心被毒死。”
“……”鸾婴表情一变,隐隐有些不悦。
阿衡笑开花,“快回去吧,当心宫中人等不及来我这里要人。”
渔含笑没再回答,一转身,人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鸾婴看看阿衡嘴角的笑,面容也跟着柔软了几分。“你看上去似乎愉悦了不少,可是和玉折卿心结打开了?”
阿衡闻言,想了想才点头,“算是吧,我们彼此心结都打开了,也是不错的事。”
“走吧,我们去用膳。”鸾婴主动握住阿衡的手,在掌心捏了捏。
阿衡身子一抖,将自己手抽出来,依旧在抗拒鸾婴时不时的触碰。
“好。”
鸾婴见状也不恼,早就习惯阿衡对自己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如今她心结打开,最高兴的其实还是鸾婴自己。
不怕,来日长。
……
一道身影嗖嗖嗖的在皇宫飞驰,周围巡逻的侍卫无人察觉到有异常,还在按部就班的巡视着。
那身影在各个宫殿的屋顶上掠过,直到到了坤宁宫之时才停下。
可是黑衣人刚准备落下,便闻得一句戏谑之音。
“阁下深夜来访,为何不走正门偏偏要做这梁上君子?”声音正是渔的,她此刻身穿红色薄纱长裙,裙摆迤逦,拖拽着在地上来回的划。隆冬时节,她穿成这副样子,半点冷意都觉察不到。
黑影脚步一顿,抬眼看着自己对面站着的女子,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我就觉得蒙着面刺探没什么意思,都看出来你是谁了,再这么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觉得呢?鸾婴星君?”后一句话,渔故意拉长声音,果不其然的看到对眉头皱的更紧,垂在身侧的手都狠狠的握紧了。
两个人对视,谁也没有动手,但空气中已然有了剑拔弩张的味道。
“我倒是有些好奇,白日我们明明已经见过,是什么让鸾婴星君忙不迭的深夜又跑到我这儿来观摩?”渔如是着,眼底的笑一寸寸的冷下去,嘴上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是星君为人气,见不得阿衡酿的那几坛子酒放在我这儿,所以想要偷回去?啧啧,这可就难办了,那酒太香,而我又是个馋酒的人,那些酒早就进了我的肚子,怕是要我吐也吐不出来了。”
渔眨眨眼,嘴上依旧是在着不着调的话。
那边,鸾婴直接扯下蒙面巾,盯着渔在瞧着,“你倒是好眼力。”
“不是我好眼力,而是才刚见过,对鸾婴星君的身形还在脑子里藏着,来不及忘掉。”渔笑眯眯的开口道,兀自的走到一旁贵妃榻上坐下,抬起一只腿交叠在另外一只腿上,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她瞧着鸾婴,着:“就算星君要做梁上君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一定要今天来呢?明晚来不也是一样的?”
鸾婴俊秀的脸紧绷,无暇听渔的话,问道:“阿衡跟你了什么?她嘱咐你帮她办什么事?”
“嗯?”渔眨眨眼,有些意外。
合着这鸾婴星君深夜造访,就是为的一句阿衡的话?
“我只问你,阿衡到底要你去做什么了?”鸾婴面色冷冰冰的,除了提起阿衡时带着些温柔,便瞧不出来有其他表情了。
渔眸子转转,笑道,“阿衡嘱托我的事,你以为我为何要告知你?第三个人知道了,这就不是秘密了。”
“她早晚会是我的妻子,我知道也无妨。”鸾婴道。
“是吗?”渔没忍住干巴巴的笑出了声音。
也罢,总归这鸾婴不是来偷西而是来找自己问话的,不过来问个话也要蒙面,他还真是恶趣味。
阿衡不告诉鸾婴自然有她的道理,更何况渔没忘记阿衡对着自己过的一句话。
阿衡鸾婴出现的太巧,青黛刚死没多久他就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最开始阿衡并未怀疑,只是久而久之冷静下来后,就觉得这其中哪里不太对,甚至是想不通。
“若是有我可以帮忙的地,定然不推辞。”鸾婴道,眸子有几分淡淡的哀伤,“我也想能帮她做些什么。”
若是以往的渔,瞧见有人这副神情肯定是会动容。
只是阿衡腹中的孩子……
“若是星君想知道,大可以去问阿衡。”渔盯着鸾婴猛瞧,若有所思的继续着,“莫不是星君担忧阿衡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猜想,所以才来急着求证吧?”
“胡言乱语!”鸾婴面上浮起怒气,“你如今被整个天界通缉,我不介意抓了你回天宫交给天后处置。”
提起这个,渔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忽视的事。
“起这个,有件事我倒真是没想明白。”渔笑了笑,一伸手在自己黑发上抓了几下,“我记得天后不是动怒的将星君给抓回去禁锢了吗?那么星君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知道阿衡出事了呢?”
鸾婴闻言,表情微妙的变了变。
“自然是逃出来的。”
“天界的天牢我是见识过的,依照星君的修为逃出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渔眨眨眼,眼底的疑惑之光来明显,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我比较好奇,星君既然是逃出来的,为何天界连一个追兵都没有?我记得天后的性子不是锱铢必较吗?”
鸾婴的脸色发的难看,他袖子一甩,怒目而视。
“玉折卿,现在是我在询问你!”
“我知道。”渔摆摆手的打哈哈,“不过星君难道不是要先解决我的疑惑,我才解决你的心病吗?”
鸾婴是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