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捂住嘴巴的魔兵嗔怪的翻了个白眼,很奇怪,魔族中的兵还能有这么生动的表情,倒是看得渔有些阵阵发笑。
不过她是不敢笑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唇瓣,视线牢牢的盯住那几个魔兵。
“我的也没错,咱们魔君分明还是惦念着九天之上的卿连仙子!好几个晚上我都听到他梦中呢喃了……”
“得了吧你!你连魔君的营帐范围内都进不去,还听他梦呓!”另外一个一直没话的魔兵实在没忍住出言打断了他,也丢过去个嫌弃的眼神。
呵!痕烨座下的这些魔兵还真有趣!
渔眉眼弯弯,正打算继续跟着这些魔兵时,忽然听到了几人背后传来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震。
刹那间回头,对上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那是明阳真君的脸……清河!
魔兵们回头看到来人,立即少了脸上的调笑,恢复为往日的面无表情。
“军师。”他们齐声开口。
彼时清河披着藏青色的长毛褂子,足蹬白玉清霜锦靴,脚步轻飘飘的携身翩至,目光冷冰冰的在几人面上划过,语气森然,“广南区都巡视完了?”
魔兵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个胆子大的悄声开了口,“还没……”
“没巡视完还有心情在这谈天地?”不等那人完,清河便出言呵斥一句,长袖倏地一甩,抽打在几个魔兵的脸上。
“属下知错!”魔兵被清河脸上的气势震慑住,立即齐齐握着戟单膝跪地,这才一言不发的转身朝前继续探查。
清河皱皱眉,看着那几人远去的背影,纤长眼眸眯成了一道弧线。
忽然觉得有束目光在紧盯着自己,想也没想的,他回身便是一记甩袖。
只是袖掠过风清扬,飘零了几片孤零零的树叶,并未有人藏身在那里。
清河见状微微皱眉,大抵是自己感觉错了。
而刚才藏匿在那边的渔早就脚底抹油溜了,生怕一点气息扰乱了那人。
没想到清河受了伤逃走竟然跑到了魔族,还摇身一变成了魔族军师?
痕烨那人到底心底盘算什么呢?
渔在整片山林里寻了许久,终于看到那些魔兵的所谓营帐了。
如此看来,痕烨当真要举兵反了天界?
这么想着,渔身形鬼魅的靠近,在不惊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轻轻松松的入了营帐。
帐内没人,空留一摊跳跃烛火。
渔抿了抿唇,靠近几分,用手百无聊赖的在烛火内焰上闪动几下。
这么晚了,痕烨去了何处?
“魔君,此事我认为还有待商榷。”屋外传来的声音惊的渔浑身一颤。
又是清河!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她不去找他寻仇,这人还会主动往这边凑合了?
渔来不及想,直接隐去了身形,生怕不保准,还直接躲到了软塌下面,屏息静神的注意外面的动静。
很快的,营帐帘子被掀开,走进来一前一后的两人。
一个是清河,一个则是痕烨。
“我知道军师想什么,不过你未免太操之过急了。”痕烨眉头皱成了“川”字,寻了个座位一撩衣摆落座,抬眼看着面前姿容绝的人。
清河闻言不急不恼,嘴角带着轻飘飘的笑,“魔君,不是我着急,而是现在时机刚刚好。如今天界刚被重创,这个时候若是可以攻上去,要拿下天帝的位置……就是囊中取物。”
痕烨不急不缓,伸手给在自己倒了杯茶,刚要放到唇边,才意识到这茶水是冷的。不过也没关系,左右也是口渴,痕烨便直接就着茶杯一饮而尽。
“继续。”他。
清河眸子眨了眨,也寻了个位置坐下,继续道:“天界根基不稳,又失了主心骨,光靠玉折卿和墨香两人是支撑不起来的,那还有许多我心腹,到时候我一声令下,三界岂不就是魔君股掌之物?”
他以为痕烨听到会很心动,毕竟历代魔君都以天界为仇敌,每个都想将那位置好好的坐一坐,只是愁苦于无计可施。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没道理痕烨会直接放过。
只可惜,他算盘还是打错了。
痕烨掐着茶杯,抬眼漫无目的的瞧了瞧清河,忽然唇角荡漾起淡淡的笑,“军师怕是误会了什么,我几时跟你过自己想坐天界之主的位置了?”
