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看着马御史,皇上神色淡淡地问:“马爱卿,听闻苏世子和靖国公世子大打出手之时,爱卿也在场,当时事情的经过,爱卿给朕听听。”
素有铁嘴铜牙之称的马御史面色凛然,态度不卑不亢的禀报:“回皇上,微臣当时的确在场,微臣清清楚楚的看到,杜世子带人故意撞了定国公府的马车不,还反污蔑是定国公府撞了他,并将定国公府的马车给扣了下来。”
“马田,你休得信口雌黄。”老靖国公一见不妙,立时红了双眼瞪着马御史厉声怒斥。
马御史眼皮抬了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字正腔圆地回他:“老国公,下官所言,字字属实,老国公若是不信,下官可以将当时在场的百姓齐齐召来和您当堂对质。”
完,他又看向皇上,还是不卑不亢的态度:“皇上,原遇上这样的事,下官应出面,只是就在这时,苏世子到了,下官见苏世子出面了,下官就退至一边静观其变。”
皇上略显暗沉的脸抖了抖,看着马御史的目光里,罕见的有了一丝欣赏。
这马铁嘴,仗着言官的身份,可没少对他这个皇上指手画脚,偏他每次都依大楚律法行事,让他这个当皇上的,虽然深深厌之烦之也无可奈何。
倒没想到,这讨人厌的马御史,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皇上忍着笑,靖国公则在心里骂娘。
静观其变,我去你娘的静观其变!
你堂堂正三品的大员,跟个市井泼妇般当街看八卦热闹,你也不嫌丢人!
赵涣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脸色,只是他的肩膀轻微的抖了抖,彰显出他此时的心情。
他也不想笑的,只是实在忍不住。
板正端庄的马御史,将看八卦热闹这样的事一正经的用静观其变来描述,他实在忍不住想笑好吗!
“苏世子出面了,然后呢?”
忍着笑的皇上,跟茶楼酒肆里听书的看客们一样,等着书先生讲解下一回合。
堪当书先生的马御史还是那副万年不变宠辱不惊的表情:“回皇上,苏世子来了以后,得很是清楚,定国公府等着乔院正去救容世子的命,让杜世子先放人。”
到这里,他停下了,侧目看着老靖国公,一正经地道:“老国公,令孙着实顽劣了些,老国公若再不严加管教,令孙迟早会闯出大祸。”
老靖国公额头青筋直跳,冷冷瞪着马御史,阴恻恻地道:“此乃我靖国公府家事,不劳马大人操心。”
坐着的皇上有些按捺不住,让你禀报当时的情况,你好端端的管人家怎么教孙!
好在,老靖国公顶回去之后,马御史没再纠缠靖国公府的家教问题,转了头端正了态度继续禀报:“皇上,微臣看到这里,原以为杜世子会将定国公府的马车给放了,可没想到,杜世子他还口出污言,他就是不放人,并让苏世子打哪来的滚哪去,杜世子言语之间多辱及苏世子先人,苏世子怒急这才动了手。”
听到这里,苏惊蛰看着一正经的马御史,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谁马大人铁面无私的?
之前在宣定街,杜成飞可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可在他苏惊蛰面前,骂人他是从不敢的。
若非他自个就是当事人,就冲马御史这得一正经的模样,怕是也要相信杜成飞口出污言秽语了。
虽然不明白马御史为什么要坑靖国公府,但这对他有利,苏惊蛰自然不会傻到去揭穿。
老靖国公倒没怀疑马御史,一来马御史出了名的刚正无私,二来,自个孙子的性情,他也清楚,骂人这样的事,杜成飞没少干。
皇上更没怀疑,心里因为马御史的话而松了口气。
有了马御史这番话,靖国公府可再无从抵赖了。
“苏世子动手之手,杜世子自然也还了手,双的护卫为了保护各自的主子,也大打出手,原这样的情况,微臣理应出面制止,只是微臣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官,苏世子杜世子以及双的护卫英勇过人,微臣为免此混乱局面误伤平民百姓,所以静守一边保护好围观的百姓。”
马御史有条不紊的述着,同时毫不客气的为自己加了个功。
皇上赫赫有神的双眼,饶有兴致的盯着神色肃然一脸我大公无私的马御史。
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这马爱卿的脸皮,如此——之厚呢!
