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嵩安排人好生照顾这些累垮了的勇士,让他们好好休息,好好疗伤。
李傕见王嵩的并州军背城下寨,也不敢贸然来攻,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进攻,会受到城上城下的立体打击。
大军休整一天,第二天上午,王嵩才带领大军逼向李傕的营寨,去找李傕算账。
西凉军的营寨中,李傕站在高高的望楼上,看着天空翻转的阴云,感到无限的孤戚如落寞。
此时的李傕,心中是非常苦闷的,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悲壮。之前跟随着董纵横天下,,一刀一枪拼下来,为大汉朝立下了数不尽的汗马功劳,才得以成为西凉军中首屈一指的名将,这其中付出的努力和艰辛,是常人所难以理解的。
陇西李家世代将门,从飞将军李广开始,每一代人都在为大汉朝抛头颅洒热血,无数的李家儿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耿耿忠魂,天地可鉴!
可是自从董乱政之后,李傕也跟着董被打上了叛逆反贼的标签!
陇西李家也就无路可退了。待董死后,长安城中,人人都在鼓躁着要杀尽西凉兵!
李傕不想反啊,想回头啊!可是还能回头吗?
自己上表请罪的奏章,都被王允等人撕得粉碎!
无路可退,无处可逃,天下虽大,却无我李家立锥之地!要么死,要么反!
这情形,与当初董在黄河边仰天大呼的情景何其相似!
李傕仿佛又看到了董站在黄河边,对着浊浪排空的黄河仰天大呼:“都是你们逼我的……!”
而自从献帝归之后,西凉兵便更是再无依托,只能背负逆贼之名躲在已经残破不堪的关中苟延残喘。
已经不能回头了,大汉天下容不下自己这支西凉军,容不下自己这个董之下的“首逆”,也容不下陇西李家。
只有坚持下去,拼杀下去,让这大汉天下风云色变,天地重铸,改朝换代!
李傕强自收敛了一下神,伸出双手揉了揉被寒风吹凉了的脸庞,然后咬了咬牙,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道:
“关中还有二十多万军队,强征一些青壮,仍有三十万兵力。既然无路可走,那就只好血拼到底了!不是我想要这样做,都是你们逼我的……!”
“叔父,王嵩大军已经列成雁行阵,向我军逼过来了。”李别走到李傕身边,对李傕轻声道。
李傕看了看从远处缓缓逼过来的并州军,冷哼了一声道:
“哼,王高山是想要列阵而战吗?今天就让王高山见识一下什么叫战阵。传我将令,左右两翼都列空心阵,前军列锥形阵,中军列成数阵。”
空心阵克制王嵩两翼的骑兵,锥形阵利进攻,而数阵兵力最密集,刚好做锥形阵的尾巴。
不得不,李傕确实是个将才!
王嵩一看李傕的几个军阵,立刻就知道遇到高手了!
当初在梨花山庄,也曾对这些阵法专门习过。而自己领军多年,因为骑兵较多,最擅长的便是雁形阵。
雁形阵是一种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或者向后梯次排列的战斗队形,向前的是“V”字形,就像大雁的两翼向前伸出一样,是一种用来包抄迂回的阵型。在两翼放上机动性很强的骑兵,则在静止时,可获得处于中央步兵的保护与支援,进攻时,又可发挥进攻骑兵的威力。
李傕在两翼摆空心阵,就是为了克制王嵩的两翼骑兵,前军摆锥形阵,就是为了重点打击王嵩的中军。
其战术意图就是两侧用空心阵拖着王嵩的两翼骑兵,前锋用锥形阵凿穿王嵩的中军,然后,再用兵力最密集的数阵紧随锥形阵之后,彻底击溃王嵩的中军。只要王嵩的中军被凿穿,王嵩就必败天疑!
“李傕不简单啊,一出手就打在我的死六——蒲津渡上。他这战阵也列得不错,刚好克制了我的雁行阵!”
王嵩站在指挥车上,一边,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李傕的军阵。
突然,王嵩发现了敌军锥型阵的尾部,也就是锥形阵与数阵之间的位置,有一支约五千人的骑兵,马和人都很高大,马都披着重甲,不过,人没有披甲,而且人也不是骑在马上,而是站在地上!
“李傕有阴谋啊,差点上了他的恶当!”王嵩一脸严肃地道。
打了这么久的仗,王嵩第一次表现得这么严肃。这次是遇上了真正的对手了。
王嵩将望远镜递给贾诩,对贾诩道:“在锥形阵和数阵之间,李傕放了一支重骑兵!”
