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昭的愤懑只维持了三天,三天过去了,眼瞅着萧瑾的日子不好过,风行之清俊的一个新科探花被人暗地里指指点点,连宁王殿下都上赶着来他面前碰瓷,想在他这里找个台阶儿下,他大少爷面上就不太在意这事儿了。
至于心里余留的不快,也在皇帝将他直接提入羽林卫做了卫尉将军之后,基排解干净了。
剩下还有几分雀跃,因为,羽林卫跟神机营并级而存,都是卫戍皇城的力量。羽林卫兵多将广,神机营兵少却,性质不太一样,但至少都在皇城里。平时圣上出行,什么贵人出宫,也多由他们安排兵马保护。
有这个职位,只要有心,想在宫中遇到萧邕,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宇昭任职半月,就在卫戍将军们的禁苑见到了一身利落箭袖束腰修身袍的萧邕,她扎着男子一样利落的高髻,正费力的拉开一个看起来不太重的弓,神色清淡利落,不施粉黛,虽然许久不见,但容色昳丽的一如他记忆中短暂一瞥。
大多数时候,她的情绪都显得很平淡,拉开弓也并不得意,脱靶也并没有沮丧,在徐徐秋风中不急不慢的射了几箭,直到射空箭囊。整个过程中除了身边半揽着她指点她的动作的人,竟无人敢直视。
没听过邕宁公主有婚约,她和苏佑潭那个婚约应该还是口头上的,况且如今……听南平侯夫人属意她娘家侄女儿梅姐,并不太想儿子尚公主。
南平侯夫人这个心思也好理解,公主下嫁跟一般人家嫁媳妇可不同,娶媳妇相当于娶进家门,以后这媳妇就是自家人了;但皇家嫁公主不一样,就算是南平侯府这样的功勋世家,也没法邕宁公主是嫁进苏家的。
风行之那种喽喽就更别提了,将来他要是敢让萧瑾不痛快,萧瑾就能赶他出公主府,这都是轻的。
啧啧,除非是萧邕,要不然他可不想娶公主,受那份儿罪。宇昭啧啧的在心里感叹,慢慢的踱步近前。
他倒要看看看,是哪个色胆包天的狗贼,借机亲近萧邕。
殷商今日也是一身利落的骑装,教开始之前,还骑马给萧邕表演了个骑射,嗖嗖嗖三箭中靶心,再回身勒马,利落锋利的乌眸扫向场边,帅气的简直能瞬间击中人心,嗷嗷醉倒一大片。
淡然萧邕并没有那么肤浅,她只是既羡慕又推崇的站在场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努力矜持沉稳,然后把自己的巴掌拍的啪啪直响。
有这么个金贵又致的美人捧场,殷商县主的炫技之心挡都挡不住,要不是此行专门是为了指导萧邕骑射,而边上屋子里某人还正在监工,她真恨不得直接下马,再给萧邕使一套剑法让她开开眼。
校场的守卫认识这位新晋卫尉将军,就是之前那个差点成淑慎公主驸马,可是又临时被顶的倒霉鬼。所以也没人拦着问,就让他这么走到两人近前。
“你这手啊软的跟没长骨头一样,带再厚的指套都没用。”殷商环着她的肩膀,包着她拉弓的手,语气心疼:“唉,这前两天的勒痕还没消呢,今儿个再添新伤,你家太子哥哥回头是不是要宰我?”
萧邕敛眸拉弓,语调清冷:“你放心,他现在不太管我了,不会知道的。”
“哎哟,你这到底是不在乎啊,还是真委屈啊?”殷商见她脸色基就知道怎么回事,立马寻着她话里的意味打趣,包着她两只手,缓缓拉开弓弦:“记住这里,开弓的时候一定记得施力要缓慢。”
也可以萧邕不太相信的看了她一眼。
殷商笑的懒散:“逗你干什么?你要是个力大无穷的人,也可以飞速拉开弓,直接瞄准疾射,前提是你力气很大。”
“……”萧邕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一句话都没跟她呛。
“所以呢,你就慢慢的练,贵在坚持和强身健体,又没让你上阵杀敌。”殷商淡定的拍拍萧邕的肩膀,像对待自己弟弟一样鼓励道:“慢慢拉弓,注意瞄准,记得看靶,记住了吗?乖,别让自己受伤。”
这话听起来真的像是夫妻之间的腻语。
宇昭黑着脸看了一会儿,那边两人还在自顾自的找乐子,居然一点眼神都没给他,只好自己开口:“喂。”
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萧邕的眼神冷淡的飘过来,宇昭刚准备出口的“什么人也敢跟公主殿下如此亲近”咽了下去,转而道:“微臣宇昭,见过邕宁公主殿下。”
“起来吧。”萧邕回过头准备继续上课,没想到这厮又冒出一句:“这位哥好面生,不知可否婚配,告知姓甚名谁。”
萧邕一愣,看看贴在她身边的殷商,半晌反应过来:“哦,她啊,她其实是……”
“不论他有什么身份,这位哥,您如此举止似乎也略有不妥吧。”宇昭盯着殷商,又浑身上下打量他一遍:“不知道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殷商眯起眼睛,个子跟宇昭比略逊一筹,但是气势完不输,扬着下巴倨傲的看着他:“你是谁,要你管?”
宇昭眸中冷光一闪,下一刻飞快的笑了,杵在一边不走,也不话,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气势。
萧邕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又懂了点什么,殷商扮起男人来,比她当女人还自然。她暗自翻了个白眼,吸了口气决定解释一下:“咳,那个——”
这时候,却有一个声音从身后出现,萧邕猛地扭过头,震惊的看着后面房门口站着的苏佑潭,他站在屋檐下的暗影里,平声道:“宇昭?”
“……”他怎么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萧邕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