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卿卿身是水,得暂时离开换身衣服。难为她费心装扮一番,一落水,都泡了汤。
朱允棣在旁盯着倪卿卿未施粉黛的脸,奇道:“你脸上的疤,倒是平整了不少。哪里来的膏药,也给我些。”
周围人刚才也瞥见了倪卿卿的脸,虽然疤痕还在,但就如镇北王所言,的确消退了许多。尤其倪卿卿的脸蛋,白嫩又有光泽,那几道疤痕,倒不像是疤痕,倒像是特意画上去的妆容。
有身形消瘦的贵妇人,按奈不住,欢喜道:“倪医官,你那药膏,能擦肚子上的纹路吗?若能,也给我些。”
“对对对,也给我些,也给我些!”好些生过孩子的妇人,都围了过来,积极出声。
“药膏我是有,但是祖父的独门秘。”倪卿卿拧了一把湿发,道,“回头我问过祖父,他老人家若是同意,你们就到仁心街的佳人苑去买。佳人苑是我新开的铺子,欢迎给位去捧场。”
“水里还有人喊救命呢,你们倒十分有闲情地做生意。”李年琦不是滋味儿的出了声。
“女人的事儿,你们这些男人别出声。”一个性子直爽的贵妇人,指着湖里挣扎的郡主,吊着眉梢道,“尚书家的李公子,湖里还有人喊救命呢。七夕佳节,就您还形单影只,不如您跳下水,把人一救,淳亲王家的郡主,就是你李家的啦。”
者无心,毕竟就郡主这品性,哪家会敢娶,哪家会娶。那贵妇人这话,不过也就是而已。
但听者有意,尚未娶妻的李年琦却动了心思。
倪卿卿浑身是水,有些冷,太监便领着她,去专门的屋子更衣。朱铭昭不放心,便主动跟着前去。从背影上看,倒是一对儿璧人。
李年琦望着相伴而行的两人,心中忽然一阵刺痛,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对倪卿卿的几分真情。
既然喜欢的已经罗敷有夫,那他就不再去为一朵残花伤神。
转过脸来,定了定神,李年琦将手中折扇放在地上,于众目睽睽之下,跳入了湖中。在场男子当中,也有会水的,有些是因着朱铭昭踹人入的水,所以没救,有的是因为,不想跟郡主沾上关系,所以也迟迟没出手。
如今李年琦这未娶的公子哥,主动跳湖救人,后续的发展,当然不言而喻。
李年琦先救的郡王,再救的郡主。
有公子哥一见李年琦把人救起来,就凑上前去,悄悄道了声“恭喜”。
李年琦倒是一派坦荡,正色道:“朝廷之上,有人才把这事儿作了比。既然女大夫能救男子,男子又何如不能救落水女子?命在旦夕,也不会强分男女,各位是与不是?”
“是,是!”朝堂之上,太子都点头认同的事,他们当然不敢反驳。
淳亲王向太后请完了安,终于姗姗来迟,望着一对落水儿女,好不心疼。问清前因后果,也是一阵叹息,连忙代替儿女,向自家姑姑赔了罪。
老妇人倒不计较,忙道:“夜里凉,当心染了风寒。还是先带两个家伙去换了衣裳,再过来陪老婆子话不迟。”
淳亲王拱手称了是,一手拽着女儿,一手拧着儿子的耳朵,带着他们去换衣裳。
李年琦也是一身湿透,留在原地。
郡主忽然转过了脸来,傲气道:“那姓李的,我爹爹叫你同去。”
淳亲王手一颤,他可没过这话。不过看自家女儿脸上的神情,便也扭过脸来,道:“还没谢过尚书家子的英勇之举,走吧,跟我们同去。”实在是自家女儿愁嫁,也只有便宜了这道貌岸然的子。不过皇家之人,道貌岸然,也不是坏事。
李年琦拱了手,大步跟着淳亲王而去。
郡王似乎很不喜欢李年琦,又想拿脚去踹。
“还敢胡来!又想进地牢赏风景去!”淳亲王抱了郡王在怀里,抬起巴掌,狠狠往郡王屁股上招呼。看着落掌重,实则只是轻轻拍了两下而已。
郡王蹬鼻子上脸,乐呵呵地爬到了淳亲王肩上,把淳亲王当了坐骑。
倪卿卿换好衣裳回席,正好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淳亲王一家,还有浑身湿透的李年琦。
嗯,这个组合,很容易就能想到刚才发生了何事。
朱铭昭带着倪卿卿,给淳亲王行了礼。
“铭昭贤侄不必客气。”淳亲王将肩上的郡王,抱下来放到了地上,又对倪卿卿道,“适才的事,是我家这两儿做错啦。改明儿我便将允狄送你府上,你再帮我管教管教。“
郡王缩在自家姐姐身后,直摇头,他可不愿再去地牢里一日游。
“去就去!”郡主将自家弟弟往前推了一把,道,“弟弟,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将来可不能像爹爹那样,只会作赋吟诗。去吧去吧,去一身事回来,回头保护姐姐跟爹爹。”
倪卿卿心里偷乐,总算知道了,为何这郡王朱允狄,只怕了朱铭昭。
郡王不乐意地嘟嘴道:“后娘老,我还是个孩子!不该受那些苦的。”
“别听后娘,后娘就没盼着你好。”郡主拧了郡王的耳朵,恶声道,“以后不准听那妇人的!得听我的,还有铭昭个个的!”
“不用听爹爹的么?”郡主抬头望向自家慈父。
郡主立刻道:“不用,爹爹耳根子软,只听那蛇蝎妇人的,你千万别听他的!”
淳亲王面露尴尬之色。家中继室与爱女不合,他也着实头疼。
“那他的话呢?”郡王又手指了一旁的李年琦。
“”郡主迟疑了片刻,又道,“这个先不急,等我多观察一阵,再告诉你!”
“那她的话呢?”郡王又指了倪卿卿,道,“这个媳妇儿,我还是很有些喜欢的。她的话,我用不用听呢?”
“她的话,你必须听。”朱铭昭搂过倪卿卿的腰,危险笑了笑,“口不择言,明天去地牢里,多待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