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顾忌人多,尤其是族长也在,秦老太还是要点脸面的,没敢什么难听的话。不过饶是如此,一个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孩似的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已经足够难看了。
秦建国和李月娥站在旁边,附和着秦老太的话,“我妈的对,哪儿有女儿闹着分家的?传出去,我们家还要不要脸面了?族长,您可不能和那些个屁孩胡闹。”
族长秦先廖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家子,眼底闪过几丝不耐烦。听到秦建国的话,他敲了敲自己手里的拐杖,哼道,“我做事还用你来教?我是族长还是你是族长?要不要我现在就退位,让你来坐我这位置啊?”
秦建国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族长之位可不是谁都能坐的,秦先廖这个族长,是经过族里人投票选出来的。他能当族长,就代表着他是他们族里最有威望、最有声誉的一位。他现在要是敢一句秦先廖不是,族里其他人就能把他们秦家当敌人。
见他不吭声,秦先廖又哼了一声,继续道,“秦芷、秦铃虽然没有入我们秦家的族谱,但她们的确是你女儿,你怎么能把人关起来?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在他人面前向来威风的秦建国,在秦先廖面前却硬是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在地上哭闹的秦老太不依了,又是两腿一蹬,嚷道,“那两个赔钱货,吃我的住我的,她们不听话我还不能教训教训她们?再者了,人不是没死吗?族长,你话可不能乱!”
轮辈分,秦先廖是比过世的秦老爷子大一辈的,不过论年龄,秦先廖和秦老太年纪差不多,因此秦老太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畏惧秦先廖,“可恨我那老头子死得早,要是他还活着,肯定不会让人欺负我和建国的,这么多年来我……”
眼见她又要那些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秦先廖直接出声打断她的话,“什么叫做赔钱货?你自己也是女人,出这样的话来不觉得害臊?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这旧社会的思想还不赶紧给我改掉!放在前些年,你这些话可是要拉出去批斗的!”
秦老太是过来人,当然知道那些年日子到底有多不好过。听到秦先廖的话,她身子条件反射的抖了抖,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
正好走进来的秦芷嘴角抽了抽。
听到声音,秦老太等人都回了头。看见是秦芷两姐妹,秦老太的脸立马狰狞起来,她想也不想的破口大骂,“你个贱蹄子,长事了是不是?还想着分家,家里的西都是你弟弟秦贵的,你一分钱都别想捞着!”
闻言,秦芷没话,只是无比委屈的,看了秦先廖一眼。
年纪大了,总见不得娃娃受欺负,尤其是秦芷看起来相当的乖巧。再联想到以往秦芷和秦铃过的日子,秦先廖在心中叹息一声,面上依旧威严,“你当我这族长死了不成?我话完没多久呢,你就一口一个贱蹄子!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桃园村都是你这样的呢,你还要不要别家闺女嫁人,儿子娶老婆?”
这话得其他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族长的话的没错,往日闹就闹了,毕竟有些家事哪怕是他们这些同族人也不好插手。只要你关起门来,不闹出人命,大家也没那闲心管。但眼下不一样,此时除了他们族里人,可还有几个外姓人。要是他们对外一……
在场的族人立马把秦老太当阶级敌人对待,准备随时反驳她的话。
“好了,既然芷丫头也到了,我们就来谈谈分家的事情。”秦先廖懒得和秦老太瞎掰扯,直接进入话题,“秦丫头今年十八,是个成年人了,独立过日子没什么问题。”
“我不同意!”秦老太想也不想的否决,“哪儿有女儿分家的道理?从来都是儿子分家!她要想离开,可以啊,那就嫁人。我们之前已经替她了一门亲事,等过些日子,她就可以嫁过去做人家的媳妇。到时候她要怎么造作,都不关我事!”
其实在场的族人想法和秦老太差不多。
自古以来,就只有兄弟分家的道理,女儿的哪门子的分家?不让她帮衬自家兄弟,已经算是疼爱她了。养她这么大,不感恩就算了,还妄想抢兄弟西,要不要脸?
当然,这话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敢出来。
“人家给女儿亲事,都是要征得女儿同意的。”一直沉默着没有话的秦芷终于开了口。她无视掉秦老太那可以杀人的视线,悠悠问道,“况且,人家那叫相亲,不叫包办婚姻!现在什么年代了,奶奶你还有封建残留思想呢?”
封建残留。
这四个字立马戳到了秦老太的神经,她瞳孔狠狠一缩,作势就要爬起来打人,“我让你多嘴,我让你多嘴!你这是想害死我老太婆是不是?我看你是恶鬼投胎,专门来祸害我们老秦家的!想当初我就该一盆水溺死你!”
“吴二英!”秦先廖气得直接喊了秦老太的名字,“你给我闭嘴!”
这女人往日横行也就算了,今日怎么还这般不长眼!看来是他这个族长太没存在感了,让这些人都以为他是吃干饭的,谁都治不住!
“你给我坐回去!我问你话你再出声!”秦先廖眯了眯眼,“要是再让我听见你不人话,你看我怎么治你!”
秦老太这才不情愿的坐到椅子上。
秦先廖不着痕迹的看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几人,想着今早他们对自己的话,又悄悄去看秦芷,心想这丫头倒是深藏不露,悄悄咪咪的就认识了大人物。看来这丫头以后要有大造化,也罢,今日自己就卖她一个人情吧。
整理好情绪,秦先廖这才沉稳道,“芷丫头,你想怎么个分法?”
这就是代表着要替她做主,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