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上眼也不眨地盯着碗里的三滴血,大齐贵妃也死死盯着碗里的血,皇后太子,还有淳亲王和朱允棣,还有那些个皇子,都屏气凝神地盯着。
底下那些黄亲贵胄,知道其中厉害,更是连话也不敢言语。
悄静无声,只有湖中歌舞还不知情的继续。
终于十四皇子的血与皇上的血,溶在了一起,而十三皇子的血,却依旧毫无动静。
大齐贵妃颓然坐地,奔溃道:“不可能的!不肯能的!”
“还有什么不可能!”老皇上气得坐立不稳,差点跌落下龙椅,一把掀了桌上的水碗,怒道,“祸乱宫闱,淫荡不堪,满门抄斩,满门抄斩!”
“皇上饶命啊!”齐霄玟也慌了手脚,跪地道,“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一定有猫腻!”
老皇上怒冲冲给了齐霄玟一巴掌,喝道:“朕亲眼所见,还有什么猫腻!你这贱人,肚子里孩子,才是有猫腻!故技重施,故技重施,你们齐家两个女人,又给朕玩同样的把戏!”
“不是的皇上!”大齐贵妃失声哭喊道,“一定是有人,一定是有人暗中换走了我的孩儿!皇上啊,臣妾也是受害人啊!”
老皇上只信自己看到的,伸脚去踹大齐贵妃,不料盛怒之下,没把龙椅坐稳,直接从龙椅摔了下来!
“父皇!”
“皇上!”
众人又是一阵惊惶!
“来人啊!”
太子唤了一声,立即有一大队带刀侍卫,匆忙奔了过来。
“拿下大齐氏,与十三皇子。”
侍卫听令,立刻控制住了三人。
“大齐氏祸乱宫闱,证据确凿,赐白绫。齐氏二子,玷污皇室血脉,立刻处死。”
“是!”众侍卫听令。
太子杀伐果决,底下一众皇亲贵胄,有些与齐家交好的,还未来得及求情,大齐贵妃便被白绫勒了脖颈,当场没了气息。十三皇子,身首异处。齐氏的另一个儿子,得了消息,是要逃出宫去,找齐家庇佑,结果还未出宫门,也被一刀毙命。
懿旨去得很快。
月色里,朱允棣带了懿旨,亲自领兵,团团包围了齐府。
齐府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朱允棣便带兵冲了进去。
一夜的惨叫厮杀,手握重兵的齐王府,尸横遍地。
城门也紧闭,朱铭昭领了人,满城搜捕齐家的漏之鱼。盛贵那狗鼻子,立了大功,齐家老,无一漏。
七月初七,是一个好日子,上京的空气里,却遍布了血腥之气。
来得十分突然的血腥之气。谁也没料到,树大根深的齐府,竟然会在一夜之间,从上京城抹去。
太阳照常升起,倪卿卿盘膝坐在榻上,裹着被褥,身子有些发寒。
傍晚十分,朱铭昭回了府,一眼就看见榻上裹着被褥出神的倪卿卿。
“在想什么?“朱铭昭过去,拥住倪卿卿问。
倪卿卿捧了一碗温热的姜汤,道:“杀戮好重。”
“皇权更迭,便是如此。”朱铭昭喝了一口那碗里的姜汤,道,“一来是齐家势大,二来是他们有心拥护新主,处处与太子抗衡。还记得你的谪仙居怎么得来的?”
“当然记得。”倪卿卿道,“低价买来的,据宅子先前的主人,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难道另有隐情?”
“聪明。”朱铭昭道,“通敌叛国只是栽赃,不过是当年夺位时,那一家帮的是圣上的对头。圣上即位后,隐忍了几年,然后就突然发了难。”
“你这样一,我也明白了。如今,女真已经不足为患,飞鸟尽,良弓藏,齐家也没了存在的必要。“倪卿卿也喝了一口姜汤,才道,”太子也会老去,若今后他的儿子争位,那今后我们呢?“
朱铭昭双手拥住倪卿卿,道:“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
“不会是几十年后。”倪卿卿贴着朱铭昭的耳朵,声道,“太子寿数不会太长,活不过四十,到时我们该如何?”
朱铭昭神色一黯,道:“太子神机妙算,自然会安排好身后事。到时他属意谁,我们便拥护谁。兄弟一场,总要完成他的心意。”
“太子为何迟迟不娶正妃,为何迟迟不生嫡子?”倪卿卿又问。
朱铭昭叹道:“太子虽杀伐果决,但也仁善,大概是怕连累正妃守寡。”
“太子果真是个矛盾至极的人。”倪卿卿又喝了姜汤,才道,“心慈手软,又不得不杀,如此纠结,岂会长寿。以他的性子,如淳亲王一般,做一个闲散皇子,倒也不错。”
“一出生便是太子,有些事也莫可奈何。”朱铭昭拥着倪卿卿,双双倒在榻上,又笑着道,“我杀了这许多人,你会不会怕我?”
倪卿卿也笑了笑,道:“还好我是大夫,见惯了生死,也没那么怕。就是害怕你连累我,你手下亡魂多,我就怕走在大街上,被人报复。”
“我杀人,你救人,倒也算绝配。”朱铭昭刮了刮她的鼻子,又道,“那给你多派几个女侍卫护着?”
“这个一定要!”倪卿卿立刻点头。齐府刚刚覆灭,不定哪个受过齐府大恩的人,就会冲出来,给齐府的几百条人命报仇。她倪卿卿惜命,就怕阴沟里翻了船,还是心为上。
皇权更迭,的确残酷,虽然史书上就是轻描淡写的一笔,然而对于陷入其中之人,却是莫大的苦楚。
“还是这般胆惜命。”朱铭昭宠溺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道,“今晚七夕,想要如何渡过?出门放花灯如何?”
“不要,心理承受力不如你好。”倪卿卿打了个哈欠道,“枯坐到现在,就想要好好睡一觉。今晚就不出门了,就窝在家里睡一觉。”
“这建议不错,夫君陪你一起。”朱铭昭亲了亲倪卿卿的额头,掀开她身上裹着的被褥,将二人的身子一同盖住。
七夕佳节,夫妻两相拥而眠,一起平静度过。
这边平静,朝堂上却风云变色。
依附齐家的大势力,在短短几天内,被飞快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