“嗯?”清河闻言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天界那地远不如魔族来的逍遥,我去那遭罪做什么?”没想到痕烨竟然将光辉流淌神仙之处成是遭罪,果真是出人预料。
他掌心里把玩着茶杯,在手指缝里转了个圈,这才堪堪放下。
清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魔君,魔君的意思是……”
“我并未打算要天界。”痕烨也不觉得有什么,便直接实打实的交代。
这次轮到清河目光呆滞了。
“那魔君此番大举进攻是为了……”
痕烨半眯着眼,“这似乎跟军师没什么关系,你只要告诉我如何上天界就足够了。”他认认真真的想了想,谨记着又补充道:“若是军师对天界有兴趣,大可以将那地送给你,我只要一个人就好了。”
“玉折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清河俊美如斯的脸孔都跟着扭曲了几分,随后冷笑道:“魔君还真是千万年都一如既往的专情啊!要美人不要天下,魔君当真是绝无仅有。”
痕烨并未反驳,只是噙着嘴角的笑意看向软塌那边,“多谢军师夸奖。”
清河气的心口疼,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大树,以为可以助他反败为胜,结果人家却根就不是来找麻烦的!
此刻的清河,有些气的七窍生烟。
“魔君这么想,天界的那些人恐怕不会。”清河眸子闪闪,又继续劝,“就算到时候魔君见到玉折卿了又如何?你带兵直接打到天界,人家未必会领你的情。”
“那又如何?”痕烨想也不想的就反驳了一句,噎得清河半天没出一句话。
不得不,痕烨噎人的事当真是一流。
清河被他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脸上染了两分薄怒,口气也跟着冷硬起来,“魔君当真不再考虑考虑了?”
“清河先生多虑了。”这次他叫的不是军师,而是明明白白的唤了一句先生,他视线盯着对,唇角绽放出淡淡的笑意,“你想要天界位置,我只是想要玉折卿一人,我们这点并不冲突,先生又何必恼怒呢?”
清河闻言,身体逐渐平缓下来,他倒是没有多生气,只是纳闷如今魔君的思想当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半点逐鹿天下的野心都瞧不见,叫他好生着急。
也罢,反正到最后天界也是他的,而玉折卿……更是他的。
两人在屋子里也又商讨了许久,清河被痕烨固执的性子气的晕头转向,最后只得请辞出去休息休息,改日在议事。
有预感,再在营帐里待一会儿,只怕还没等拿下天宫,他自己就先被痕烨给噎死了。
眼瞧着那人出去之后,痕烨再三确定不会有人进来,便一挥袖封住帘子。随后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停留在被子被叠好的软塌上,嗓音轻飘飘的。
“人走了,你还不打算出来吗?”
渔躲在床下有些尴尬,听到痕烨声音也觉得很熟悉,便慢悠悠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顺带解了隐身法。
“你知道我在?”渔不太好意思的刮了刮自己的鼻子,心翼翼的去打量痕烨。
对嘴角依旧是带着笑的,“我若是不揪你,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就这么默默的走了?”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渔急急地摆摆手,露出一口白牙,又心朝门口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你怎么把清河都给招来了?莫不是你真打算要在天界取而代之?”
痕烨垂眸看着这个对自己挤眉弄眼的人,顿时间哭笑不得。
随即,一股逗弄的心思弥漫了上来,痕烨想了想,便忽然凑近渔,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对脸上,“当然不是为了天界,我才跟清河什么你不是都听到了?嗯?”
被痕烨这么一盯着,渔忽然回过味哪里不对劲了,立即尴尬的往后躲闪几下,嘴里念叨着,“你莫要拿我开玩笑,这玩笑可不好笑!”
痕烨瞧了渔半晌,隐隐的笑开,甚至手都跟着捂住自己的腹。
“呵哈哈哈哈……你果然还是那个心思单纯的玉折卿,啊哈哈哈哈……”
渔察觉到不对劲,便抬头狠命的盯着那狂笑不止的人,“痕烨,你再继续这样笑下去,我不介意亲自带你回一次天宫。”
痕烨闻言连忙摆摆手,“不笑了不笑了,正事,你为何忽然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忽然带了魔兵出现在天界边缘下界?不然你以为我会来?”渔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手指一勾抓了个椅子坐下,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一时间刚刚好。
像是挚友,更甚至交。
痕烨眉头皱了皱,随后开了口,“原是想找个休养生息的地好好休整,半路遇到了重伤的清河,那个人我是识得的,有些好奇之下便将他接回营帐,紧接着他便开始出谋划策的引诱我去天界,所以我便……”
“便想着将计就计的去看看清河打的什么鬼主意,是吗?”渔接口。
痕烨又愣了愣。
“你怎么了?”没等到回答,渔这才注意到痕烨表情都僵硬了。
对察觉失态,便赶紧咳嗽几声,机械式的在腹上揉了几下,又抓了抓脑袋,才缓慢的开了口,“我以为你要我顺势来攻下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