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个——”萧邕有心解释,却被一个声音从身后打断,她猛地扭过头,就见校场里面营房门口站着苏佑潭。就在她疑惑“他怎么在这里”的时候。
苏佑潭站在屋檐下的暗影里,语调平淡的问:“宇昭?”
“……”萧邕茫然回视宇昭。她在这练了三回了,这还是头一回见苏佑潭,目光忍不住在这两人之间转了转。
宇昭是来找苏佑潭的吗?上辈子这两人最后确实是新帝党,但是那也是后来的事,这个时候英姬还没那个能耐。况且这两人之间好像,有种莫名的火气。
那两人气氛焦灼,互相瞪眼,萧邕看了两秒,记起自己手上还有最后一箭,一语不发的转身架箭,控制着呼吸缓慢的拉到极限,微微颤抖的瞄准了十五步开外的箭靶,“唰——”的一声,射出。
那架势颇为帅气,但是结果就……
萧邕木然的站在原地,她后悔了。
她的极限差不多是每天十箭,第一天是十步,射中箭靶就算她能耐,她回去之后胳膊酸疼了两天,沁萱沁苑帮着按了两天。
今天终于加到十五步,因为殷商她进步很大,再用十步的箭靶屈才了。
萧邕兴致勃勃的握着自己今天的最后一箭,既然那两人暂时不打算开战,她就先有始有终,把这最后一箭漂亮的射完。
于是她憋住一口气,深吸一口气,把刚刚的外界打扰都抛诸脑后。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手一酸,又被许多行家盯着,心气有点怯,一口气没憋住,又脱靶了!
早在她转身拉箭的时候,殷商就已经重新站在她身后,声的教她换气,纠正她的向;苏佑潭背着手站在营房门边,宇昭在她身后,看不见样子,但是也突然默不作声,应该也是在欣赏她的“飒爽英姿”。
最后这脱靶,应该就有他们的功劳,一群能百步穿杨的好手们,居然强势围观她一个才练了三天的新手射箭!压力贼大。
萧邕深吸一口气,在靶子边太监面红耳赤吭吭哧哧的报“脱……脱靶”的声音中,努力的崩住了面色。但是她内心其实很想掩面,一面觉得做人好难,一面觉得围观的这三人……好残忍。
“这……”殷商一时没想好怎么安慰她。
苏佑潭走过来,萧邕一时没忍住,做势往后退了半步,又生生忍住。他半带命令,不客气的道:“把手伸出来。”
啊?萧邕捏了捏拉弦的手,勒痕还有些刺痛,绝对红了,她犹豫了一下,握着拳抬起手。
苏佑潭叹了口气,直接握住她的手,轻轻掰开手指,取下指套,果然看到手指手心都有几道红痕,红艳艳的缀在粉白软嫩的手上,不知道是因为被他握着,还是刚刚射箭之后脱力,有点颤抖。
殷商啧啧的看戏,语调夸张:“哎哟喂你这手……啧啧,怎么搞成这样,我不会被某人追杀吧哎哟,愁的慌。”
萧邕翻了她一个白眼,想要收手不成。
苏佑潭道:“别动,只是些皮外伤,过来让殷商给你上点药。”完牵着她往里走,萧邕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哦哦”的跟上。殷商揽着她的肩膀,朝她眨了眨眼:“来来,我给你上药。”
跨进门才想起来还有个宇昭,扭头只见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他们的向,神色莫测。
“他……”
殷商打断她没出口的话:“管他做什么,他们羽林卫跟神机营可不在一处,不过这校场大家都能用,好在你刚刚练完,现在让给他了!”
他就是来用校场的?萧邕若有所思,按下不表,被苏佑潭带到内间。这里是一个两进的屋子,外间简单的摆着一些茶桌和靠椅,应该是见人的地,内间只有一张桌椅,靠墙的地是两面书架,堆放着密密麻麻的卷宗名册。
风格不跟她的书房有差异,跟她家太子哥哥的书房也完不一样……粗糙的简直没有一丝装饰。
太仆寺居然这么抠抠搜搜,萧邕被按坐在室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感叹神机营平常是不是都不需要营房?这地真配不上神机营威名。
苏佑潭打开架子边一个盒,挑挑拣拣的看了一会儿,又打开几个闻了闻,最后把一个青瓷瓶放在她面前:“这个药效力好,也不疼,味道也还行,你这手涂三次就能好。”完又吩咐殷商:“你给她抹上。”
殷商装模作样的靠在桌边,其声叹气:“唉我这胳膊,我这老腿啊。怎么我也指导她一下午了,累的我这手都抬不起来了,您老现在是自己要关心人家,怎么非要劳动我?”
“……”萧邕吸了口气,并不想理某个戏,伸手拿过那瓶子,对苏佑潭感谢一笑:“谢谢你,那个我……”能自己来。
后半句话没完,苏佑潭显然也不想让殷商看热闹,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别理她,她上头了。”
然后他就去外间,拎回来一把椅子,在殷商“干嘛不给我带一张”的嘀嘀咕咕中,“啪——”的一声放在她身边,坐下把瓶塞打开,又托起她受伤的那只手,直接道:“我不好直接给你涂,只能把这药倒在你手心上,你用自己那只手抹开,能行吗?”
难为他一点歪心思都没有,这性子真是两辈子都没变,萧邕点点头,顺从的依着他的吩咐,两人在殷商“啧啧啧”的感叹中把药抹平了。
苏佑潭始终面色平静,捧着她的手,只专注的盯着手心,偶尔出声指点她哪里没抹到,权当没殷商这个人。
萧邕没他那份定力,来也觉得坦坦荡荡没啥,可是被殷商这明里暗里的起哄,心里蓦然一颤,脸上居然慢慢的有点热。
回去她一定宰了殷商!