贾诩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下,立即对王嵩:“主公,那就是飞熊军,要等到开始进攻时人才会披甲。
飞熊军是董挑选最强壮的战马和士兵组成,人马都披重铠,不惧刀箭,冲锋起来,如地动山摇一般,势不可当,与主公的并州重骑兵类似,但可能要比并州重骑的战力更强!”
王嵩一楞,问道:“何以见得?”
贾诩道:“首先是战马,西凉战马来就比北草原强上一筹,而飞熊军的战马,基上都是董从西域抢夺来的,比西凉战马更强上一筹。因此,战马的负重力和冲击力比主公的战马要强上不少!
其次是骑卒,这些飞熊军的骑兵,是经过无数次厮杀存活下来的勇士。而主公的将士虽勇,却因主公多智,很少打硬仗恶仗。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函谷关,强烈请求主公不计伤亡,强攻要塞练兵的原因。因为入了关中,主公就得面对这一群百战余生的恶狼!”
直到此时,王嵩才真正明白贾诩当初在函谷关的良苦用心,而自己却还一直因士卒伤亡太重而对贾诩心存芥蒂。
“先生用心良苦,嵩受教了。”王嵩诚恳地向贾诩行了一礼道。
此时,杜畿也看出了问题所在,转身对王嵩道:
“这应该就是李傕这样布阵的真正杀招,我们要有所应对,只要破了李傕的飞熊军,他想从中线凿穿的计划就无法实现。”
王嵩与贾诩对视了一眼,贾诩微微点头,哈哈笑道:“杜大人得没错,既然提前便知道了敌将的意图,便不愁没办法战胜他。”
杜畿也笑道:“知已知彼,百战不怠。主公这个望远神镜,真是巧夺天公的宝贝。敌军的安排,一览无余,岂有不胜的道理?!”
王嵩想了一下叫过许褚和徐晃,面授机宜。待许褚和徐晃走了之后,王嵩令旗晃动,驱动大军,列阵而进。
两军相距半里时,李傕首先发动了进攻,锥形阵直插王嵩中军而来。
双弓箭手互射,箭矢如雨,各有伤亡。
三轮齐射之后,步兵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西凉兵悍不畏死,战场经验丰富,单兵素质普遍高于并州军。
但并州军胜在钢甲防护好,武器良,又有典伟,李勇,杨奉等几位猛将冲杀在前,也不输于西凉兵,两支前锋相遇,杀了个旗鼓相当。
但时间一久,猛将的作用便渐渐显露出来,典韦等猛将冲杀在前,西凉军无人能挡。
俗话:“将乃兵之胆”,在典韦这些猛将的带领下,并州军士气格外爆棚,渐渐占据了上风,将西凉兵一步步住后逼退。
西凉勇将李恒、李维、郭川、史猛等人见状,也奋力向前,试图扳回颓势。
李恒乃李氏将门武艺最强者,有万户不挡之勇。一上场就缠上典韦,大战八十余招,不分胜败。郭川迎上杨奉,大战十余招,渐渐不敌杨奉。恰好李维赶到,李维张弓搭箭,连珠般射向杨奉,杨奉闪过两箭,却被第三箭射中左肩。李勇见杨奉受伤,奋力杀向李维和郭川,将杨奉护在身后。李勇以一敌二,与李维和郭川杀得难解难分。
并州军攻势受阻,双又变成了旗鼓相当的形势。
“西凉军中不缺勇将悍卒啊!”看到战场的情形,王嵩也很是感慨。
王嵩看了看身边的何曼和胡车儿,对二人:“我在这里安得很。你们两人,带一对锐亲兵,前去相助李勇和典韦吧!”
何曼和胡车儿应了声喏,走下望台,带着一队亲兵向战场冲去。
何曼和胡车儿的加入,立即让并州军士气复振,两人都是力量型猛将,最适合冲击僵持的战阵,两支粪叉左右翻飞,打得西凉军血肉横飞。
西凉军再次处于下风。李傕见状,下令李别、苏羌前去挡着何曼和胡车儿。
李别冲上来缠斗胡车儿,相斗三十余招,被胡车儿一叉扫掉头盔,李别不敢再战,躲入亲兵群中。
与何曼相斗的苏羌,在与何曼交手十余招之后,被何曼一叉捅穿,高高举起丟入敌群之中,接连砸倒了好几个西凉兵。
与典韦相斗的李恒,在与典韦斗了百余招之后,也败下阵来。
并州军气势如虹战勇,将战线一步一步往前推进,所过之处,留下一地的西凉兵尸体。
左翼张绣和右翼华雄的骑兵,也冲入了李傕的阵之中。李傕旗挥动,西凉军两侧稀疏的阵立即变动,成为了专克骑兵的空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