偏在这时,苏惊蛰用一脸敬佩的表情看着马御史道:“马大人高风亮节。”
赵涣的嘴角抽了抽,马御史言语之间,不利的是杜成飞,这一声高风亮节,苏世子显然是发自内心的。
他觑向老靖国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从马御史登场,受的打击太多,此时的老靖国公,木着一张脸,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苏世子谬赞,官愧不敢当。”马御史颇有自知之明的回了一句,然后继续道:“一片混乱之中,楚亲王世子带着侍卫行至宣定街,许是见到这边太过混乱,容世子下了马,世子才刚下马,杜世子也不知怎的,一拳就擂到了容世子身上,容世子的马受了惊,踢到了杜世子。”
“皇上,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微臣字字属实。”
完,马御史怜悯的目光落在了楚亲王身上。
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楚亲王世子何其无辜,杜成飞那一拳摆下去,就楚亲王世子那弱身板,哪捱得住!
众所周知,当年为了救驾,楚亲王可是伤了男人的根,这唯一的独子若是就这么去了,楚亲王得多伤心啊!
楚亲王脸上的悲憾很是明显,看着皇上,他压抑地道:“皇上,杜家子伤及我儿,致我儿昏迷不醒,还请皇上从重惩。”
老靖国公听得心惊肉跳,他们靖国公府,子嗣也很单薄,杜成飞再不争气,那也是他嫡长孙,听楚亲王这意思,是绝不能善了的,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保下嫡长孙呢?
“皇叔放心,朕绝不姑息敢伤因弟的人。”皇上宽声安抚后,又厉声下旨:“传朕旨意,杜成飞重伤亲王府世子,罪不容赦,着刑部即刻将之成逮捕归案,押入天牢。”
公公再次退下宣旨,老靖国公再也顾不得脸面,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皇上,老臣被人蒙蔽,不知那不成器的西竟闯下这弥天大祸,老臣不敢救皇上开恩,只请皇上留那孽障一条命吧。”
皇上板着脸:“杜爱卿,天子犯法也要与民同罪,你那孙子,莫不成比朕还要——”
“老臣不敢呐皇上,皇上,老臣万万不敢。”老靖国公唬得深深嗑首,心中却是沧然涕下。
皇上竟连这样的话都了出来,分明是起了杀心。
为了安抚楚亲王,皇上是打定主意要他孙子的命了!
他统共就两个嫡孙,一个是杜成飞,另一个,虽是嫡的,可打从娘胎出来就有先天缺陷,不提也罢,杜成飞若没了,他靖国公府,难不成就只能交给庶出的?
“赵爱卿,杜成飞重伤亲王世子之案,就交由赵爱卿你去审。”收回落在老靖国公身上的视线,皇上淡声吩咐。
被点到的赵涣苦着一张脸上前:“臣领旨。”
一边是皇上和楚亲王,一边是太后和靖国公府,这桩案子,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他一边苦笑一边告退,他走之后,皇上又道:“镇南侯,苏惊蛰当街斗殴,罚他去西山大营操练,你可有异议?”
西山大营由镇南侯统管,皇上这样的安排,与其是惩罚,倒不如是成镇南侯的严父心。
众所周知,苏惊蛰乃梁京第一纨绔,镇南侯恨铁不成钢,因着镇南侯府老夫人对苏惊蛰无底限的包容和宠爱,镇南侯便是想严加管教也无从教起。
如今,有了皇上这道旨,老夫人再疼再宠,苏惊蛰也得乖乖进西山大营,进了军营,镇南侯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
老靖国公暗骂皇上偏心,可形势比他强,由不得他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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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事多,不知道能不能二更,亲们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